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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揣想的忧郁(上)

  我常揣想,当暮色已降

  走过街角的你

  会不会忽然停步

  忽然之间,把我想起

  而在那拥挤的人群中

  有谁会注意

  你突然阴暗的面容

  有谁能知道

  你心中刹那的疼痛

  啊,亲爱的

  有谁能告诉你

  我今日的歉疚和忧伤

  距离那样遥远的两个城市里

  灯火一样耀煌

  “反正事情就是这样了……”说完该说的,有些不能说的还是在放在心底,纪跃飞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付刚是个很不错的倾听者,不会多加批评,也不会虚伪的给予鼓励,只静静地坐在那里专注地看着他。纪跃飞其实不需要一个太认真的倾听者,只是想找个人听听自已的心声,却不必别人提供什么意见。

  “再给我一杯。”纪跃飞对吧台小弟又要了杯酒。

  “叶小榆走了,高热刚退,身子虚弱,硬是走了,留也留不住。等会儿我回去,偌大的屋子里就我一个人,也许我应该在这儿再找个目标,带个人回去可能今晚不会太无聊寂寞。”邻桌有个女子已经对他举杯暗邀过几次,火辣的身材,诱人的很,可他懒得回应。

  “呵,不错的主意,看来叶老师走得真是及时,你是不是等很久了?”付刚轻笑出声,举杯在嘴边轻抿一口。扔下亲亲老婆,在这灯光晖暗不明的地方,听这位狗友倾诉心怀,没等他安慰,他好象就痊愈了。

  “等?”纪跃飞眼神有点迷蒙,答非所问,“不等,等了她也不回来,我只是回不了神,她怎么说离婚就离婚,人家说婚姻有七年之痒,我们才半年,我真的是那么乏味的人吗?”

  “你们有没有好好勾通下?”他曾经很羡慕纪跃飞娶到了那么一个知性而又清丽的女子。

  “她说累了,说我们不适合。”纪跃飞低下头,神情沮丧。从某种程度来讲,要提出分手,也应是他开口,他条件那么好,走到哪里,都是显目的对象,投怀送抱的女人有的是,偏偏他对她很是忠诚,而她却先开口说要走。

  “是不是打击很大?”付刚大笑。

  纪跃飞坦白地点头。

  “这世上不因为你优秀,所有的女人都会迷恋你,知道了吧?不过你又没有很老,想要个妻子或者情人什么的,自有人在,你叹息什么。”付刚开玩笑地说。

  “有道理!”可现在他满脑都是她,哪里有心情找别的女人呢?

  “回去吧!这里可不是养伤的好地方。认真思考下,你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叶老师不象是随意下决定的人。”付刚招手买单。

  “付刚,你说她会不会很快忘了我?”纪跃飞不确定地问。

  付刚拉住脚步摇晃的他,走出酒吧,喊来一辆巴士,把他扔进去,“爱和恨是用刀刻在心中的,轻易抹不去,除非她对你无爱无恨,那就另当别论。做个好梦,失意人!”说完,关门,不看他期盼的眼神,他急着回家看亲爱的,不想再听他语无伦次。

  纪跃飞不理解地叹了口气,这算答案吗?

  “先生,去哪?”司机问。

  “B大!”纪跃飞下意识地脱口而出,然后发觉错了,他却不想更改。

  一路,霓虹灯美得眩目,可他却觉得凄凉。自叶小榆走的那一刻起,他的心就空落落的,以前他们也常分离一周到半月,他从不觉得有“思念”这个词,而现在她才走了一天,他的心神就没舒展过。

  近午夜了,B大校门口,只两盏门灯亮着,一个人影都没有。此刻,她在哪里呢?几件衣衫,就是她全部的家当,与他有关的一切,她全部扔下,似乎那样就抹去了生命中他留下的痕迹。宁可漂泊街头,也不和他同一屋檐下。她为何要那么刻意呢?纪跃飞痛苦地叹了口气,黯然对司机说了家的住址。

  她喝的牛奶杯,还在桌上没有收拾,厨房里没有煮面条的热气,没有淡雅的问候,“你回来啦!”有的只是一屋子的冷清。

  他不在家里,她独自回来是怎么样的感受呢?纪跃飞忽然很想问问她。

  屋子太静了,纪跃飞坐在沙发里,打开电视任声音充满整间屋子,可是他却无法将注意力集中在那些节目里,他走进书房,她常呆在这里,写论文、看书。开了电脑,屏幕上是个手握鲜花,仰头看天的女子,眼光茫然。走得急,文档里她的资料还保存着,都是些专业性的文章,他一篇篇点开,有一篇的结尾居然是首诗,他愣了一下。

  如何让你遇见我

  在我最美丽的时刻,为这

  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

  求它让我们结一段尘缘

  佛于是把我化作一棵树

  长在你必经的路旁

  阳光下慎重地开满了花

  朵朵都是我前世的盼望

  当你走近,请你细听

  那颤抖的叶是我等待的热情

  而当你终于无视地走过

  在你身后落了一地的

  我爱,那不是花瓣

  是我凋零的心

  她没有描绘心情,只在结尾落下一个大大的“痛”字。

  纪跃飞记得这首诗,是位台湾女诗人的代表作,读大学时,很是畅销,她形象地表现出一个暗恋女子痛苦心声。她为何有这首诗,难道她心中暗恋着谁?他忽然非常非常妒忌那个人。

  他关掉电脑,回到房内。

  临睡前脑子里一直闪着那首诗,学数学的人不是很理性吗,她为何象个异类。她------------这个他看着长大,做了他半年妻子的女子,他悲哀地发现,他其实一点都不了解她。

  叶小榆的房子找得非常顺利,纪超从房租信息网上看到的,她便寻来了。清华大学附近一幢旧公寓三楼临街的房间,横看竖看,都合意极了,与人合租,房租合理,水电暖气分摊,实在可以了。

  室友姓高,单名倩,名如其人,很倩丽,身材高挑,时尚感很强,像珍珠,光蕴内敛,不抢眼,却够吸引人。她是一个职业模特,名气不大,广州人,讲起普通话来,特别吃力,但嗓音甜美。

  叶小榆只有一个要求,二人同住,可否不带男子回来过夜,那样会不方便。

  “哈!”高倩倒笑了,“你在意这件事,恐怕找不到住的地方。不过,幸好我男友在海南。难道你还是处……?”

  “不,”叶小榆脸一红,“我结过婚了,我只是不习惯。”

  “你才多大,都结过婚了。”高倩瞪着她。

  “呵,怕嫁不出去,有人愿意娶,就嫁了,可现在,发现还是没真正没嫁掉。”叶小榆轻描淡写地说。

  高倩了然地点头,不多问。谁都有个故事,讲起来酸酸的,不听也罢。

  “嗯,好吧,我尽力不带别的男子回来,但我男友来这边,却是要住这里的。”

  叶小榆点头,她不是在意,只是单身女子的家,有陌生男子跑来跑去,她很传统,不愿别人打破她的安宁。

  两人说好了,她便去学校把行李包取来。天黑得快,天光隐去前,她已把一切整理妥当,其实只是把衣服挂了,上街买了一些床上用品而已。看着舒适的小窝,她欣慰地松了口气。

  高倩晚上有演出,打扮得高贵又前卫。

  叶小榆在厨房里做面条,“高倩,要帮你带一些吗?”

  “不要,我晚上不吃东西。”高倩吞了几粒维生素,仰头喝了几口水。

  “不饿吗?”叶小榆关心地问。

  高倩耸耸肩,“没办法,模特儿的命,我饭从不敢多吃,可是又需要营养,你看我柜子里全是各式各样的维他命,有时,我做梦都在吃大鱼大肉,唉,好象长这么大,我就不知什么叫做饱。”

  叶小榆搅动面条,同情地看着她,“真可怜啊!”她第一次看到吃药吃得这么起劲的人。看来哪行都不容易。

  “唉,谋生计呀!模特本就是青春的饭,如身材过早走样,饭都没得吃。”高倩说得可怜兮兮的。“不象你做老师的,越老越吃香,对了,你教小学还是初中?”

  叶小榆拌着面条,吃了两口,刚欲回答她的话。门铃响了,高倩欢喜地跑了出去。

  “啊,纪超?真的是你,哈哈,好久不见啦!”门外,高倩惊喜地叫着笑着。

  一口面条鲠在喉咙,叶小榆差点噎着,唉,这世界真有那么小吗?

  高倩拉着纪超走了进来,纪超拂开她的手,她又抓住,一脸好心情,纪超不耐烦地皱着眉,四处张望着。

  叶小榆走出来,含笑地看着他们。

  “他是来找你的?”高倩指指纪超,又指指她。

  “他是我学生!”叶小榆淡淡地笑着。纪超不悦地闭上眼。

  “啊?”高倩毫不注重形象地把嘴巴张得很大,“你是高校老师哎。哈哈,这么高大的学生,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你少说两句,没人当你是哑巴!”纪超生气地瞪着她,“这么多年,你怎么还是一幅傻样!”

  高倩受伤地回瞪着他,“你不也是一样,冷酷得象机器人。哼,你再说我,我让你老师训你。”

  “少来,她以后不教我了。”

  “哈,一日为师,终生为师。”

  叶小榆含笑看着他们斗嘴,别看纪超酷酷地,遇到高倩这种直爽女生,也很没辙。

  “好啦,打扮得鬼样,闪一边去,我要和叶小榆说几句话。”纪超推开他,转过头看着叶小榆。

  高倩挤到两人中间,挡住他的视线,“骂我,哼,当心我把你当年的糗事全抖出来。”

  “行,行,你想讲什么就尽情地发挥,别用错了词,让别人笑掉牙。”

  “去,用错词怎么了,那叫有创意,不象你墨守成规,迂夫子一个。”

  “高、倩!”纪超真生气了,“你再讲一句,我就让叶小榆搬出去。”他好后悔怎么看中这间房,居然是那个同学六年,让他很不屑,却又死缠着他的傻瓜---高倩。

  高倩被吓住了,嘟唠了几句,真的不讲了,含怨地嗔了他一眼,乖乖出门了。

  “怎么这样没有风度?”叶小榆没看过纪超失态的样子,有些好笑。

  “她那种人不值得。怎样,还满意吗,不行,我们再换。”

  “蛮好的,不换了。高倩人也不错,就这里吧!”

  纪超不出声地看了她半晌,“今天脸色好些了,明天要去竞赛中心了吗?”

  “是呀,集训班已开始,过去后,就要整日呆在那里,会很忙。”叶小榆在竞赛中心工作过,那种集训的生活很紧张很忙碌,喘口气都象是浪费时光。

  “总要回来休息的吧,那我以后到这里看你。希望你忙起来,那样就不会多想了。”

  叶小榆微笑,“我早就想太多了,现在反到什么好想的。不要过来看我,我一个老师还要学生操心,象什么?”

  “我的心里年岁足可以做你叔叔,再说你才大我几个月。”他不喜欢她讲话的口气,一下把距离拉得很远。

  “哈,知道你成熟,行了吧,时间不早,回去休息吧!”

  “这样笑,很美!”他忽然抬手摸下她的脸颊,她退后一步,不自然地扭过头,催促道:“回吧,我今天好累,想早早休息!”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点点头,“那明天见!”

  “再见!”她说。

  纪超走后,她真的早早躺上了床,新买的被子,没有从前盖的那种清香味,她偶尔会买些香熏的精油回来熏衣衫和被子,在淡淡的花香中,睡得很好。

  身子很累,可却无睡意,总想起从前的琐事,思思想想,折腾了许久,才迷糊睡去,睡前脑中闪过纪跃飞落莫的身影,那是因为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