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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大结局幻觉
菜花自白:村里的大部分符合进城务工的人都走了,整个村子几乎只剩下老弱病残之类的人。这使得本来就萧条不已的村子一下子变得更加的萧瑟。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村子里除了少了往日的人气。丁香姐领着三个孩子还是一天上课下课做饭,给三个孩子洗衣服,一切并无太大区别。人们还是照常忙碌着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该不该去忙碌的事情,但唯有一件事情就是每天清晨很早就结了队去响鼓石挑水这是一天中最值得肯定的一件事情。 转眼就要进入六月,老天还是一滴雨也不肯下。河床都干的裂开了大拇指宽的口子。中午老人们就坐在自家屋檐下,萎靡的看着被烈日炙烤着的大地。感觉再无心去村头的庙里烧香拜佛了。我想大概是从闹干旱开始他们家过年的积香到现在大底是已经烧完了。所以他们就只能眼巴巴的等着老天的施舍。 六一到了我和丁香姐组织着孩子们在学校前的操场上简单的为孩子们举行了一场庆祝活动。活动过后就安排他们看他们更愿意看的电视节目了。 自从村子里得到那笔捐款过后。村长整个五月几乎都不在村子里。他成天忙碌着找建筑施工队解决学校校舍的重建问题,张罗着钻井队给村子打井的事情。每天几乎都要走好几十公里的路。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不到第二双鞋都又快套不上脚了。 村长回村子对我们说工人是找好了,可是建设学校的这些材料都不好运进山里。本来说得好好的事儿人家一听都不愿意干了。 于是这事情就一直这么悬着了。村长急得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还是后来村长找到丁香姐的时候,丁香姐才算是把这事情解决了。丁香姐对村长说让他暂时不要忙着找工人了。公路是一时半会儿修不好的让村长先发动村子里现有的群众大家各自赶上各自家的牲口把修学校要用的砖头和水泥先一点点运进山里。待到过年村子里的爷们儿们都回来的时候再发动大家一起把公路修通。 听完丁香姐的话村长很无奈的叹了口气,以示现在也只能如此了。 于是后来的日子在村子通往大山外的山路上从此又多了一群托队。 看着学校操场旁边的黄红色的砖头一天天越堆越高,我知道丁香姐离开我们的日子也越来越近了。我是多么希望她能永远和我们在一起啊! 一天中午放学丁香姐把一封封装好的信让我帮她放在我们家门口的木邮箱里。 她不说我也知道那是写给郑峰哥的信。 天气越来越热,老天爷似乎毫无一丝丝要下雨的意思,正午时分太阳都晒得地上冒烟。好几个月连个喷嚏都没有打一个。 不过就在六月六号的那天下午空气沉闷极了,几乎有一种想让人跳进一潭凉水里的感觉。不知是从那里飘来了一大片酷似恶魔般的黑色云彩。一时间罩住了整个村子,被烈日炙烤着的大地霎时间变得阴凉了起来。罩住了整个村子。当时我和丁香姐都还正在教室里上课,突然间听到房顶上传来清脆悦耳的雨滴声,我和孩子们都一下子欢呼雀跃了起来,冲出教室去感受久违了的雨水。任凭雨滴打在我们的脸上。伴着浓浓的雷声大约十几秒钟后雨势越来越大,我们赶紧冲上了教室的屋檐下避雨。在我们冲上屋檐的那一短暂的时间里,屋檐上的雨水由一开始的没有,一下子就牵成了一条线似的往下窜。闷热的空气顷刻间边得甘甜清爽起来。 后来渐渐地又起了风,直到下午天快黑的时候雨才渐渐地小了下来。天边亮得让人觉得有些刺眼。屋檐上的雨水有节奏的滴答着,像是倒数着的秒表。似乎在告诉我们下一次暴风雨的来临。 我和丁香姐让孩子们结了伴,给他们一个一个的扎起裤腿叮嘱他们路上小心赶紧各自回家。 眼看着小下来的大雨在一阵风后,一声劈天的炸雷发作,又沙沙的下了起来。伴着左右摇摆的风密集的雨点打在屋顶上,让人听了就像是在演奏一首不知是喜是悲的命运交响曲似的。方向忽左忽右,声音忽大忽小。 因为雨下得太大那晚我也就留了下来,算是给丁香姐作伴。 天完全的黑了下来,风刮得越发的紧了。吹的房子周围的树干吱吱作响,房子周围到处都是跑水的轰鸣声。屋前的排水沟里操场上和田地里奔涌着你追我赶的红色雨水。闪电也时不时的凑着热闹。照得山下的河流轮廓清晰极了,活像一条怒吼着的红色火龙。 大风和雷雨交加的天气,使得整个村子都挺了电。所以我们几尽简单的吃过晚饭,早早的睡下了。 由于我的临时加入,当晚丁香姐和春妞还有刘一水睡在了一起。我和毛毛睡在了离丁香姐大约有四五米远的另一张床上。 下午沉闷的空气早已变的清凉。虽然雷雨交加,但是我还是很快的就睡着了。 睡着过后我做了个可怕的噩梦。 我梦见那天晚上雨越下越大,风刮的几乎要揭去屋顶的瓦片。闪电透过窗户和门缝照得整个屋子里亮堂堂的。我看见我自己还有三个孩子都熟睡着。丁香姐起身给孩子们和我盖被子,盖好被子后还用手去一个一个的抚摸孩子们那天真的小脸,而后她没有回到床上继续睡觉,我看着她光着脚打开门,然后转过身站在门口对着我们微笑着挥手再见。她的身影越来越虚,越来越虚,最后消失在大雨倾盆的夜幕中。 我全身冒汗呼吸急促的从这个可怕的噩梦中醒来。看看身上被子果然盖得好好的。我四处努力的搜索着丁香姐的身影。最后还是借着闪电透过屋子的瞬时光线,我透过朦胧的薄纱蚊帐锁定了一张正在熟睡的脸庞。我长长的喘了口粗气又躺了下去。听着屋外一丝都没有减小的暴风雨声又一次睡着了。 没过多久又一个可怕的噩梦开始了。 屋外同样是雷鸣电闪,大雨倾盆,山洪急湍。奇怪的是这次我梦见了村头的小庙了。雨水冲刷着香坛,陈年的积香灰被瓢泼的雨水冲出。裹着血红色的山洪被冲进了山下的河里。 突然一道闪电划破长空,继而便是震耳欲聋的雷声。闪电照得小庙显得有些鬼出神没般的可怕。 我像是双脚离地的似的,轻飘飘的,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像是一只风筝被风吹到了山头。我看到了整个村子浸没在一片血红色的汪洋中。我远远的瞭望着村子,我看到了风雨飘摇中的学校背后的那个令全村男女老少都神往的断崖。突然间大地似乎有晃动的感觉。继而又是一道闪电,那断崖上像是有什么东西似的,牵引着我的视线忍不住要朝那里看。在那里我看到了丁香姐和郑峰哥的名字,还看见了许多奇形怪状的壁画,他们的名字被流淌着的雨水渐渐的模糊。 学校屋顶上的瓦片被大雨冲打的发亮。我感觉眼睛有一些疼痛,于是我用手揉了揉双眼。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的一幕把我惊呆了。我看见学校的房子正在从一边向另一边倾倒。我几乎要大喊出来“丁香姐房子要塌了,快,快,快出来啊!” 但我像是被什么人掐着脖子似的怎么也喊不出来。 就在这时,我看见我们睡觉的屋子房门被打开了。首先冲出来的是丁香姐,她抱着还光着屁股的刘一水。 当时我感觉电闪的异常的频繁。把整个学校和学校后的山崖照的很亮。但是是很恐怖的那种亮,刺眼。 紧接着我看见冲出来的竟然是我自己,我抱着同样光着屁股的毛毛。丁香姐把刘一水放下的时候他还睡意朦胧的揉着他的眼睛,全然不知灾难的来临。 我脑海里像是在放电影似的,视线一下子移到了还在床上哭个不停的春妞儿,她哭的伤心极了。显得是那么的孤单和可怜。 在丁香姐放下刘一水过后,她又冲进了几欲崩溃的屋子去抱春妞儿。这时候我看见了,我看见屋后的断崖,晃动了一下开始慢慢的断裂了。山体开始整体向下滑。我看见我自己站在倾盆的大雨之中撕心裂肺的叫喊着丁香姐让她快回来,别去!别去!危险!危险! 我的肺有一种快要炸了的感觉,我几乎要瘫在地上。 就在这时一声巨响! 我像上一次一样,晕了过去。 *** 我醒了。 睁开眼睛我看见的是自己家的房梁。 我几欲挣扎着坐起身来,我努力的告诉自己这一切只不过是一场可怕的梦。接着着我又朝四周看了看。 我看见我阿妈正坐在一旁小声的抽泣。 我傻了,跳下床抱着我阿妈问她怎么了? 我阿妈不说话,只是止不住的抽泣着。 我冲出屋子,屋外已经是雨过天晴。柔和而温暖的阳光正洒在水洼洼的院子里,照得屋旁的大魁树叶闪出星星点点的光芒。 这时候我看到了屋檐下放着我沾满了稀泥被雨水浸透了的衣服。 我还是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我发了疯似的冲向学校,摔倒了,我爬起来,摔倒了,我再爬起来。 然而上天并不为此而对我有一丁点儿的眷顾。 当我不顾一切的冲到学校时,眼前的一切无情的冲击着我的大脑。我几乎快要疯掉了。我抱着头仰天长啸“天啦!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这到底是为是么啊?” 我顿时感觉手脚痉挛,瘫坐在地。阳光洒在那堆已经越渐高起的红黄色的砖头上,让人分不清这到底是真是假。 噩耗 这件不幸的事情在第一时间里通知到了郑峰哥。他们双方父母都来了,县政府和县教育局开来的车。 丁香姐的遗体被放在村广播站里,点着神灯,日夜有人看护。 更奇怪的是那几天,虽然有过阳光,但是却是出了奇的冷。 郑峰哥到了以后,在村委会的屋子里发了疯的抓住村长的衣领,摇晃着问丁香姐呢?几欲要把村长提起来。 村长一脸愁苦,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一同来的人都劝说着郑峰哥,让他节哀顺变。村子里的人则一句话也不敢说,只是呆呆的看着他。 郑峰哥一听这个词语,情绪越发的激动了。因为他从一开始就不相信这是真的。 一旁的人努力的把郑峰哥和村长分开。 郑峰哥这时候仿佛只是和村长有仇似的,感觉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村长的错才造成的。 人们七手八脚的把村长拉出屋子。 郑峰哥对着村长狂吼道:“我把丁香交给你们是一个怎么样的人,我今天就要带个怎么样的人走,要是她少了一根头发我他妈就把你活剥了。” 我看见郑峰哥红着眼,嘴唇发紫而且还在不停的颤抖。 在村长几尽惭愧的僵硬的表情中,郑峰哥冷静了下来。 丁香姐的母亲看见丁香姐的遗体的时候,当场就晕死过去了。 一拨人散开,郑峰哥终于看到丁香姐。郑峰哥几欲艰难的迈着步子向他深爱的人靠近,一步,两步、、、、、、 郑峰哥抱了她,他知道那是他的爱人。他坚强的面容上涌出了滚热的泪珠。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泪珠滴在了丁香姐那冰冷的脸庞上。但他知道这几滴微不足道的热泪已经无法化开她已经沉睡的恋人那冰冷的面容。 当着众人郑峰哥从衣服里掏出了个红色的盒子。他打开了那个盒子,里面是两枚闪闪发亮的戒指。 他拿出了一枚,揭开盖着丁香姐手的白布,拉起丁香姐冰凉的右手要给她戴上。 这时郑峰哥的母亲正欲阻止,但看到自己儿子如此伤心她又打住了。 郑峰哥一边给丁香姐戴戒指一边还不停的说:“丁香,你看看吧,我给你戴戒指了,我们今年国庆就结婚。你说好吗?你说话啊?丁香!” 丁香姐此时此刻怎么能够听得到呢? 郑峰哥注视着丁香姐的嘴唇等待着她爱人的回答。可是、、、、、、 于是郑峰哥情绪又难以控制起来,他又开始对着丁香姐大吼。 “丁香!丁香!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啊。我是郑峰啊!你为什么不回答我啊?为什么?为什么?” 郑峰哥几乎要晕过去,后来来了两个领导似的人物,劝说他让他节哀顺变,人死不能复生什么的。 当时在场的人无不被感动地痛哭流涕。 郑峰哥本来是要把丁香姐的遗体带回县城火化的。 是丁香姐母亲说:“丁香这女娃既然这么喜欢这里就让她永远的留在这里吧!” 村长说夏天天热遗体不宜久放,于是决定把丁香姐的遗体速速下葬。 丁香姐下葬的那天人多极了,郑峰哥的那些哥们儿们也来了。那天除了郑峰哥,还有个男的也哭的很伤心,好像是郑峰哥的好朋友邱金。全村的男女老少也都来了,我清楚的记得全村的人都给她下跪了。 我们学校旁从那以后就有了一座坟茔。而且从那以后的每年的清明和十一月十五,那坟茔前都会有一簇娇艳的鲜花。 后记 一场大雨引起了泥石流,通往新学校的一处山梁上,大片的绿色都被冲走。一朵如火如荼绽放的丁香花,侥幸存活了下来;那朵花的生命是多么的脆弱啊!她被一条细如发丝的根须牵在地上,随时都有可能被大风刮走。 一个小女孩在上学的路上蹦蹦跳跳的经过这里,她一眼就发现了这朵可爱的花,她掊起一掊土轻轻地压在了花的根上。 第二年春天,当女孩再次经过这里的时候她发现一大片这样的花开放在整片山坡上随风摇曳着,格外美丽………… 2007.12.25 高胜寒:著于重庆 原名:LZC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