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就在小霞为她的爱情努力，如龙为她的梦想努力，小红失落之际，七月份来临，

　　在厂里做了几年的大姐说：“想找白马王子吗？马上大学生来打暑假工啦，去年，我们这里有一个女孩子交到一个大学生的男朋友，大学生走的时候带着她一起走的，我们厂里的女孩子羡慕死了， ”

　　“真的， ”小红尖叫起来，她笑得满脸都开了花，

　　“那我要好好的准备一下，我最喜欢文化高的人了，尤其是那些大学生，我一看到他们我就会昏倒， ”

　　大学生对小红的吸引力是很大的，那个星期天小红真的去剪了妹妹头，还把头发也拉直了，来上班的时候，大姐和小霞如龙都尖叫起来：“真的比以前漂亮多了，变成小靓妹了， ”

　　“真的吗，真的吗， ”小红捂着脸，吐着舌头高兴得大笑，

　　“大学生啊，怎么还不来， ”小红抱着她新剪的妹妹头，天天在车间里叫

　　小红念着，念着，那些大学生就真的来了，一个下午，拉长从后面领来几个个子高大，穿着一身名牌的男孩子从拉尾走过来，

　　“哇，好帅啊， ”小红又捂着脸尖叫起来，

　　“一身名牌，我最喜欢名牌了，你看，那个男孩子穿的是安踏的一套，至少在五百块以上，我的老天爷啊， ”

　　那些男孩子有的被分在拉头，有的被分在拉中间，那个穿着一套安踏的运动服的男孩子分到了小红后面封箱子，

　　“哇，我就觉得他最帅了，机会来了， ”小红一边轻轻的高兴的对着小霞如龙大姐说，一边站起来在她的位子上旋转了一圈，

　　小红跟那个大学生说起话来，那个大学生就坐在她后面，

　　“你说嘛，你们大学都学些什么，是怎样过的？”

　　………

　　“哇哇 ，天啊，我好喜欢你啊， ”

　　………

　　那几天小红的尖叫声在整个车间回荡，

　　那个大学生叫钟亮，小红对钟亮一见钟情，再听到钟亮说他们大学的生活，小红更觉得钟亮是生活在天堂里的人，小红对钟亮佩服得五体投地。

　　小红跟钟亮说了一个礼拜的话，然后星期六，小红说：

　　“陪我打羽毛球，好不好，我真的好想打一场羽毛球，打得浑身都是汗，连头发尖上都是汗，真的好酷啊，你们真的太伟大了， ”

　　小红调动了自己所有的热情细胞来对钟亮，钟亮刚开始出于礼貌，热情难却，跟小红一起去打羽毛球，打累了，小红又请钟亮到她租的房子里给他端茶倒水，最后亲手用毛巾帮钟亮擦汗，钟亮一时不习惯，再看小红那大大的明亮的眼睛里闪烁着的深情和诱惑，钟亮一时有点心跳，小红看钟亮也有点动情，一下就甜蜜的扑进钟亮的怀里，小红的灵魂幸福得在九宵云外一直飘着，而钟亮处于尴尬心态，早就听说打工妹随便的，钟亮在心里是看不惯又瞧不起的，同时也有点陷在其中不能自拨，钟亮一直在读书，抱着女孩子还是头一次――――两个人各怀着心事在小房间里拥抱了将近半个小时，半个小时后，小红跟钟亮一起出去逛夜市，钟亮身上没有钱，小红也知道钟亮是学生，所以在外面买什么，吃什么小红就走在前面很大方的付账，钟亮走在小红后面觉得很难过。但是小红却拉着钟亮的手一脸的得意，她以为从现在开始钟亮就是她男朋友了。

　　有了第一次便会有第二次，第二次小红又如第一次一样扑进了钟亮的怀里，抱了半个小时后，小红抬头看到钟亮的在她眼里很性感的嘴唇，小红忍不住吻住了它。钟亮被小红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但很快就尝到了甜头，原始欲望被激发，一发不可收拾―――

　　钟亮大汗淋漓欲望得到满足后，小红依然幸福得灵魂都飘到十宵云外去了，她甜蜜的偎在钟亮怀里，钟亮却拉着一张脸，他后悔了，他是绝对看不起小红的，不可能对小红负责任但转念又一想，打工妹是这样随便的也许并不需要负责任，玩了不白玩吧，而小红想大学生思想多高尚，一旦爱了她就会永远不变的，她以为自己是灰姑娘遇到了上天赐给她的白马王子，两个人各抱着不同的心理在谈这场恋爱――――

　　每次都是小红主动，比如说拉手，拥抱，小红天天粘着钟亮在车间里得意的炫耀着她的大学生男朋友：

　　“这是我男朋友，是大学生。”

　　钟亮站在小红身边浅浅的对着大家笑。钟亮将错就错反正他从不开口说他喜欢小红之类的话。他现在骑虎难下，只有等暑假工一过他就走了，而小红完全没看出来钟亮的心思，只知道天天幸福得灵魂出窍。

　　上班小红跟钟亮聊大学生活，下班就拉着钟亮的手回家，钟亮躺在床上看书，小红在厨房幸福的做饭。

　　大姐和小霞跟小红不同，她们都是身经百战的人，一眼就看得出钟亮没有真心，如龙也觉得钟亮有点心不在焉，但是她不敢确定自己的感觉。小霞说：

　　“我敢打赌，小红哭的日子就是钟亮暑假工一完，她就要流双倍的眼泪来换今天的笑容――――”

　　小霞的话很快得到应验，两个月很快就过去了，有一天上班，小红没看到钟亮上班，一打听才知道今天大学生们跟厂里的合同到期，厂里要送他们回学校了。小红当时班都不上了，她疯逛的跑下楼，钟亮和其它大学生们都坐在车里，小红朝钟亮跑过去

　　“钟亮，钟亮，你走了我怎么办？”小红看着钟亮一身的名牌衣服和帅气的脸，她以为钟亮会对她说，过段时间我来接你。

　　没成想钟亮低着头说：“何必那么认真呢，这种事情你情我愿就行了。”

　　小红听到这话如五雷轰顶大声哭着喊起来：“那你把我当什么？”

　　钟亮面带愧疚的说：“大家玩玩而已，别当真”

　　钟亮说话的同时厂车启动开出N厂大门，小红看着车子越走越远，她站在那里无奈的哭了起来――――

　　小红上午旷了一个上午的工在宿舍哭，下午小红很早就进了车间，如龙进到车间里看到小红爬在桌子上，眼睛直盯盯的盯着前方，两只眼睛肿得红通通的，如龙问她，怎么了，她一下扑到如龙的怀里哭了，她说：

　　“他走了，我怀孕了，怎么办呢？”当时如龙愣住了，

　　“我的月经推迟了十天都没有来，怎么办呢，我想买测纸测一下，又不敢买， ”

　　“那个大学生呢， ”如龙问她，

　　“他走了，今天中午的时候厂车把他们送走的， ”

　　“那他怎么说的？ ”

　　“我问他有没有把我当作女朋友，他摇头，他说，现在这个世道，两个人心甘情愿就可以了，干嘛想那么多，然后他就走了， ”

　　“他妈的，这群死男孩子，太过份了，算了，我去帮你买测纸，你先别着急， ”如龙很气愤的说

　　小红擦干眼泪，人进来的越来越多了，大家开始上班了，小红不说话，小霞和大姐都带着早就遇料到后果的笑容看着周围的人，如龙不吭声，下班的时候如龙帮小红把测纸买来了，小红一测果然怀孕了，小红想来想去还不甘心，晚上下了班拿出钟亮曾经给她说的大学宿舍的电话号码到公用电话亭去给钟亮打电话，

　　钟亮本来对小红就没有任何感情，现在回到了大学校园，见到了漂亮又有气质的自己暗恋几年的校花，现在已经对小红产生厌恶感了，就像人口渴的实在没办法喝了一口尿，后来有水喝的时候想起尿就觉得恶心，钟亮接到小红的电话听到小红的声音感觉到的就是这种恶心，钟亮现在对小红没有任何话可讲，讲得再多他知道小红也听不懂，只好接起电话说打错电话了，然后挂断。小红这边不甘心流着泪又拨，钟亮开始烦了，他把电话拿开不放在机座上，这样小红再拨就是‘电话在使用中，请稍后再拨了，’小红拨了几十遍听到的都是这种话。小红彻底失望继而漰溃，一个人走出电话亭麻木的走在大街上，钟亮则叹着气坐在宿舍的电脑前想：

　　‘谁叫你当初投怀送抱的，我也没办法。这是你自找的。你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我会喜欢你吗？’

　　钟亮想通了，坐在电脑前甜蜜的跟校花聊着天，留小红一具行尸走肉在大街上有气无力的走着，眼看一不留神就要倒下去。小红的魂本来在十宵云外的，现在跑到阴糟地府了，她感觉自己已经快死了，她一直盲目的走，走到天黑了也不知道，这个时候从小红对面开过一辆摩托车，车呼的开过去的同时，小红的胸被狠狠的捏了一把，小红一怔，魂终于又回到身上来了，

　　“靓妹，你的胸摸起来好舒服呀，”小红发怔的同时听到这样一句话，当时小红突然觉得自己好脏好脏连街头的妓女都不如，她不走路了，蹲在路边哭起来，她觉得自己快神经错乱了，小红一直哭，一直哭不知道过了多久一抬头看到有三个男人正色迷迷的盯着自己的时候，小红才醒过来拨腿就跑，一路跑回了家。跑回家再扑到床上哭得死去活来，哭完后把眼泪擦干，一口吞掉了打胎药，是上次打胎没用完的，然后躺在床上睡觉，天亮了吃饭，接着哭，哭的同时下身开始流血，流血的同时，小红意识到了是自己的虚荣害了自己，她拿来一把剪刀把自己刚拉过的漂亮的直头发全部剪掉，留下了一头解放的时候女孩子留的学生头，小红这样麻木的过了几天后，依然要上班。

　　第二天早上小红来的时候把车间里的人吓了一大跳，她的学生头，看起来怪怪的，大家还是没有说话，

　　小红从此变得更尖锐更现实，她对自己说深圳是个不能谈恋爱的地方，以后自己绝对不在深圳谈恋爱。

　　N厂这群十七岁的孩子们带着不同的梦想天天坐在流水钱机械的做着自己的工作。如龙学电脑的同时天天在家写小说，深圳的混乱，所有打工者的遭遇，如龙都看在眼里，她是个想像力丰富又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女孩子，看看市场上那么多的小说，写什么的都有，唯独写打工文学的几乎没有，她王如龙就要写一篇打工长篇也要让它成为经典，于是如龙每天依然很忙。小霞正处在热恋中，天天晚上不回宿舍。跟吴龙如胶似漆。如龙的姐姐如凤也天天晚上不在如龙的身边睡，总是在天亮的时候才回来。秋宝则天天下了班不是在东郊公园打篮球就是上网。他做这两件事情目的只有一个接近如龙。因为如龙太忙，下了班除了偶尔能在网上见到，现实生活中是见不到的。于此同时召华的老婆王林挺着大肚子找到了召华的家里。召华天天得意的吹牛说，王林千里寻夫，他很感动，现在要好好努力打工，给王林赚生产费和儿子的奶粉费。

　　文亮华笑召华说：“你真傻，怎么这么容易就让女人怀孕了呢，现在我们还小女人应该多玩玩，女人是韩信将兵，多多益善。要找就要找一个聪明能干漂亮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进得卧房的女人之精，多找些女人慢慢挑，你现在一头栽进去了，以后永无翻身之地。”

　　……

　　秋宝在旁边听着二华吹牛，想想如龙一个人站在那里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