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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我的天,刚才我都在想些什么啊,找新的栖身地?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我要放弃我的家了? 我的家,我倦鸟归时的巢穴,它就那么脆弱,仅仅八年时间就面临着坍塌的危险,让我着急着自寻出路吗? 想想真是心惊,刚才我居然想到替代曙光的人选了,还考虑过披头芬是不是合适…… 这还是我吗?怎么这样陌生? “不回家做饭啊?”突如其来的问话让我吓了一跳。 哦,原来是一个小区里住着的阿姨。她就在我家前面那幢楼上住,也是三楼,站我们家就可以清楚地看到她家的阳台,那里经常晾晒着老人的衣服。 这个阿姨看着就面善心慈。她的婆婆可能得了那种老年痴呆症,行动不便,可她没有一点儿嫌弃的样子,坚持在天不冷的时候,每天傍晚用轮椅推着她的婆婆在外面转转,我在小区外的那个小游园经常能够遇上她。 她对老人很细心,我看到轮椅上垫着厚厚的垫子,老人的腿上还盖着条薄毯。 “阿姨,我在外面吃过了。你还没做吧?” “没呢,就两个人的饭,好做。” 嗯?就两个人? 也是,她们家好像就她和她婆婆两个人。小区里面的人都说,她力气好大的,轮椅就放在她们一楼的楼梯底下,她每天把婆婆背上背下的。 至于她家里别的人,大家从来没有见过,她也没有提起过。再说她每天那么深居简出的,不大和人打交道,别人就更不好问了。本来嘛,自己家的事还管不过来,谁还会太关心别人的家事呢。 “奶奶吃饭可以吧?”我和她一起走着,扯着闲话。 “好着呢,这些天晚上都喝一大碗粥呢。”她很欣慰的样子。 “那就好,这人上了年纪,就是个饭力,不能吃饭可不行。” 她不是个爱说话的人,和人迎头走路也总是笑着点点头。 说着走着,就到她们楼前了。“多在外面转转有好处,能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总待在屋里太闷了。”其实我说的是我自己,我就不愿意一个人回家待着。 “嗯,我妈也是……”正听她笑着说她的婆婆,声音里的笑意突然没有了,连话也不说了,一下子沉默下来。 我很纳闷儿。这时听到一声关车门的闷响,是她们楼前停着的一辆车发出来的,好像有个人闪进了车内。 怎么了啊?我看了看她。她低着头,再没说一句话,推着婆婆快步地走了过去,走进了单元门里。 我不想回家了。那个阿姨再不爱说话,可家里好歹还有个婆婆可以说点什么,我呢?我这么爱说话的人,每天回到家就噤声了,因为没人说!我真怕有一天自己会失语…… 我得静下心来把事情理出头绪了。在机关里是不允许我发呆的,我得保持一种冷静清醒的工作状态。而回到家,我更是逃避着不去考虑更多的问题,否则我无法在空落落的屋子里待下去。 可是不回家,我还能去哪儿呢? 知道了。我想干的,就是把曙光找回来,恢复我们以前的正常生活。 正常生活!这比什么都重要。我可以不再要求他热烈地爱我,可是,他得在。 他去了哪儿?他这样躲起来什么意思? 我得找他去,现在就去! 打车,直奔他的公司。那会儿人都收拾着东西准备下班了,我闪进卫生间装着洗手。这层楼由三个公司合租,包括林菲的公司,人是很多的,没人会注意我。 曙光公司的几个小姑娘进来整妆,她们不认识我,可我认识她们。曙光的公司年终聚餐时照了很多照片,他拿给我看的时候给我戏说过每个人的故事。 这几个小姑娘叽叽喳喳地商量着,要一起结伴逛街去,嬉笑着说什么每月的薪水是管饭的,这刚发的奖金是管好看的。 看来,曙光的公司没有破产的迹象,而且效益还算不错,他不像是出去躲债的。不躲钱债,难道是躲情债吗?我得探个究竟。 卫生间临着楼梯,曙光的办公室又临着卫生间,我轻易地又一次趁着外面没人潜进了他的办公室。 他回来过!他居然回来过了!看那个手动拨转的万年历我就知道。翻了翻他桌上的东西,几天前的批示。最近几天的汇报请示以及财务报表什么的,全放他桌上,还没有处理。 这么说,他是回来过的。 这是什么?我翻着他的记事本到后几页,停下来了。 曙光在干什么,划正字呢?!他在计数?计什么数? 好原始的方式!让我数一下,正好十三个。 这代表什么啊?这些“正”字每一笔每一划都被描过很多次的样子,深深划过的痕迹都印透到下面几张纸上了,他划得够认真的啊。 他不会平白无故地在记事本中划着玩儿吧?这是不是可以作为我破译他多天不归的密码? 可是,这能代表什么啊?想来想去,还真是想不明白。 我是不是太多心了? 也许这是出于一种习惯吧。 还有什么可看? 万年历!对,万年历!那个皮制挂件后面有个兜,当时买回来以后,从包装盒里拿出来曙光才发现的,他笑着说这倒可以藏点儿小秘密。 兜里有一把钥匙。一把小小的钥匙。 这是哪儿的钥匙?肯定不是家里的。是不是他办公桌上的? 事实证明,这是最下面一个小抽屉上的。 我在心中暗暗祷告,曙光,别让我看到我不想看到的东西吧。 可是,我终于悲哀地承认,祈祷没有任何作用!抽屉里放着一堆照片的碎片,最上面一块儿,是一个女人白皙的胳膊…… 曙光和他情人的照片?,这就是他吭吭哧哧假设的我们之间发生的变化? 他把她的照片撕碎了,说明他们闹翻了?这就是他说的过些天就会好了的事情? 照片可以销毁,他们之间发生过的事情也可以销毁灭迹吗? 曙光哪里去了?他以怎样的方式解决他们之间的问题去了? 他会像撕毁这些照片一样,把那些女人处理掉吗?到底有多少女人?有多少?! 他躲起来了,为了躲开那些女人,他连他的妻子也不见了…… 他是不是受到良心的谴责了?他无法再面对我,他的早出晚归,他借用短信和我重温的情话,他的苦恼,他的欲言又止,他在和我断了联系之前的最后一句“袁清,我爱你”…… 他在我们结婚八周年的日子里也没有回来,那天还是他的三十岁生日。他早说过三十而立,在那天他要给我交一份让我满意的答卷,还说暂时保密…… 纪念日那天他打通又迅速挂断并关机的电话…… 够了!够了…… 曙光,你不必这么假慈悲!你有麻烦了,你得为你的风流付出代价! 决心已定,人也就出奇地冷静。我颇为细心地把这些碎片重新放回原处,连掉在地上的一小块儿也拾了起来,那是一个女人的一丁点儿耳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