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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父爱的愧痛
再一次踏上这条山路,温博婷心情怡然,已经没有第一次的疑惑与不解,痛苦和心碎,从佛音中领悟到的生活使她像经历了一场人生沐浴,使她内心无比地充实与平静,抬起头,阳光绚烂,秋风飒爽。 “我帮你吧。” 望着蔡晓青气喘郁郁,额头已沁满汗渍。她看上去很累,却依然流露出自信的笑容。温博婷有些不忍,轻轻地搀住蔡晓青的胳膊,一起走。 “谢谢。”她没有拒绝温博婷的帮助,委婉地说道。她真的累了,看到一个萍水相逢的女人能够这样体谅自己,她有些感动。 “不要谢,我们都是女人。” 温博婷看着她托着突出来的肚子,每走一步,都显得很吃力,却像某种动力在支撑着她。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带一个还未出生的生命攀上这座佛山?又是什么在支撑着她?又是什么值得她一路向往呢?但她努力而坚强的步伐,不由的让人怜惜。 “怎么样?还撑得住吗?要不歇歇吧。”郭妈妈走过来,关心地说道。 “没事的,我可以的。”面对郭妈妈的关心,温博婷的扶助,她突然感觉到了人间温暖,自己并不是孤独的,何况自己还孕育着一个小生命,那是属于自己的。刹那间,她觉得自己充满了力量,同时也觉得自己似乎在某些方面犯了错误,但又不明白是为什么? 在蔡晓青感到温暖的同时,一颗年轻的心也被触动着,面对大汗淋漓,身体有些倾斜的中年男人。身体的不平稳让他的肢体每挪动一步,都是辛苦而颤立,手中托着沉重的包袱使他的步伐更加艰难。真不明白都是要做和尚的人了,有待这么多累赘做什么?林小午望着他一步一倒一歪的躯体,有些不忍。 “我帮你拿包袱吧。” “谢谢,年轻人,不过不用了。”他拍拍林小午的肩膀,带着一种莫测的笑容继续走去。 林小午被拒绝了,这是他没有想到的。他一下子愣在那里,自己的一片好心被付之一拒,太伤自尊了。他不明白这个中年男人为什么要拒绝他,而明明那么需要帮助。难道包袱里有什么宝贝,怕自己偷了不成?把他当什么人了?真是好心没好报!他心里抱怨着。不过望着那艰难的步伐,他依旧有些难过。再看看温博婷搀着那为孕妇,更是难受,自己怎么会和这群人上山来呢?还是休息一下吧,免得一会儿出现什么状况,更难走了。 “我们歇一歇吧,我看大家都挺累的。”林小午首先蹲下来。 “好吧,我也这么认为。”郭妈妈附和道。和温博婷一起搀着蔡晓青坐下来。 而一旁的中年的男人似乎并不愿停下休息,他看上去已疲惫不堪,用衣袖抹去脸上的汗水,沉重的包袱怀揣在怀里,在这即将走到佛寺的路上,那一种就要割舍掉一切的感觉,让他有些激动,却又激动的不知所措,只是紧紧地抱住怀里的包袱,遥望着前方的路。 什么臭宝贝,抱那么紧,谁稀罕呢?林小午不屑一顾地瞟他一眼,索性躺下来睡上一觉,当一种“呼喇呼喇”的扫地声音,骚扰到耳膜,他猛地站了起来,兴致勃勃地走过去,见到那位扫地的老和尚,这一来一去,就像见到故友一样亲切。 “你又扫地啊?” “你又上山来啊?”老和尚笑呵呵地说。“怎么不回家去啊?” “没办法啊?谁叫我爱上了佛祖呢?”林小午幽默地做出一副难为情的样子。惹得大家一片笑声。而这位老和尚却收敛起了笑容,却又从眼角流露出一丝神迷的冷意。 “可你知道谁才是你的佛祖?” “谁是我的佛祖?”林小午皱眉,疑惑地望着他。 老和尚无语,只是轻轻地摇摇头。又继续扫去,而留下一语困惑,让人琢磨。他那温和的笑容,给人蓝天一样的宽阔的情怀,令人神往,而那丝丝冷意却让人微微颤立。望着那远去的背影,那蓝天的深奥与神迷究竟是什么呢? “真不明白,古怪的和尚。” “我明白了!”蔡晓青忽然站起来说道。 “你明白什么了?”林小午诧异地望着她。 “我明白他说的话。他刚刚不是说你没回家吗?那他的意思就是要你回家啊,而回家当然是看望父母了。谁才是你的佛祖?指的就是你的父母啊!是他们养育了你,给了你生命,他们才是你的佛祖啊,不是吗?你还是回家看看吧,或许是不是你家有什么事要发生呢?佛家的人所说出的话一定由他们的道理,不可不听啊?”她一脸认真地劝说着林小午,她觉得佛家的话都是带着某种预言性的,是我们常人不能理解的。 “什么佛祖,父母?荒谬!”林小午却被她的猜测,想象中的解释,弄得有点晕头转向。 但从那位老和尚的言语推断也是合情合理的,只是好像有一点空想的感觉。虽然她也不信佛,但自从到达这里之后,她对宗教信仰有了新的看法,它的确包涵了许多人生,哲学与生活。也许佛家的某些东西,我们并不能看透,但他们也绝不会乱打诳语。只是不懂像蔡晓青这么年轻的女人怎么会悟到佛家的一些话。温博婷望着那娇媚的容颜,有一些不解。 “你信佛?” “我妈妈信,所以我也信。”蔡晓青轻轻地说道。 其实从她身怀有孕还要踏上这灵山之路,足以看出她的虔诚与执着,这会让自己想起宋佳。也许当宗教信仰成为一种精神寄托,而它就不仅仅只是一种信仰了。 “小午,不管怎么样?总要给家里挂个电话,报个平安吧。”郭妈妈走到林小午的身旁,拍拍他那并不强硬的臂膀。 “以后再说吧。我们上山去吧。”林小午一脸怨意,她不想和家里有任何联系,他依然清楚的记得离开家时,与父亲那次激烈的争吵,是父亲说宁愿没有他这个儿子,那是已经无法挽回的伤痛。他恨那个富丽堂皇的房子,恨那一张严肃无情的面容,它就像一根毒刺扎进胸口,无法动摇。 郭妈妈也是一位虔诚的佛徒,她又怎么会不懂佛家的话。但望着眼前这个倔强的孩子,她所能给予的,只是在他寒冷的时候,给他一片温暖。在他饥渴的时候,端上一杯热茶。而倔强的心只能让他在风雨历程中慢慢磨砺。 一旁的中年男人望着这个老和尚那有些驼背的身躯,不知道他扫了多少年了?不知道做一个和尚和做一个平凡人究竟会有什么不同?真能一心清净吗?扫着这条从尘世到佛寺的路,这是一段怎样的路程?痛苦的出口,天堂的入口吗?紧紧地怀揣着怀里的包袱,千里迢迢跋涉的心更加地沉重。一步一个阶梯走上去,脚步却有些迟疑。前面就是佛殿了,却不知途中的激动已消失,随之俱来的是身心的疲惫与满怀的愁绪。 踏进天王殿,一种浓厚的檀香味道扑鼻而来。已有人跪在莲花坐垫上圣拜。四大天王那威武雄壮的形象和弥勒佛那儒雅的笑容依旧令人怦然心动。佛下老和尚敲打着那经久不变的木鱼声,使人慢慢卸下那满身疲惫,感觉一阵轻松。 “要不…我们也拜一拜吧,就为那么让人心醉的笑容。”林小午走到温博婷的身体,双目却凝视弥勒佛那永久不变的笑颜。 “原来佛的笑容也可以让你心醉啊?”温博婷调侃的口吻,让他一时尴尬地站在那里,而又紧忙辩解。 “不是的了,我的意思是说我一进来,他就那样冲着我笑,我就豁然明白,哦!原来你就是弥勒佛!不过,他的笑容的确很有诱惑力,你不觉得吗?” “是吗?” 温博婷望着那儒雅的笑容里却散发着一种博大的力量,那是一种博爱的精神吗?她不得而知,因为她还没有那么深的领悟。虽然她没有这种信仰,但她也想拜拜,以示尊重,也为那令人心醉的笑容。 “对了,你可以拜吗?你不是信上帝的吗?” “是啊。我还是信上帝。但就是拜一下而已嘛,不会有罪过,我还是不信佛。”林小午坦言。 林小午的坦言让温博婷豁然明白。其实信仰与这形式上的叩拜毫无关系,只要心中坚持着某种信仰,又何必在乎这表面的形式与约束。她把目光积聚到了那个中年男人身上,只要心中有佛,又何必一定要出家当和尚。 而此刻的他怀揣着包袱站在一旁,环视着整个佛殿,以后就要像这个老和尚一样伴着这些神雕佛像一起度过余生,这将会是一种怎样的生活?当那一种割舍的感觉转化为一种愁绪蔓延心底,没有了痛,没有了挣扎,只是一种无尽的纠缠,在灵魂深处。 “要不你也拜一拜吧?” 郭妈妈看着林小午和温博婷真诚地下跪叩拜,她欣慰地笑了。温博婷憔悴的容颜开朗了许多。比起刚来的时候,林小午也更懂事一些了。转身望着身边这个中年男人,但愿他也能从这缓缓流淌的木鱼声中,这片山寺的佛韵中领悟到真正的生活。 “拜过之后,我再带你去见方丈。” 他依旧不舍的放下那沉重的包袱与那疲劳的双腿深深地跪下去,一种心灵的哭泣充斥着整个身体。那是压抑太多太多心灵也无法承受的痛,却没有爆发出来的一种释放,那是对心灵的一种慰藉与感怀。他的身体颤抖着,不知道那弥勒佛那一种宽大无边的笑意能否宽恕他的罪过,而四大天王的神威,却让他一阵惶恐。 “我也拜一下吧。”蔡晓青轻声说道,目光忧伤地注视着这些神雕佛像。她觉得弥勒佛的笑意扑朔迷离,充满了诙谐。让人看不穿佛的心理,也看不透它如何看待人的心理。也许这就是他的神迷与奥妙所在吧。清晰地感觉着肚子里那轻轻的蠕动,那是一条自己孕育的生命,但她却没有一种无比幸福的感觉,弥勒佛那诙谐的笑容是在拿一条小小的生命对自己开玩笑吗?但这个玩笑却一点都不好笑。而四大天王又是谁的天王?又有谁能来为自己做主呢?拜一拜他们,他们有真的会体会到一个人的心吗? “小心点。”郭妈妈轻轻地扶起她。 “没事,谢谢。”她忧伤地笑笑。望着她忧伤的笑容,郭妈妈有点难过。身为女人。 老和尚口中不停地念着佛经,一心敲打着木鱼,对他们这群人的到来若视无赌。郭妈妈拜过佛之后,走过去,问道。 “你们方丈在吗?” “不在,应邀出远门了。”老和尚微微地说道,双手合起。 那个中年男人的惶恐,纠缠,在老和尚说完话的刹那,又抹上了一层不安。只是更紧地怀揣着那个包袱。 “那我们先到别院歇歇吧,大家都累了。”郭妈妈退回到他们身边。 “好啊,走吧,累死了!郭妈妈,你给晓寒带的东西一定有我的份,对不对?我已经饿了。有没有什么好吃的?”林小午挽着郭妈妈的胳膊,像个孩子撒娇的样子,或似一对真正的母子。 “有,什么都有。”郭妈妈慈祥地笑笑。一起走去。 望着这样的场景,蔡晓青有一点疑惑和感动,一个只是过客,一个只是店主,是什么让他们如此亲近? “那个男孩不是也只是一个客人而已吗?”蔡晓青把疑惑的目光转向温博婷。 “是的,他只是一个客人,和我们一样,怎么了?”温博婷看着她疑惑的眼神。 “那他们怎么如此亲近?”蔡晓青问道。 “也许是母爱的缘故吧。” 温博婷有一点深思地说道。她突然好羡慕蔡晓青,一个快要做妈妈的女人。对于一个过了三十岁的女人来说,婚姻带给她的伤害依旧挡不住他对家的渴望,对做一个女人应有的母性的憧憬。 蔡晓青又一次托着沉重的心情,抚摸着自己突出来的肚子,第一次认真地思索什么是母爱?望着郭妈妈和林小午的背影,为什么毫无关系两个人却能因为母爱而如此亲近?那是什么样的爱?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低下头望着自己的手轻轻地游走在肚子上,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一直做这样的动作?自己不是一直想抛弃他吗?为什么他还没有出生之前,就想抚摸她,感觉到她一直在跳动呢?这就是母爱吗? 急切地跨进晓寒住着的院里,远远的就看到那张亲切而俊俏的脸,郭妈妈的心一阵欣慰。他在沉思,他在作画,画架前的他依旧如往昔,成熟,稳重。这是她每每看到都觉得幸福的事。因为自己的孩子在悄悄长大,因为这是作为母亲一个最大的荣誉,最大的感恩。 “晓寒,看谁来了?”林小午第一个踏进房间。 当晓寒的目光接触到他们,他的脸上一阵狂喜,尤其是那双温柔的眼睛,他以为他们是没有机会再见面的。这是意外的惊喜,意外的感动。可触到母亲那慈祥的容颜,他的心却忧伤了,他不明白母亲为何而来。以往他住在山上,是母亲最放心的,母亲不会轻易打扰,因为母亲说过让他这山色佛韵之中一个人长大。可是母亲突然而至,让他想起年迈的祖母。 “妈妈。你怎么来了?是不会家里出什么事了?是不是祖母……” “没有。”郭妈妈打断晓寒的话,握住他拿画笔的手,那是一种幸福的传递,只为儿子那忧伤的容颜。儿子懂得了担忧,懂得体谅母亲了,这就是她最温暖的收获。儿子每一点细微的变化对她来讲都是最大的安慰。 “祖母好好的,他去姑妈家里了,你放心吧。” 听了妈妈的话,晓寒的脸上重新浮起了笑容。“两天不见,妈妈好像瘦了。” “儿子瘦了,是不是这的清茶淡饭不和胃口,妈妈给你带来你最喜欢吃的点心。”郭妈妈笑着说。 “晓寒,真的好吃啊,要不要来一块?”林小午已毫不客气地打开包裹,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看着他甜滋滋的吃相,郭妈妈和晓寒都开心地笑了。自己的东西可以得到别人这样的青睐,是一件幸福的事。 “你吃吧,我不饿。” 而蔡晓青却为这其乐融融的母子情,感到震惊。原来郭妈妈的儿子是个残疾人。可是他们看上去却很快乐,却很幸福。而且他们仅仅两天不见,却好像很久都不在一起的样子,是那样的亲热与温暖。让人羡慕。并且郭妈妈也是一位单身母亲,却从她的脸上看不到一丝忧伤。 “来,你们一定累了,这边做吧。”郭妈妈推开晓寒,让他们走进屋子,做到两边的床上。 “你们要不要吃一点?”林小午指着自己放在桌上的点心,边吃边说。 “你自己一个人吃吧,我们不饿。”温博婷看着他的吃相,禁不住笑道。当他把目光转移到那张俊朗的面孔上,就像第一次见到他那样,神情依然,什么都没有变,有一点失落的感觉,总渴望他有些变化似的,不知是为什么。 “晓寒,这两天还好吧。” “我很好,谢谢。” 晓寒望着温博婷脸上那柔美的笑容,她比刚来的时候气色好多了,由衷的替她感到欣慰。同时自己也有一种惊喜,没有想到她还会再上山来。心中涌起阵阵激流,泛起一片波澜。但却不知她为什么再上山来?跟随而来的那个怀孕女人和有点陂的中年男人更是让他疑惑。 “我介绍一下,这是我儿子,晓寒。”郭妈妈慈祥的目光透着一种幸福与喜悦。每次向别人介绍自己的儿子,都是她最快乐的时候。 “你们大家聊一下,我去帮你们沏些茶水来。” “我叫蔡晓青。”蔡晓青望着晓寒那望着自己突出来的肚子而散发出那疑惑的眼神,轻轻地笑道。“医生叫我多运动,所以我就上山来领略一下灵山的风景。” “那你一定要小心。”晓寒年轻的眸子闪烁出一丝担忧。 而蔡晓青一下子就感觉到晓寒与林小午的差别,虽然都是年轻,感觉却是那么的不同。她突然就明白了郭妈妈那脸上的幸福。望着晓寒眼中的闪烁,她有些感动,有些疑惑。林小午的率真,开朗,活跃,这正是一个青春男孩的表现。他们是一个需要被爱和关怀的年龄。但这个残疾男孩却会为一个陌生人而担忧,这就是生活在佛身边的男孩吗?真让人思索,思索佛的奥妙与真谛。 “你怎么一个人生活在佛寺里?你喜欢这里?” 这个中年男人不解地望着这个正值青春年华的男孩,他却是一个残疾人,他为什么要和和尚住在一起?而郭妈妈又为什么让自己的儿子住在寺里呢?而寺里和寺外又有多少不同呢? “不是的,这边清净,我也只是偶尔上来小住,有利于画画。”晓寒笑笑。“你也是过来旅游的吧。” “不是的,我是上山来做和尚的。”他犹豫了一下,有些沉重地说。紧紧地怀揣着包袱,一脸的辛酸。 林小午却不屑地扫他一眼,做和尚!做和尚!宝贝揣的那么紧,说不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和尚?”蔡晓青和晓寒都显得特别惊异。 “是的,我是来赎自己的罪过的。”他缓缓地说道,沉稳的声音让人觉得他是认真的,但认真的同时,又让人猜测他为什么要出家?他究竟犯了什么罪?他紧紧揣的是什么? “你是认真的?”温博婷问道。 “是啊!如果你是认真的,干嘛还把宝贝揣的那么紧?反正要出家了,从此粗茶淡饭,无牵无挂,留些宝贝又有何用?”林小午怀疑的目光望着他。 他却更忧愁地抚摸着怀里的包袱。“这的确是我的宝贝,我的确舍不得丢下,如今大家相识一场,也没有必要再隐瞒什么,徒留烦恼。我也就要出家了,我不妨让你们看看。” 他的手颤颤抖抖地解开了包袱,里面的东西却让他们目瞪口呆,疑惑重重。里面放着一些年轻人的衣服,衣服里包裹着一个长方形红盒子。上面是专一刻上去的:儿子 乔小鹏。父亲乔辉刻。还有那本令温博婷不解的日记本。此时那个中年男人已是泪流满面…… “这些就是你的宝贝呀!”林小午望着泪流满面的中年男人。心里愧疚极了,这些看上去是他儿子的遗物,现在有些明白他为什么不需要别人的帮助了,自己是误解他了。 “大叔,对不起啊,我不是……” “我没事”他轻轻地擦去眼泪,镇定了一下心情。开始慢慢地诉说痛苦的往事,看着嘴唇慢慢的蠕动。那是一颗心永远无法弥补的爱,永远追悔莫及的伤,那是人生无尽痛苦的煎熬,灵魂无休止的挣扎。他深深地掩藏着,却不知他已经也把一颗心埋藏在里面。看不到生活的阳光与温暖。望着他那满面泪痕,却让人想起那优美的二胡弦音…… 随着郭妈妈轻缓的脚步,一种淡淡的茶香飘满了小屋,一杯清茶入胃,满身清凉。让人暂时忘却了疲劳与伤痛,但随着这种清茶的淡淡余香,一种惆怅充斥着整个屋子。 乔辉的父爱让晓寒那本无法遗忘的岁月又重新浮上心头。也许只有妈妈那温暖的手与慈爱的目光才能抚慰他心灵上的一丝创伤。他们感动着乔辉的父爱,也悲伤着自己的情怀。 同时另一颗年轻的心也被触动着。林小午望着那满是泪痕的脸。他突然感觉到父爱的无助与悲伤。自己赌气离家已近半月,不知道父亲是否安好,是否牵挂?昔日种种欢笑让那一颗倔强的心满怀思念家的温馨,却又融化在这一片无法弥补的父爱的深怀,让一颗赤子之心懂得了回归。 乔辉的父爱感动的不止是两颗年轻的心。蔡晓青望着那小小的骨灰盒,他感到一阵心痛,那是一条年轻的生命的流走,却使一个父亲如此难以释怀,这就是伟大的父爱吗?他让自己开始鄙视自己这段难以割舍的爱情,鄙视他们自私无情抛弃的行为,鄙视那一个即将做父亲却已是父亲的男人,他算的上一个男人吗?配做一个父亲吗?抚摸着那条在身体里慢慢蠕动的小生命,她为他感到有他们这样的父母而感到耻辱。此刻她百感交集,痛苦,无助,挣扎,矛盾…… 温博婷冷眼旁观,每个人似乎都沉浸在悲伤之中,但是人不能让悲伤冲昏头脑,再次望着乔辉那凄凉的眼神,却不知他已经错了,他不懂得放手,不懂的重新去开启生活的绚烂之门,如果一个人不懂的生活,那么出家也不能给灵魂上一个解脱,给身心一种释放。 “你就是因为你儿子的死,才想出家坐和尚的吗?” 听到温博婷突然的问话,乔辉怔了一下,因为他确是因为儿子的死而受到了极大的打击,但是出家并不是仅仅只为了儿子,而是自己对儿子的愧疚,对生活的绝望,背负着一身都无法逃脱的罪孽。 “生活对我来说,已经没有牵挂,没有留恋,就像一个破碎的梦,里面只有我的罪过。” “可是只要活着,就会有牵挂,就会有梦想,你一定有还没有完成的心愿,有一直没有走过的路要走。”温博婷毫不犹豫地反驳道。 “是啊,世上的路千万条,为什么要选择当和尚呢?赎罪有很多种,不一定非要做和尚啊!其实,你的现在就是生活对你最大的惩罚,你已经无罪了,不要把所有的过错都归到自己身上。你的儿子一定不希望你做和尚的,他一定希望你好好活下去,这才是对他最大的安慰。”蔡晓青也极力地劝阻着别人。其实她又像是说给自己听,托着那沉重的生命,她可以有很多种选择,为什么要选择抛弃呢?虽然那个幼小的生命还没有出世,但他一定不想一出生就被自己的亲生父母抛弃。也许只有他在身边,自己才会感觉到拥有的幸福,才会感觉到自己不被抛弃的幸福。 “我也是一个儿子,我相信你儿子一定希望你好好生活。”林小午深深地握住乔辉的手,那一种如儿子一样的亲切,让他又一次泪如雨下,他沉默着。在他的人生即将归向一片净土的时候,人间温情的传递让他感受到原来世间一切美好,也许只是自己封住了自己的眼睛,多少真挚的语言让他感动,心动世间的所有美丽与祥和,只是这一切似乎来的太晚了,他已经千里迢迢走到了佛的脚下,已经没有余力痴途知返。 “好了,大家不要再讨论什么了,喝茶吧。这种灵山雾尖的功效就是去除疲劳与伤痛的。”郭妈妈微笑着又给他们一一倒上清茶,但面对着乔辉一个人,这种微笑却显得几分深奥。 “方丈不在,你就在这里多停留几天吧,这里与山下不一样,有些事在山下想不明白,在这里就会豁然开朗。你们都累了,先歇着吧,我去帮忙给你们安排一下住处。” 望着郭妈妈慈祥而从容的微笑,让人觉得她就像是佛,无论是自己的磨难,还是别人的痛苦,都影响不了一颗平静的心,她总会用最亲切的微笑去面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