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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
这部《出头日》是我继《苏三离了洪洞县》之后完成的第二部长篇,和当初构想的一样,一样的故事和结局,一样的风格和行文,并且连篇幅和字数都与当初预想的差不离——这足以令我欣慰和满足了。然而不同的是,《出头日》写得太坎坷,太煎熬了,从在键盘上敲起第一个字开始,直到今天完完整整地结束掉,它历时了八个月零二十八天,它都快把我拖绝望了。我是无法想象,一部十来万字的小说,能耗时那么长久的。若换了别人,也许就是半个月或是更短的时间便可完成。它是在两地写就的,来深圳之前,写了前半部分,只留了个末尾,却在来深圳之后,断断续续、拖拖拉拉地让小说圆满收场。 相比《苏三》,《出头日》的文字自是精练和精彩了许多,而且减少了不必要的叙述和描写,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它写成之后,肯定是要比《苏三》冷清很多,因为一,它没有很吸引人眼球的情节,二,它写得太俗,都是些现实生活,平谈无奇,不比《苏三》的浪漫和忧伤,太不入潮流了。所以连载中的点击率也一直居低不上,甚至连我自己也灰心丧气,认为小说写得不好,太没劲了。有一段时间我就想废了它,不再续写了,觉得净瞎浪费青春和感情了,一再地搁笔,不去问津。不过后来却总是放心不下,觉得自己写这篇小说的初衷是为了纪念那段刻骨铭心的人生岁月,就这样贸然半途而废了,倒是挺对不起当初的自己。心中闹着矛盾,而时间总是无聊和充裕的,就又慢慢地写了下去,直到了今日。暗暗为自己庆幸。我是当作一件事情来完成它的,有始有终,我算兑现了当初的承诺。 小说写了一名农村青年在高考落榜后的一段生活,这段生活看似平淡,却极具代表意义。试想,就那么一个出身贫寒的穷小子,他是不想去上大学吗,大学梦是他从小就许下了的,他不是不想,而是不能。为什么不能?家里拮据,拿不出高额的学费来。就像社会上流传的那个说法,一个高中生拖累全家,一个大学生拖垮全家,此乃颠扑不破之真理也。农民们受困于土地上不得解脱,唯一的出路便是陪养下一代,下一代有个好的出路,他们才能对生活看到希望。不然,他们是会抱憾终生的,是到死都不会瞑目的,然而一个农民子弟能有什么好的出路呢?答案似乎也很简单明了,其一是用功读书,争取考上大学,有了知识,才能找份好工作,在社会上立足做人;其二是考不上大学以后,学门技术,所谓一技之长走遍天下,或医术,或厨艺,或建筑,或经商,反正条条大道通罗马,只要自己努力,总会收到回报的。 我想说的是,现实中,我便是郑青海,所以我要说这小说算是我的自传了。就不瞒大家了,小说里的葛兰、刘大志、蚂蚱都确有其人,故事也基本属实,值得一提的是,我在建筑工地上务工的那段生活。那是段痛并快乐着的一段经历,我抛却了父母和亲人,独自在那小城里做工,每天累到虚脱,只是为了给自己配置一辆自行车。我当时对自行车的渴望是别人无法理解的,我的家离我所在的学校足有三十里路远,我经常是蹬着那辆破旧的老态龙钟的“永久”往来穿梭,这个交通工具令我感到自卑,它看起来就很烂,骑上去更加的老迈和不中用。同学们只要一看见我的那车,就像躲瘟疫一样退避三舍,尤其是一帮女孩子,这令我常常脸红不已,总觉得丢人现眼,几次央求家里,父亲拿不出钱来买,我也是束手无策。那次的打工生涯我靠着自己的力气和汗水挣得了四百块钱,并且认识了幽默风趣又经历不凡的老歪哥,我自认为是不虚此行了,当然,拿到工钱后的第一件事情,便是给自己买了辆崭新的自行车。 周小麦是我读初中的时候班主任的女儿,冰雪聪明,才智过人,小说里则把她处理成了镇长的女儿。她成绩很好,考试都没考出过前三名,大家都很佩服她,都很羡慕她,都很喜欢她。当时大家都受了言情电视剧和琼瑶小说的影响,情窦初开,富于幻想,一部分“另类”人氏已开始谈了恋爱,就有一些人追起了她,尤以同学L君最为激烈,而且势头很旺,前景看好。然而不幸的是,此事无意中被我班主任发觉,就千般叮咛女儿说,你现在年龄还小,恋爱这种事情还是等待考上大学之后再说吧。又把这意思反复讲给了我们和L君,也不知道怎么搞的,以后就很少有人包括L君胆敢名目张胆地往他家跑了。都转入了地下,我也是那帮地下暗恋者的一员。时间过的真快,初中毕业的时候,她考入了一所本地的重点高中,而我则又复读了一年,然后选择了一所职业高中消磨时光。倏忽又是三年过,她考上了省城合肥的一所大学,而我则高考惨败,混迹于市井之间,过得且过地打发光阴。当然其间也见过她几次,都是在路上偶遇,几乎每次都是打了个招呼,匆匆而别,好象只是两个普通朋友一般,也许连普通朋友都算不上,只是曾经的同窗而已。去年春节之前,又见了她一面,是在小镇的街道上,她手挽着爸妈,像个天真烂漫的小孩子。我记得我当时去赶集,不期然地就碰上了,注视了好久才敢相认。大家都笑,说都有两年多没见面了吧,最近情况怎么样云云。然后彼此留下了联系方式,然后就各自走开了。她长得还是和以前一样好看,只是更加成熟和秀丽了。不过鼻子旁边生了一个肉红色的青春痘。我觉得我们之间根本没什么情愫可言,就是两个曾在一个教室里读过书的老同学。从那以后,再也没见过她,就像陌生人一样。 说到葛兰,我的内心是痛苦的,同时又带有些许遗憾。我认识葛兰,似乎是老天的有意安排,和小说里写的一样,那天我去学校报道,骑车撞了她的车,她要我赔,我只好带着自认倒霉地掏钱为她修车,谁知我们又恰巧分到了同一个班级里,以后当然是要发生一段浪漫的故事了。我和她的恋情也是断断续续,时好时坏,到了最后大家都觉得腻了,没意思了,就很坦然地分手了。然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各奔东西,好象两人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这样也好,桥归桥,路归路,两不相欠,皆大欢喜。小说里将她设计成了女一号,那是我对她的感念和报答。 蚂蚱是我哥们,在地中海大酒店认识的一个朋友。也是我的领班,待我很好,像亲兄弟一样。马经理也确有其人,却是个东北大汉,个头高高的,平时一脸冷酷,说起话来一口东北味儿,很好笑。阿长也是当时的一个同事,年龄很小,很单纯可爱,总是遭人耍。一次捡了个手机,公司有规定,捡了客人的东西,一律要交公,不然查到的话,要按价赔偿的,但是他没有及时上缴,而是用来显摆,逢人就说自己捡了部手机,结果被人算计了,手机在他手上莫明其妙丢了。他急得大哭起来,说这可怎么办,手机不见了,失主若来寻,就玩完了。风声传到马经理那儿,马经理出面解决了此事。马经理召集了大家,说,我知道手机肯定是被你们其中的一位给私藏了起来,我先不问是谁,不管他是谁,我都给他一次悔过的机会,晚上八点到我办公室来,我会原谅了他,不然的话,你们也知道我的手段——。果然,手机第二天就找到了,并且以阿长的名义充了公。 现在我是在深圳的一家工厂里打工,身边是数不胜数的打工仔打工妹,我们都是一样的来自祖国各地,为了不同的人生理想,拼了命地奋斗着。工厂里的生活,日复一日地重复着,丝毫没有半点改变,而每月的十五号成为大家集体欢愉的时光,因为这一天下发工资。我在这里见识了形形色色的人,热心的,朴质的,阴险的,冷漠的,无论是安徽人还是河南人,无论是四川人还是湖南人,无论是山东人还是陕西人,都是年轻的人。他们都散发着朝气蓬勃的光芒,不畏艰难,勇于探索,为着改变自己的命运,苦苦支撑,苦苦拼搏,他们是毅志力最为强硬的一个群体。当然不乏消积堕落、鸡鸣狗盗之辈,他们每天不是用心于工作,而是专注于金钱,成天幻想着发财,盼望着天上掉个馅饼来,而不知那混账的老天却只会掉个陷阱,浑浑噩噩,沉迷于网络游戏或是黄色书刊。我幸好没有沦为其中一员,可喜可贺。但是不能往远里去想,一想就头痛。我所能看到的未来是,打工完了,得回家吧,回家干啥,得谋份差事吧,可是谋了差事又能干几年?自己的根是在农村,是在土地上,谁让自己出身不好,一生下来就是个农民子弟了呢?而所谓的落叶归根,我觉得应该,人总有老的时候吧,老了不管你漂泊在何地,只要父母不死总还有个家答乡存在吧?试问一下在座各位,又有谁个不恋栈自己的家乡呢? 因此我说,农民子弟的出路问题是个大问题。我不往大里说,我只说我自己的周围。同是中学里走出的朋友却分了三拨,一拨读了大学,这是人数最少的一拨,也就三五个人而已。另一拨是留在了家里,或帮父母务农,或学个手艺,或跑起了买卖。最后一拨是像我,外出了打工,趁年轻力胜挣点养家钱。这一拨人数最多,占了圈子的百分之六十。不难想象,这是何其狭窄的出路啊!然而四下看看,大家似乎都一样,就没了抱怨,该干啥干啥了。 年少时候是怀了多么大的理想,当将军的,当首富的,当科学家的,当影视明星的,然而现如今呢?这些理想都统统跑到哪里去了?都被现实生活给淹没了,给覆盖了。怨天尤人没用,自暴自弃更没用,要想实现自己的一片天,只能是:奋斗、奋斗、再奋斗! 二零零六年就要走完了,二零零七年势不可挡地扑面而来,新的一年里,作者祝大家做有所成、健康快乐。 二零零六年过去了,我很怀念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