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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窃走白金钻
许德孝自从赔了娱乐城的生意,心中也是好不憋闷,每日里他娘与他弟弟二子,就成了他的出气筒,稍一不如意,就又摔又吼。他娘亲知他心里难受,又娇惯他,虽则有时也被他吓得胆战心惊,心中烦躁,也只有禁声,不敢说他,恐他想不开,生出乱子来。 心情不好,胃口就不好。许德孝把他娘炒的洋白菜、土豆片在桌上顿响的啪啪的,躁急道:“想不想叫人活了,存心整我怎么的?整天吃这个!” 许家前妻看着儿子,心里好不气恼。二子吓得端着碗偷瞧着他哥,饭都不敢咽下去的样子。 “瞪我,我叫你再瞪我!”许德孝霍得站起身来,带的椅子都翻了,抬起手,哗的一下,把菜碗抡翻在地。 “找茬呢不是?不吃洋白菜,不吃土豆,你当你是王孙呢还是财主?钱都叫你赔光了,就指着家里种那两垄麦子,你说你吃么?你说!”许家前妻也拍案而起,眼里的火,摧下两包热泪来。 “找茬,就是找茬,怎么着吧!”许德孝跳了起来,“你有本事,把爹的钱都装进自家的口袋,别叫他去外面找别的女人,我今天也不至于落到这个田地。给我吼,当个屁!” 许家前妻跳起来抡了儿子个大嘴巴,一屁股坐在地上,握着脚脖儿放声哭了起来:“你个缺心少肺的东西呀,我上辈子作了什么孽,嫁到你们许家来受罪……呜呜……你们老一辈少一辈,都不是个人种……呜呜……二子,打电话,叫你舅舅们来,给我灭了这不是人的东西……” 二子吓坏了,蹲在那儿搂着母亲,哭着劝他哥:“哥呀,你别闹了,看把咱妈气死!我能依你,她哥哥兄弟侄子一大帮人可依不了你。” 向来是外甥怕舅,北方人的规矩,小辈子若忤逆不孝,舅舅灭了他,那是当灭。舅舅不在,娘家侄儿就是老大,俗话说的好,“娘家侄儿,出气人儿”嘛。娘家娘家,娘家是女人的出处,女人的根,女人的靠山。要不,怎么会说“怀抱亲生子,不如嫁家一条根”呢。 许德孝咬牙怒目甩手而去。 二子哭着,劝了他妈半天,把他妈扶到炕上歇了,又把饭桌收拾了,地扫了,自回房去,想想爹,想想娘,又怨恨一遍哥哥,再想自己年龄尚小,支不起门楣,挑不起家事,重又扑嗒嗒掉下泪来。 许家前妻歇了半晌,喊二子到跟前,说:“二子,我得往你舅舅家去一趟。” “妈,你真叫舅舅们来打俺哥呀?” “唉,天下间有不孝的儿女,没不是的父母。我到你舅舅家走一趟,看能不能借些钱来,总得把你哥安顿住。再说他二十出头了,早安顿住他也好早说个媳妇。” 二子说:“好啊,那你去吧。” “要是我一两天回不来,你在家要照顾好自个儿,操心着你哥,别叫他找事生乱。”许家前妻叮嘱道。 “嗯,你放心吧。” 女人起身收拾着。二子替母亲推出自行车。女人又嘱咐两遍,这才颇不放心地抬腿上车而去。 这二子毕竟年龄小,等他母亲一日,不见回来,更懒得看他哥那阴沉脸,便寻思着去找纯纯玩儿。 许二子与同父异母的小妹妹纯纯颇为有缘,感情甚笃,多日不见,便想得慌。星期天、节假日常往燕家去玩耍。二子老实,勤快,还有点女孩儿的腼腆,言谈又有礼,燕家对他,从不见外。日多不见,纯纯就会打电话催他:“小哥呀,你来吧,我想你了。”这二子不管正在干吗,便立马地收拾完了,高高兴兴找纯纯玩耍而去。 许二子来到燕家,纯纯见了一下就扑到了他的怀里,搂着他的脖子,和他说着一些小女孩儿的甜言蜜语。二子对这个妹妹,心里也是说不出的喜欢,任由她带着疯玩儿,再疲再累,全无一丝怨言怨意。 到黄昏,胡绿萍做好了晚饭,亲亲热热地叫道:“纯纯,叫你小哥洗手吃饭了。” 纯纯答应一声,拉着二子跑进洗手间。 “哥哥,给你用香皂。”纯纯甜甜笑着,把香皂递给二子。 二子说:“谢谢小妹儿。” 纯纯说:“不用谢,你给我洗手吧。” 二子笑着,用香皂给纯纯洗了小手。 纯纯跑到姥姥跟前,晃着两个小巴掌,说:“姥姥,闻闻香不香?看看白不白?小哥给我洗的。” 胡绿萍笑道:“香,白。吃饭吧。” 自从母亲和哥哥这些日子生起闲气,二子没吃过一顿顺当饭。这会儿面对着一桌好菜,二子拿起筷子,吃得好不酣畅。胡绿萍在旁看着,也是忍不住的心疼,想这孩子,嘴上定是受了不少委屈,便频频给他夹菜,还一个劲儿地劝着:“吃,吃,多吃点。” 吃过了饭,二子起身告辞,纯纯死活不让,说:“妈妈去上海出差了,我不想自己玩儿,小哥,你别走了,你别走了。” 胡绿萍也说:“纯纯不想让你走,你就住一晚吧。” 二子想想,母亲也不在家,自己看见德孝又心烦,就点头答应了。 玩儿了一天,纯纯早累了,看了会儿电视,就闹瞌睡。胡绿萍给她洗了洗,抱到燕坤兰的卧室里,安排她睡下,她却又睡不着,吵着让小哥过来给她讲故事。 燕坤兰的卧室,有一大一小两张床,小床是燕坤兰特意为女儿新添的,母女俩分床不分室,即亲密温馨,又可锻炼孩子的独立能力。 二子坐在小床边,拿着本画册,给纯纯讲了一会儿故事,纯纯就睡着了。二子蹑手蹑脚,倚在燕坤兰的大床上,歪着身子,只一会儿也进入了梦乡。 胡绿萍来看时,见两个孩子都睡着了,想叫醒二子到客房,又不忍心吵他,更怕惊醒了纯纯,就自去隔壁房中歇息去了。 毕竟是宿在别人家中,二子怎么能睡得踏实!猛地从梦中惊醒,看看窗外月黑风急,才意识到身在陌生之地,不由地愣了会儿神,辗转反侧,强令自己重又睡去。但见他爹许大来,站在他的面前,模模糊糊地笑着,说:“二子,把白金钻给我拿来。” “在哪儿?” “床头柜中。” “你要这弄么?” “给你哥用。” 二子翻身去拿,一脚踏空,惊醒过来,吓出了一头虚汗。他忆怔了好大会儿,才觉身在别人家里,原来是做了一梦。 二子再也睡不着,睁着两只大眼睛,东睃睃西睃睃,想着心事。 村里人都说爹娶燕坤兰那天送给她一套白金钻首饰,燕坤兰当日戴着那套首饰,光彩夺目嫁入许家,如何如何地好不威风,说得简直神乎其神。可惜当日二子被他娘反锁在屋里,不许他去看这趟热闹,不然,他岂不是也可大开一回眼界! 想着想着,二子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翻身下床,也不开灯,只趁着夜色,轻手轻脚,将屋子里的摆设东摸摸西掂掂,看看哪件,也不似传说中的白金钻,不由得心下有些失望。 二子走向床头,歪在床上,手一搭,触到了那个床头柜,不禁心头狂跳,翻身下床,蹲在床头柜前,摆弄起来。 这床头柜却是一个当时流行的、伪装别致的保险柜,放着燕坤兰的一些主贵东西。若在平时,那是无论如何也撬不开的。今儿个也许合该有事,原来那燕坤兰去上海前,急急慌慌,开了柜子,拿钱就走。这柜子中有美金,上海是国际化大都市,她不能不带点,以备不时之需。慌忙之间,难免疏忽,她并不曾把这保险柜锁好,更别说加什么密码了。 半大小子,哪个不会鼓鼓捣捣?二小摆弄了一会儿,就把床头柜打开了。里面果然有一个首饰盒儿。 二子抱出首饰盒,打开来,白金钻赫然呈现眼前。二子的心狂跳不已,眼睛似乎也被晃得看不见了。 就在这时,隔壁的门吱的一声响了。原来是燕仕廷起身小解。 许二子慌忙把首饰盒放在床上,拉开被褥,钻了进去。 燕仕廷穿着拖鞋,呱嗒呱嗒走近了。 许二子搂着首饰盒,全身紧张,筛作一团。 燕仕廷推门看了看,两个孩子睡得很好,就呱嗒呱嗒着离去了。 许二子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二子抱着首饰盒儿,终于慢慢冷静下来,忽地又想到刚才的梦。这梦的意思分明是爹叫他把这些首饰拿回家给大哥的。近些时日,家里一团糟的,说到底了,不都是因缺了一个“钱”字吗?也罢也罢,就叫我二子做这一回贼吧。想了半天,又觉不对,这些首饰是爹送给燕坤兰的,自己这样偷偷拿去,却怎么说?再说,燕家一向待自己不薄,难道是招了一个贼来让自己伤心的吗?千防万防,家贼难防……我不成了家贼了吗?小妹妹纯纯,若知道了这个哥哥原来是个小偷,又会多么难过!她成人之后,想起他二子,能不切齿不屑吗? 许二子翻来覆去,一头虚汗擦了,又出一头虚汗,眼看天就要亮了。 隔壁的燕仕廷夫妇已经开始准备起床、晨练,做早饭。也许,一会儿,纯纯就会醒来。想到这里,许二子连忙翻身,将首饰盒放进了保险柜。他刚做完这一切,纯纯果然醒了;醒了就瞅着他笑,还说:“小哥,早上好。” 二子也装作刚睡醒的样子,说:“早上好。” “我要撒尿尿。”纯纯起身跑出去了。 二子也起了床,叠了被子,又为纯纯整理好床铺,走出了卧室。 不一刻,胡绿萍招呼吃早饭,纯纯拉着二子也坐在了桌前。 胡绿萍见二子神色昏沉,饭也吃不下去,便关切地问:“怎么了,不舒服啊?” “没……没有。我……我的钢笔可能掉到床上了。”二子掩饰说。 “吃过饭找找去。” “我……吃好了,我……现在就去找。”二子丢下碗筷,匆匆上楼,左右瞅瞅,四下无人,打开保险柜,三下两下,便把那套白金钻首饰装进了自己的口袋。他暗暗喘了口气,走到楼下。胡绿萍问:“钢笔找到了吗?”他答:“找着了。”装作很随意地告了辞,不等纯纯过来缠住他留他,匆匆忙忙逃的奔离了燕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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