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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八次奇妙人生 第154章 醒来
最终,他们成功地凑齐了钱,除了自己的积蓄,于晨洁父母给凑了两万,张敏父母凑了一万,张敏的同事借了两万,还有于晨洁同学的五千干脆没借,刷信用卡付了中介费。 又跑了好些腿,终于跟房东签好约,做好手续,把公积金贷款办了下来。 其中的辛苦,实不足为外人道。 他们还要退掉现在租的房子,当然,这房子租期还没有到期……跟房东沟通后,房东允许他们再找房客转租出去即可,于是他们又费了点力气,找了接手的房客。 终于可以拿到钥匙收房的那天,张敏笑得合不拢嘴。 “其实也没多难……”他笑着说,“总觉得买房是遥不可及的事情,现在也还好……这个月工资下来,先把信用卡还了,咱们节约点……剩下五万等明年开过年来,咱俩的公积金提出来就还掉了……也挺轻松的。” 到现在,他都觉得买房子这事像做梦一样。 穷人家的孩子,以前真的是没想过要买房这回事。 现在算下来每月的房贷也不过两千多点,夫妻俩的公积金能覆盖一大半,最终自己每月要掏的钱也就是一千不到。 比租房时还便宜。 虽然房子极小,但是怎么说也算是有两居室,不是不能居住……他想起来就觉得忍不住由衷的笑容。 “就是,就是不知道房价是不是真的会涨……”想了半天,他才想出了唯一不放心之处。 李如洗瞟了他一眼,最终微微一笑,说:“过了年就知道了。” 再过几年,就更知道了。 等到童童上小学时,夫妻俩再也不用那么难过,那么绝望了。 等到房价涨了六七倍时,两人该多么庆幸这会儿的决断啊! 她想起于晨洁到了那时候的惊喜和庆幸,忍不住微微笑了。 眼前的小屋子,装修虽然老,还用了好些实木,并不破旧,反而有些温馨。 家具搬走了一些,显得也不那么小那么拥挤了。还颇为明亮。 因为只算一半面积的阳台被包了进来,李如洗觉得比她那套学区房也并没有小到哪去。 她并没有如她以往本能地去想这房子该怎么布置,买些什么。 这是女主人的事,等于晨洁自己去想吧。 是她的责任和权利。 自己怎能剥夺? 后来,在原房主笑着要把钥匙递给她时,李如洗醒了过来。 天还没亮。 和某一次的梦里醒来一样,窗外是黑的,屋子里寂静无声。 哪一次梦,她不记得了。 做了这么多次仿佛真实的人生一般的怪梦,有时候她觉得她的记忆和生活都乱了。 尤其是这种刚刚醒来的时候。 她要好好想一想,才能想起来自己在哪里。 是啊,是医院。 她住的单人间,和每一次她化疗住院时一样。 不是同一间,但是医院的病房是如此相似。 每一间,似乎都一样。 自己得了胃癌,晚期。 不是梦,是真的。 爸爸妈妈也知道了。 他们已经来了。 噗噗现在在哪儿?和妈妈睡在一起吗? 不,晚上陈琢理会把他接走。 大概在陈琢理身边酣睡吧? 或者在他那个奶奶身边? 他奶奶…… 他奶奶在她做梦前来医院闹过,说什么来着,她竟然忘了…… 梦里过了两三周,她倒好像真的过了两三周似的。 做梦之前的事好像两三周之前的,所以,才记不大清楚了。 反而梦里那些事历历在目。 反倒是对张敏的妈妈还比对陈琢理妈妈印象清晰。 不过,那虽然是个并不特别好的婆婆,人品也还是比她那位前婆婆好得多呢。 她不由自主地回忆起那个度过了两周的出租屋。 小小的,杂乱不堪,带着难闻的味道,但是现在回想起来,却有说不出的温馨。 她甚至有点留恋。 李如洗认真想了想,自己为什么会觉得那个小屋温馨值得留恋。 是因为小? 自己的那个学区房也是小得很呢。 因为人多? 现在爸爸妈妈来了,她那儿人也够多了…… 总不能是因为光线更明亮吧? 是因为,她的房子里没有了男主人? 李如洗摇了摇头。 还是因为,于晨洁的小屋子里虽然简陋艰难,虽然有摩擦有争吵,但还是充满希望吧? 而她家里,充斥的是竭力掩盖的悲伤和绝望。 她轻轻地,缓缓地,出了一口气。 好似有大石压在她胸口,她无力推开,只能这样苟延残喘地喘出这口气。 还是被沉甸甸地压得胸闷。 她缓缓坐起来,夜间不输液,所以,自己行动还是自由的。 只是相比起梦中的角色,她的身体如此的沉重和虚弱…… 每次从梦里醒来,都是如此,好像刚从游泳池里上来的感觉。 连走路都觉得累。 胃里好像装了石头。 她慢慢走到窗口。 和某一次半夜醒来,还是不一样的。 这一次,没有护工在附近,哪怕是鼾声也听不到。 外面走廊也寂静。 没有夜班护士的脚步声。 没有突发重症。 没有家属的哭声。 只听得到窗外猛烈的风声。 今夜好大的风。 她在窗口往外望。 无星无月。 但依然有路灯。 有被风摇撼的树影。 远处是一片高楼广厦,灯火明灭。 这样的凌晨,有人还醒着,大部分人已经入睡。 他们还会迎来一个新的白天。 有灿烂的阳光,有无尽的希望。 那些灯火中,有多少像张敏和于晨洁这样普通平凡的夫妻。 日间的烦恼和油盐柴米在睡梦里忘掉。 李如洗突然想起了慕容俦。 那个莫名其妙的男人。 莫名其妙地向她表白,又莫名其妙地消失。 此时此刻,他又在哪里呢? 她心里涌上难言的滋味。 不是悲伤,也不是爱。 也许,只是惆怅吧? 李如洗终于在夜空难以辨别的黑云中,找到了一弯不起眼的月亮。 月亮只有一芽,光芒惨淡。 别说把月华洒向大地,便是周边的云彩,也难得照亮。 她再一次低低地吁气,想要移开胸口的大石。 喘出一口气来,似乎好了一点,又似乎依然被压得死死的。 她走回病床,躺下来,想了想之后,打开手机,找出了一本小说来看。 总不能脑子一直在病情和身后事里头打转,看点书,有点精神娱乐也是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