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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巧遇
不可否认,我长的不帅,虽然这一残酷的事实在将近三十年的时间里都血淋淋的摆在我的面前,但是请大家相信,就在刚才,当我再一次极不情愿的道破这一真相的时候,我的心还是一痛一痛的。 不过,当我此时此刻第一次提笔但早已是第二百零六次想起那次上班途中公交车上的遭遇时,我的心里又变的一喜一喜的。 那天早上八点三十分,我坐735路上班,上车以后,我扶着门旁的扶手站着。我要强调的是,当时车上人并不多。行至塔院小区的时候,上来一个长发女孩,身材不错,容貌娇好,皮肤犹为细嫩。那女孩子上车以后站在了我的旁边,我因为当时正在想着到公司以后要给领导汇报的工作,所以在看了那个女孩子一眼,并咽了一大口哈喇子之后,就继续想着工作上的事情了。恍惚间,不知道那个女孩子什么时候挤到了我的面前,背对着我,身体却贴在我的怀里。我虽然帅的不明显,但是也曾阅女无数,不过类似当时那种情况,我却是第一次遇到。环顾四周,我发现当时车厢里确实没有拥挤到需要那个女孩子紧贴在我的怀里的程度啊,莫非……我的思绪顿时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从工作中跳了出来。 清晨的微风不时的从车门缝中吹进,女孩子的长发也不时的轻轻敲打在我的脸上,直敲的我心驰神往,春心荡漾,而且,我惊奇的发现那个女孩子在逐渐的向后移动,往我怀里紧贴。如果说她是没有察觉到,那是别人不会相信的谎话;如果说是因为车里拥挤所致,那是绝对连我都不会相信的屁话,于是,一个当时显得异常急迫的问题摆在我的面前:为什么??? 常言道:出门见喜鹊,上班遇美人!我当时低头望着怀里的那个女孩子(的后脑勺),闻着她的发香(应该用的是海飞丝),不禁扪心自问:想我一生孤独、浪荡不羁、何德何能,竟会有如此艳福!! “知春路到了,下车的乘客请做好准备”,售票员的声音不啻是一个晴天霹雳,我当时都已经准备掏出手机给领导打电话请半天假了。说时迟,那时快,忽然那个女孩子回头冲我轻轻一笑,竟然抬脚下车了,我大脑一片晕眩,连忙跟着下车,身后传来女售票员嘹亮的声音“那个小伙子,你的票呢?!”,但是我根本置之不理,径自跟着那个女孩子走了上去…… 是的,我当时确实是厚着脸皮跟了上去,一边走我还一边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和钱包,都在。于是我在确信了几个事实以后,又更多的增加了N多疑惑。我当时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上去问问这个女孩子,她为什么要拼命的往我的怀里贴。你不要笑话我,要是你的话,你一定也会困惑的要死。我斩钉截铁的顺手掏出手机,致电给领导“那个……领导,我今天早上发烧,烧的脑袋跟个小钢炉似的,可不可以请假半天呢你说?”,毫无疑问,领导在电话里对我进行了假惺惺的安慰,但是我从中却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强烈不满。“妈的,爱谁谁”,我把手机潇洒的挂断,看着前面那个袅娜的身影和风中几缕飘摇的长发,步履坚定的继续跟了上去…… 大街上车来人往,早上北京街头的景象就象一锅煮沸的饺子一样热闹而又让人厌烦,但是因为刚才这一件不期而遇的突发事件,我的心情却变得格外舒畅起来,是的,我当时象一只发情的兔子一样在人群中穿梭,跳跃,以便紧紧的跟上那个女孩子,不让她从我的视线中消失。 总得等到了一个人少点的地方吧,我当时心里就是这么想着,不由得又加快了脚步。 她走着走着,突然就拐进了大运村旁边一个医院的大门。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背影已经消失了。“妈的,大早上的来医院干吗?”,我在心里骂了一声,但是转念一想,莫非……是个护士?我当时脑海里顿时浮现出在无数个A片里看过的护士那什么什么的情景,加上早上阳光的照耀,我只觉得脑门一热,差点流出鼻血。定定神,我跟个贼似的,一闪身,也进了那所医院。 医院一楼大厅几个穿白大褂的人走来走去的,一个病人都没有,我在走进大门的第一时间把目光锁定在正要走上二楼的半截子牛仔裤上,对了,还有那双白色运动鞋。没错,就是她!我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不紧不慢的走过去,跟着上了楼梯,身后有个白大褂问道“小伙子,你找谁啊?”,我头也不回的说了一声“尿频,尿急,尿道感染”。 走上二楼楼梯的时候,迎面有一面大镜子,我抬头看去,镜中映出我那张已经让我审美疲劳N久的脸和因为做贼心虚而贼头贼脑、贼眉鼠眼的身体。我不禁努力站直身子,却又从镜中看到了我因为昨晚熬夜而红的跟猴屁股似的,但是又因为刚才的经历而色迷迷放光的两只小眼睛。“哎……”,我深深的叹了口气,这大清早的,不去上班,不去工作,却跑到这鬼地方来,我容易嘛我?! 走廊里静悄悄的,就在我垂头丧气想要转身的一刹那,却看到那个女孩子孤单单的站在离我大约十几米远的地方。背光,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是她俨然也已经看到了我。她似乎显得有些不安,在我朝她看过去大约二秒钟以后她就低下了头,两只手不安的在肩上的挎包带上不停的上下滑动。那一刻,我确定,她肯定不是在这里工作的护士。 我不得不承认,在刚才下了公车的时候,我为自己制定的策略是:敌进我跟、敌退我闪、敌躲我找、敌哭我笑等等等。最重要的是,所有这些策略都必须围绕一个中心思想:敌人在明处,我在暗处!! 我不得不承认我不是做侦探的料,刚才只顾着对着镜子独自感伤却如此之快的就暴露了自己。事已至此,我如果再假装或者虚伪或者退缩的话,我想在座的各位肯定会无情的鄙视我,甚至我自己也肯定会事后残忍的把自己脱光了吊起来暴打一顿!! 是男人吗?那就走上前去吧!! 我不得不承认,我当时朝那个女孩子走过去的时候,满脑子都是《大话西游》中最后一幕师徒四人西去时至尊宝吊儿郎当走路的样子。我想使自己尽量看上去更委琐一点,以配合我想要达到的目的。因为,我实际上并不觉得我有多少能够让我掷地有声、拍案而起的理由来尾随这个女孩子,所以,我不得不在朝那个女孩子走过去的同时,嘴里哼哼着那首著名的抗日歌曲: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 近了,走近了。我努力让自己稳稳的站住,这在当时确实是一件比较困难的事情。她站在那里一直都没动,但是明显的变的紧张、变的不安、变的困惑、变的退缩,是的,我从她略带恐慌和犹豫的眼神中看出她内心的退缩。 很短暂的沉默以后,第一个开口说话的竟然是她,“你来这里……你也来看病吗?”她俨然早已认出了刚才公车上的我。 俨然,她比我更紧张,至少表面上看上去是这样,但我还是在听了她的这句问话以后,心变的狂跳不止,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我如果再不开口,我的心脏就会跳出来。 “我……没事,早上随便逛逛。”,话音未落,我已经紧跟着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SB!她只是“哦”了一声,侧身朝我身后看了一眼,便盯着旁边的门不再说话。我开始变的局促不安起来,变的手足无措起来,虽然我在心里拼命的强制自己想象一些诸如:黄继光、董存瑞等猛士的光辉形象…… 我假装向她身后的窗外看去,眼睛的余光却在不经意间落到我们站着的门框上横着的小木牌子上:妇产科~~~~~~~~~~~ 在早晨阳光的反衬下,“妇产科”这三个字看上去阴森森的,但是却陡然给我增加了无穷的勇气,我好象突然找到了她刚才恐慌不安的理由,同时也突然之间很主观的觉得自己的形象在她的面前高大和强硬起来。 可能是在网上看过的类似帖子太多的缘故,我当时断定她是来这里做人流的,几乎与此同时,我断定此时此刻站在我面前的这个陌生的窈窕女子的身体里面已经孕育了另外一个生命。也就是说,当时加起来,一共是三个人在场。 我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就突然变的得意起来。这可能渊于我内心深处一种根深蒂固的看法:未婚先孕说破黄天也不是一件什么值得点起八百头鞭炮热烈庆贺的事情!但是这种事情无疑,至少有80%已经发生在这个女孩子身上。我想,当时我已经在心里对这个女孩子有一些看不起了。 我假装不舒服干咳了两声,趁机清了清嗓子,“你男朋友怎么不陪你来?”,我做了一个假设,她肯定有男朋友,是的,这么漂亮的女孩子不可能没有男朋友。 她慢慢的转过头看着我,目光中开始是惊讶,然后是气愤、然后哀怨、然后失落、然后伤心、然后开始泪光,是的,她的脸应该是因为气愤和激动而变的通红;她的眼睛因为种种我刚才说过的情绪而变的晶莹。 终于,有一滴泪水从她的眼中滑落,顺着她光滑如水的脸庞滑落…… 因为当时神情恍惚,我已经不记得是哪位伟人曾经说过这么一句话:女人的眼泪是对付男人最有力的武器。我不幸就是这种抗不住女人眼泪的没出息的家伙。不过,善于流泪的女人你先别得意,我抗不住的并不是那种通常意义上女人的眼泪,而是,那种,于无声中静静流下的眼泪。因为我相信,最大的悲痛往往并不以最大的伤心来表达,就象《红楼梦》中林黛玉听到贾宝玉的婚讯以后放声大笑一样,那笑声中一定隐藏着欲盖弥彰却又罪孽深重的痛苦。 委琐!我不得不这么说自己!从三岁的时候就开始装酷,到了这种关键时候竟然还顾得上如此露骨的抒情。但是,接下来我该怎么办?是的,我已经改变主意了,本来在判定她是来这里做人流以后,基于一些看似高尚的理由,我已经准备弃她而去了,但是我现在决定暂时不走,虽然我当时心里不时痛苦的想起因为请假而要扣掉的工资。也许,仅仅就是因为她的那一滴眼泪……(汗~~,我的牙都被自己酸掉了) “这个……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的嘴从小到大就没有这么笨拙过。 “不好意思的是我,刚才在车上……我的肚子疼的受不了,如果不靠着你,我肯定撑不住了……” 那滴眼泪还挂在她的腮帮子上,她都没顾上去擦,就开始匆匆的向我解释我所认定的刚才车上艳遇的原因。在她话音未落的时候,那滴悬挂的泪珠终于支撑不住,掉了下来,砸在走廊的水泥地板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犹如砸在我正荡漾起伏的心海里。 自做多情是世界上最可耻的事情,我现在终于知道了。同时,这一结果也无情的再一次证明了我不过还是一个相貌平平,这一辈子都别想散发出类似于刘德华身上那种搂都搂不住的魅力的男人。我忽然想起我在刚才追踪的路上还做了种种假设,比如:我身上有某种被这个女孩子独独看上的气质,或者,我那平淡无奇的脸上有某个独独能把这个女孩子迷倒的零件等等等等,不禁开始史无前例的鄙视起自己来。 我原来还是一坨屎,就象我一个哥们经常这样对我说过的一样。 真相都已经大白于医院这个走廊里了,我还有什么必要再装什么深沉、玩什么冷酷、搞什么飞机呢大家说??于是,我顿时恢复原状,跟个色狼似的…… 就在我正恢复原状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回头看去,一个四十多岁的阿姨轻飘飘的走了过来,跟个鬼似的。 “你们俩什么事?看病到楼下挂号去!”,一个浑厚的“男中音”传来,差点把我吓一跟头,明明是一位女性,怎么听说话声音就这味儿呢?我不禁在心里啧啧称奇,早就听说医院里搞妇产工作的女同志了不得,如今看来,果然是见面不如闻名啊!我和那个女孩子不约而同的退步,把门让出来,男阿姨从容的开门,我满怀景仰之情目送她闪身而入,随着“砰”的一声,楼道又恢复了刚才的平静。 “我不是来看病的,刚才在车上就看出你肯定是身体不舒服,怕有什么意外,所以跟着来看看。”,我说过,我已经恢复了原状,也就是传说中的色狼的样子,于是乎,我的神情不再紧张,我的心跳不再加速,我的说话不再结巴,我的谎言也开始说的形如高山流水、一泻如注,几乎与此同时,我的样子也开始变的更加委琐。 绝对是!我敢100%的打包票,我眼前的这个女孩子已经为刚才这位男阿姨的表现所震慑。她象一只紧张的小兔子一样(跟我象一只发情的小兔子一样迥然不同)心有余悸的看了看刚刚被狠狠关上的那扇妇产科的门,竟然开口对我说“那……你能陪我一起去挂号吗?”,闻听此言的那一刻,我象是在一九四九年九月三十一日深夜还被关在国民党监狱里的犯人听到全国将要解放的消息一样,心都醉了…… 截止目前为止,我对这个女孩子的了解程度是世人皆知的。但是,你不要嫉妒我(虽然我已经想象到了电脑前你那快要掉到键盘上的哈喇子),世界就是这么神奇、生活就是这么荒诞、日子就这么充满不可琢磨、运气来的就这么突然、小艳遇就发生的就这么让我一点准备都没有。是谁那么胡说八道来着?机遇只会给有准备的人。简直是胡扯,我早上连留了三天胡子都没顾的上刮(但是我那乱七八糟的胡子绝对跟所谓男人的魅力无关),刷牙也只是象征性的那么划拉了两下,衣服前胸位置还残留有昨天中午吃饭时留下的饭渣,但是,我不得不再一次拼命的强调,但是!!我现在已经在跟随着这个不可思议的早上我遇的女孩缓缓出发,去共同干一件叫做“挂号”的事情。 下楼梯的时候,她走的很小心,很慢,我几次想伸出罪恶的双手去搀扶她,但最终均因为胆怯而未遂。 是她自己去挂的号,我只是尾随在后面,挂号完了以后,我又尾随她回到了那位男阿姨“隐居”的门外。整个过程中,我们一句话都没有说,她只是我然回头看看我,释放几缕淡淡的微笑,仅此而已,但是对我来说已经足够。我当时几乎都想着要掏出手机给领导再打电话再请半天假了,甚至我还想着如果这个女孩子这辈子都在这个医院里看病,我就干脆给领导打电话辞职算了。 美女,通常情况下给男人的杀伤力是巨大的。我这么说可能会遭到很多长相跟我一样平淡的女性朋友的鄙视和唾骂,但是,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我不想用什么“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之类的屁话来为自己辩解什么,我只知道,每一个生理上正常,同时有良知和正义感的男人在我当时所处的那种遭遇下基本上都会做出和我一样的举动,并且在心里拥有和我一样的想法。 她没有让我进去,这是她主动提出来了的,但是就在她走进男阿姨办公室大门的时候,她回头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我,眼神中分明“叮叮咣咣”的掉下来两个大字:等我!我知道,她心里害怕,于是我心里不由得哼唱起那句煽情的歌词:我一定会等你到海枯,到石烂!然后我充满热情的对她挥了挥手,借机含蓄的表达了“去吧,我等你”、“放心吧,别害怕、”那个男阿姨要敢对你凶巴巴,我进去把丫揍扁“,等诸多意思。 “身高大约在1米65左右,长发垂肩,身材纤细,上身穿一件淡红色外套,下身穿一条紧身的深色牛仔裤,脚上是一双白色的运动鞋,肩上挎了一个棕色的小皮包”,事到如今,我想我有必要把这个由跟踪转变到陪伴了几乎整整一个上午的女孩子给大家做一个描述了,皮肤很好,是的,娇艳欲滴,按道理说肯定是南方的女孩子。美女!传说中的美女~~~~除了这句话,我实在想不出还能用别的什么言语来形容她。 事情的进展证实了我最初的猜测。大约一个小时以后,我开始坐在手术室门外的长椅上静静的等待某个过程的结束。确诊一个人怀孕的罗嗦程度超出了我的想象,我之前一直以为医生拿起某种仪器轻轻的贴着肚皮往肚子上一放就可以看到里面的情景,没想到还要化验这化验那的,搞的跟真的似的。在这个过程中,我很知趣的什么都没有问,她手里拿到的所有单据也都没有给我看,紧紧的攥在手里,她俨然在刻意的躲着我,但是我已经从她额头不时渗出的汗珠上看出了事情的端倪。 其实,一个未婚女孩子怀孕也没什么,这个城市里每天不都在泛滥成灾的发生着这样的事情吗,我的心态似乎渐渐变得平和起来。此时此刻,她应该正躺在手术室里某张冰冷的床上,我想那应该是一个痛苦的并且能让她铭记一生的时刻,希望这是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这样。 等等,等等,当我在长椅上坐着的时候,不时的有一种头脑发晕、不知所以的感觉。从今天早上到现在底发生了什么,我需要好好的把事情回忆和整理一下,因为,我怎么就觉得有点象在做梦,一回想起来就觉得虚幻的一塌糊涂。 我确信我早上穿衣起床、洗脸刷牙、出门上车,然后她就靠在我的怀里,然后我跟踪她来到了医院,然后她发现了我,然后我陪她挂号、检查、化验,然后我就坐在这里等待她手术的结束……是这样的吗?好象是这样的。 如果没有发生这一切,我现在应该正在办公室里忙的昏天黑地、跑来跑去、点头哈腰、时而满脸堆笑、时而埋头猛敲键盘,并且趁着领导不在的间隙,趁机和QQ或者MSN上的小妹妹打情骂俏几句,但是,现在,我却坐在医院里,等待一个认识不到几个小时、说话不到二十句的陌生女孩子的人流手术的结束…… 我情不自禁的“呵呵呵呵”的笑了几声,以表达对生活之奇妙的感叹,旁边坐着的一个中年男子诧异的回过头,猛瞅了我两眼,我知道,他觉得我有病。 也不知道在我胡思乱想了多久以后,手术室的门终于“吱”的一声打开了,她从里面无力的走了出来,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苦难,是的,我想,那对于女人而言的确是一场苦难,不仅是肉体上的,更是精神上的。在那一刹那,我竟然鬼使神差的想起了我的妈妈…… 看的出来,她现在的身体很虚弱。 她慢慢走到我面前,我手忙脚乱的站了起来,我本想说点什么安慰的话,我想故作轻松的开个玩笑什么的。可是当我看到她那张略显苍白和充满疲惫的脸,我的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好了,没事了,都过去了”,她叹了口气,似乎是为过去的什么东西做了个总结似的。随后身体微微晃动了一下,好象要站不稳的样子。 我急忙伸出手扶住了她的肩膀,很自然的扶住了她,我可以向上帝发誓,我当时脑子里一点邪恶的念头都没有,虽然,在本质上,我只是一只色狼而已。 我扶着她慢慢的向医院大门走去,路过楼梯口的时候,那个让我啧啧称奇的男阿姨正好从楼梯上走下来,擦肩而过的瞬间,我听到男阿姨发自肺腑的一声叹息,然后轻轻说了一声“现在的年轻人啊……”,当我诧异的回头去看时,男阿姨已经走出了几米远,依然是轻飘飘的…… 她重新又靠在我的身上,一个上午过去以后的我们重新又象早晨公交车上那样依偎在一起,犹如一对通常意义上的恋人,这一切更让当时的我觉得扑朔迷离、恍然如梦。 “你……你叫什么名字……?”,妈的!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又恢复到了口吃的状态,你就瞅着吧,一旦有口吃这种情况发生,我肯定是在装好人,肯定是在装纯情! “你叫我小雅吧。”,她转过头,勉强的挤出一点儿笑容,以掩盖自己满脸的疲惫。 “哦……小雅……”,我在心里默念了一下这个名字,“那……你现在准备去哪?”,这才是我现在最迫切想要知道的一个问题。 这时候我们已经走出了医院的大门,站在路边的台阶上。外面的阳光竟然有些晃眼睛,马路上依然是车水马龙的,看上去白花花的一片,男人、女人、学生、职员、老人、孩子混杂其间,各色人等匆匆忙忙的在大街上走来走去,好象真的都在忙着什么事情似的。 “真不好意思,耽误了你一个上午的时间,我们都不认识……真是……真是太谢谢你了……我……我自己回去就行了。”,她停住,转身,抬起头,用很小的声音对我说。恰好此时一阵微风吹过,将她的几缕长发撩起,杂乱的横在她苍白却娇嫩的脸上,一时间,竟然看的我如醉如痴。 大家都听到了吧,这个让我称呼她为“小雅”的女孩子竟然说她要一个人回去。听她说完这句话的一瞬间里,我搀扶着她胳膊的手松动了一下,几乎都要放开了。 我该继续还是应该放弃? 这样想着的时候,我满脑子都是某个牛比人说过的那几句话:路漫漫,其修远,紧要处却只有那么几步。有的人将这句话用于人生、理想或奋斗等一些虚了吧唧的东西上,我却觉得它同样适用于爱情。其实,漫漫人生爱情长路过程中又何尝不是充斥着一场场硝烟弥漫、你死我活的奋斗呢? “你刚做完手术,又没有人陪着,一个人这样回去……不太好吧……”,说这话的时候,我直视着她那双连赵薇见了肯定都会郁闷至死的大眼睛,是的,她的眼睛的确很大,如果再大点,我想我克服一下,都能够钻进去。而且很亮,黑白分明,在长长睫毛的掩映下,象是漆黑夜里一辆加长大卡车开着的两盏大灯。 她笑了笑,象是表示歉意,然后沉默,我想那应该代表着默许。于是,我没再说什么,转过身,继续搀扶着她软软的胳膊,向马路对面走去。 妈的!其实我一直都很相信缘分,一直都很迷信顺其自然,一直都万般鄙视那种在别人吊都不吊的情况下还死缠烂打的人。我对爱情疯狂痴迷和执着追求的全部勇气早就在大学里跟苦恋四年的初恋女友分手后就消失殆尽,对!消失殆尽!一点儿都不剩,就象被一个被释放出去的屁一样!! 鄙视我吧!各位可爱或可憎的你们,因为我是如此的磨磨唧唧、唧唧歪歪,罗罗嗦嗦,就象我那从来没有见过面的奶奶的几天不洗的裹脚布一样,臭、长。当然,关于我奶奶裹脚布的上述特点,我是听我妈说的。 搀着小雅穿过马路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在不远处一闪而过,我没敢多看,如果没猜错的话,那应该是我的同事“张小道”。此人姓张,女,貌丑,性饥渴(当然,这是我根据她一贯表现所做的推测),擅长传播公司内外各类小道消息并且以信息来源广、反馈速度快、夸张程度大、敬业程度强等特点著称,因此得名“张小道”。此人一向为我所不齿,并且我屡次以与此人相识并同事视为我这辈子最大的耻辱和败笔。 综上所述,我不得不说,遇上她,算我倒霉! 张小道俨然看见了正在道貌岸然、衣冠楚楚,做好人状扶弱女子过马路的我,因为我依稀听见了从她那个地方传来的一声惊叹,然后瞥见有一道白光一闪,我想,她已经飞快的、马不停蹄的、迫不及待的去履行她的职责了。 “畜生!”,出于义愤,我不由的骂出了这两个字。小雅吃惊的回过头看着我,“什么?”,“哦……没什么,那边刚过去辆马车,骡子跑的挺欢快的……”,我乱七八糟的编了个理由。“是吗?”,小雅晃着脑袋,四处看了看,当然一无所获,然后她不无遗憾的说“我还从来没有见过骡子长什么样子呢……” 我招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打开车门,小心翼翼的扶着小雅猫腰钻了进去,坐定,关门。 “两位好,请问两位要到什么地方?”,司机一边发动油门,一边转过脑袋问,先看看我,然后看看小雅,然后咽了口哈喇子,极不情愿的回过头去,然后我便在前头悬着的反光镜里看到了一双贼眉鼠眼、忽悠悠乱转的色眼。 我实在没有责备这个司机的意思,谁让咱都是男人呢?谁让坐在我身边的这个女孩子长的酷似传说中的美女呢?而且,不可否认,这个司机在语言上很有礼貌,这在北京的出租车司机里是极为罕见的,至少在我遇到的出租车司机中是这样。 “北方交大南门”,小雅小心而有吃力的挪动了一下身体,把肩上的挎包放在膝盖上,顺手捋了捋被风吹乱在脸上的长发,对司机说。 车子启动,缓慢的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马路边上的大招牌依次向后跑去,快乐老家、东八区、一点味、口福居,在知春路附近上班的人大都就在这些饭店里吃午餐,没准儿,我的同事们今天中午就在其中的某一家,我的脑海中霎时间又浮现出“张小道”那张也许正眉飞色舞的脸,不由得牙根儿有些痒痒。 司机开车很不专心,不时的从反光镜中向后面色迷迷的瞄上两眼,并且时有和我目光对视的时候,我想,他大概也正恨的牙根儿痒痒吧,或许还正在感叹着苍天之无眼,世道之不公等等。 需要特别指出的是,这个司机的长相确实不敢恭维,尤其是嘴巴上面那一堆鼻子,好象造物主在造他的时候恰好打盹儿,于是随意抓了一把橡皮泥,糊巴糊巴就摁在脸部中央一样。把那堆东西叫做鼻子,仅仅是因为它所在位置的缘故,实在有些牵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