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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世情已逐浮云散,离恨空随江水长【1】
从泰国回来后头几天,心里还是念念不忘,头脑一直都很兴奋,异国的风情不断浮现在眼前。首都曼谷那金碧辉煌的皇宫,游船上面红色艺人的表演,金沙岛柔软的沙滩,芭提雅夜总会那些不可思议的场面,以及香港的澳门的景观一幕一幕交替出现。在飞机上文大哥还说等到明年,如果再有机会,还要一起到新疆玩,到乌鲁木齐,到伊犁,然后看天山的雪莲,尝尝吐鲁番的葡萄。我说不要想得太远了,到了明年,还不知这个世界会变成怎么样。 回到店里,还差一点用那一句“砂窝里咔”跟表姐打招呼,但是转念一想,不行不行,别弄巧成拙,等一下没办法解释。出门六七天,店子里照样卖东西,有茶叶贩子来,愿意先放着就先放下,表姐没有跟他们定价钱。她问起我出门的情况,我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一下,具体的地方有没有告诉表姐。虽然是姐妹,但也是店子里的雇工,真正要紧的事还是不能让她知道。况且现在她跟姑姑住在一起,自己也要多个心眼,担心她无意之中把我的事情说给小姑子知道。 南方的气候,最难熬的还是应该数“处暑”这个季节,外面虽然清风徐来,但铺子里面却是闷热得很。刚刚在外边走了一大圈,多少也是长了不少见识。想起来店子已经开了两年多,场地虽然不大,生意还算可以。现在就是觉得太过简陋,连普普通通都谈不上,更别说有什么气派,干脆就装修一下吧。天气比较热,自己跟表姐以前也是在香风软气中呆惯的,以前的时候忍也忍过了,如今景况好得多,有这个条件,就打算把环境改善一下。把上面吊个顶,隔隔热,墙壁上挂一幅画,提高一点格调,再买一部空调,然后在卷闸门内侧再安装一面玻璃门,这样看起来才比较豪华,有品味。 那天下午姐妹俩正在琢磨着要买什么型号的空调,安放在哪里,玻璃门做好安装上以后,地板上面要不要一块铺上彩釉砖。表姐还想去隔壁请那卖音像的大姐过来喝茶,顺便帮忙出出主意,这时候文大哥打电话过来,问我说话方便不方便,那口气吞吞吐吐的跟平时完全不一样。我听了很奇怪,他可是从来都没有这样问话的呀。于是走到店外,问他究竟什么事,干嘛说得那么玄乎。 他说现在还没有到单位上班,就在车子里打电话,咱们两个人出门的事被人家知道了,说到单位里面去,领导也找他问过话。看来这件事情非常严重,还好新领导比较通情达理,只是严肃的批评,说了一些利害关系。领导虽然尽量包庇,但接下来还不知会有什么样的情况,自己现在还提心吊胆。他说两个人的关系就到此结束,从今以后不能在一起,也不能有任何接触,连电话都不能打。 我一听真是晴天霹雳,头脑嗡嗡作响。一点都没有思想准备,怎能说分手就分手。我说大哥我们找个地方说个话吧,那么长的时间在一起,大家都好好的一下子这么突然就说要分开,你让我怎么受得了。你现在过来吧,我想和你好好谈谈,说完话就分开。 他语气非常坚决的说不能,没有退路,不能就是不能,这是最后一次跟我通电话。他也舍不得离开我,但是不得不这样,因为现在情况很严峻,只能请我原谅。 我也并不是没有想过有一天两个人必须分手,但就是没有料到竟然这样突然。原来还幻想着到哪一天缘分尽了,从此就要分离,两人找一个宁静的地方,到名典咖啡厅,或者六星集茶座,听着音乐,品尝着那香醇的葡萄酒。轻轻的倾诉,互相祝福,把过去所有的情感深深的埋在记忆里,天亮以后再开始新的生活,互不干扰。就像那一首【心雨】里唱的那样,最后一次想你,然后明天就做别人的新娘。 他也曾经说过要好合好分,现在为什么就食言了,就忘记了。我说大哥,事情真的有那么严重吗,他们知道就知道了,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干脆叫他们来问我吧,我就说是自愿的,是我主动的,我就愿意交这种朋友,看他们能怎么样。 大哥说政治上的事你不懂,官场上很复杂,他们说严重就是严重,真正有把柄在人家手上,就不能逞强。上次局里有一个领导因为多生了个孩子,被人家揭发,让上面来调查,所以连官职也撤了,然后被调到一个偏僻的地方。 他说就算这样分手,还不知道事情有完没完,要是两个人再这样下去,肯定要被他们处理,后果更不堪设想,他不敢再冒险。那个举报的人现在肯定还是在暗地里盯梢,自己的一言一行可能都有人在注意,千万不能上圈套。 听那口气已经是覆水难收,我的心一片冰凉,眼泪唰唰的流下来。没有什么要求,这一刻只是希望再见一次面,说说话,就算从此真的分开,永远不再相见,我也心甘情愿。但是他说不能,从现在开始,大家就如同路人,不能再有丝毫的关系。他不能见我,不能接我的电话,也不能回我的信息,口口声声要我理解他。 但他理解我吗,就这么小小的一个请求。 电话打到发热了,电池也用完了,最后两个人都泣不成声。我一个人跑到洗手间里,急忙关起门,捂住嘴巴,任凭泪水如泉水般涌出来。 是啊,这么多年,从起初对他们那些有钱人的反感,和充满征服的欲望;从一开始的口是心非,逢场作戏,到慢慢的接受,逐渐认可,现在已经变成这样的依赖。整个身体交给他,整个灵魂也任由他支配。这次真的没有半点的预感,还来不及一刻的思想准备,就这样说要分手,而且是他先提出来,这么突然。我敢相信吗,能不伤心吗。 是什么力量让他有这样的决心,这样狠心。在异国他乡我们恩爱缠绵,那一幕幕暧昧的情景还不时出现在眼前,每次想起内心还有一阵阵躁动,难道他忘了。为什么,为什么就这样在乎那些那些无聊的人,为什么这么多年的情和欲居然抵不上他领导的一阵话,难道男人就是这个样子,这就是读书人,所谓的高材生,所谓的书生意气。 如果被他老婆知道,两个人不得不分手,我无怨无悔,因为我们约定,不要破坏他的家庭。但是事实上不是这样,就是他的同事,那些比【白蛇传】里的法海还要多管闲事,还要卑鄙的人,跑去搬弄是非,那算什么东西。 接下来的日子注定就是痛苦的煎熬,连续经过了几个无眠的漫漫长夜,心力逐渐的交瘁。白天神情恍惚,茶饭不思,晚上惨惨戚戚,欲哭无泪。一下子仿佛回到当年失去先夫的那段岁月,生离死别日子,那是刻骨铭心的痛。 表姐不知道我心里的酸楚,以为我只是身体不舒服而已,照样做着她的事。 白天店子里人来人往,我不敢打电话,夜里把门关了,就不停的给他发信息。心里太压抑,实在有太多的话想对他说。那些漫长的日日夜夜,我的手机从来都不敢关机,生怕漏掉了他哪怕只有一条的信息,一个打错的电话。但是所有的心机都是徒劳,他就是铁了心,一条信息都不回,更别说主动打电话给我。 事到如今我也没有什么奢望,就是想见个面,好好倾诉,把心里所有的话说出来,然后各走各的路。 然而一切的思念都是一厢情愿的幻想,情真意切的呢喃换不回一个简单的答复,千言万语的肺腑之言,就是收不到一个不经意的问候。每一次傻傻的看着手机上屏幕里自己亲手打出来,亲手发出去的文字,都会禁不住热泪盈眶。 真的就这么狠心么?当初在潮阳仙城那些神灵面前说的话,难道也忘记了。不是说好要关心我保护我,两个人只要在一起,就会好好疼我么。现在关心我吗,在乎我吗,我夜夜以泪洗面你知道吗。 曾几何时,你带我到那普宁流沙的服装市场,让我留意看。记得你开着玩笑,说以后如果有条件,再开一个服装店,让我专门卖衣服,什么新潮的衣服自己就先试着穿,穿腻了再脱下来给卖掉。 还记得吗,在潮阳的灵山寺,你媚媚而谈,跟我讲解唐朝时韩愈与这里那个大颠和尚的交情;在揭阳榕城的进贤门,你不厌其烦的给我介绍这个名称的由来;在侣云庵,在黄岐山,你给我讲述月容姑娘在揭阳当县令的伺妾时,那红颜薄命的凄婉故事,我们在月容墓前虔诚祭拜,祝福月容姑娘在地下永远安息。。。。。。 往事不堪回忆,言犹在耳,如今你身在何方? 心乱如麻,隔壁的音像铺又传来一阵阵忧伤的歌声,那是蔡琴的《忘不了》: 忘不了忘不了!忘不了你的错,忘不了你的好, 忘不了雨中的散步,也忘不了那风里的拥抱。 忘不了忘不了!忘不了你的泪,忘不了你的笑, 忘不了叶落的惆怅,也忘不了那花开的烦恼。 寂寞的长巷,而今斜月清照,冷落的秋千,而今迎风轻摇。 它重复你的叮咛,一声声,忘了!忘了! 它低诉我的衷曲,一声声,难了!难了! 忘不了忘不了!忘不了春的思,忘不了花萦绕 忘不了雨中的散步,也忘不了那风里的拥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