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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团圆又别离
汉森在门外絮絮叨叨地倾诉了半天,直到流出了眼泪。 燕坤兰平静了一下,打开了门。 汉森一下把燕坤兰抱在了怀中,如获至宝地喃喃着:“燕,我爱你,我爱你。” 燕坤兰轻轻挣脱了汉森的怀抱,感激地道:“汉森,谢谢,非常感谢。我必须坦诚地告诉你,我有爱人。” “不,我知道,我看见了,你和许的婚姻早该结束;实际上,它已经不存在了。” “不,我说的,是爱人,我所爱的人,懂吗?” “那有什么关系?我可以和他竞争。” 燕坤兰笑了,说:“汉森,你就要回美国去了。” “我要为你留在中国。” “不,汉森,我母亲的公司需要你。” “可是我需要你的爱情。” 两人正在说着,申晓盟回来了。她望望汉森和燕坤兰,问纽西亚:“他们在说什么?为什么会那么激动?” “汉森……他求婚……燕……她哭了……他们都哭了……”纽西亚用中美混合着的语言告诉申晓盟道。 申晓盟一时无语。 汉森见申晓盟回来,伤心又失望地垂着头,不说话了。 夜里,申晓盟私下对坤兰说:“汉森各方面条件都不错,你是不是可以认真考虑一下?” 坤兰摇摇头。 申晓盟说:“你觉得,春晖哪里最可爱呢?” “说不清。” “他善良、厚道。” “……” “如果他回来了,你就不要再心存芥蒂了。过去的一切,都要叫它迅速地过去,我们得集中精力,往前走。” “妈妈,我明白。” “我也该回去了。” “妈妈……” 母女两个依依不舍。 申晓盟携全家人再次来到公墓,手持鲜花,拜祭了凯朴乐,轻言道:“朴乐,我又带女儿们来看你了。明天,我就要离开了,你在这儿……要好好休息……” 申晓盟说罢,从包中拿出一挂项链,亲手给燕坤兰戴在了脖子上。 项链是白金的,两只燕儿,衔着一个用兰花嵌着的硕大南非真水钻。 “朴乐,我按照咱们中国的习俗,把女儿给你拴住了,咱们再也不会失去她了。” 申晓盟掩面而泣。 燕坤兰也哭出声来,与母亲再次紧紧拥抱在一起。 晚餐相当丰盛,席间充满着一丝淡淡的离别哀伤。 申晓盟、美兰、昝通他们,与前来机场送行的燕坤兰和纯纯告别,,踏上了回美国的班机。 汉森大声地道:“燕,我一路平安。我会到中国来找你的。” 普春晖结束了在上海的一切,只留下一条命,一个承载生命的身子,一张银卡,几件换洗衣裳。 情归何处? 哪里是方向? 留在上海心伤,回到燕岛情伤。那么?该到哪里去? 他想,也许该去看看洪小蓓。可是,他真的不想再见她了。 什么才是安慰? 春晖去了一间夜总会,有人向他兜售毒品,他不禁又品尝了。 只几天,春晖就清醒过来。不不不,不能这样故意去堕落! 常听人说,换换环境,就可慢慢淡忘心中的烦恼;看看风景,就可冲散心中的郁闷。于是,他便极随意地踏上了旅程,漫无目的地开始了独属于自己的漂泊。 他还是偷偷吸毒,但尽量控制自己,只在痛苦的不能忍受时,浅尝即止。 浅尝即止谈何容易?毒品是有瘾的。 普春晖先到了北戴河,北戴河美丽是美丽,可她太美丽了,非但不足以震撼他的心灵,反而叫他对着碧海蓝天,平添无限忧思与苦闷。 住了几日,普春晖重又登程,往西藏而去。 邵诸葛受了燕坤兰的嘱托,要他寻找普春晖与许二子,便安顿好家中妻小,踏上火车,一路先往上海而来。 依邵诸葛的推断,要寻得失人归还,无非是两个线索,一是他过去认识的人和他想要认识的人,二是他过去走过的地方和他想要去的地方。 邵诸葛到了上海,一一打听得普春晖的同事和朋友,马不停蹄,一个一个地去访,到谁那儿,听到的都是对普春晖与洪小蓓离婚和不辞而别的埋怨,最后,他还去找了洪小蓓,但关于普春晖行踪的线索,却一点也没打探到。 古语说人过留名,雁过留声,一个大活人,去了哪里,不可能不留下任何的蛛丝马迹。邵诸葛想了一想,去了普春晖要好的老同学查乐在北京的家。 城里人最不喜欢别人登门拜访,尤其是陌生人,到私人天地去扰他的清净。查乐见了邵诸葛,一听说春晖又失踪了,嘟囔道:“哎呀,都是成人了,玩什么呢?我们也好久没联系了。”颇有几分不耐烦,喊过他妻子,说:“你去打个电话,问问洪小蓓,看她知道不知道普春晖去了哪里?” “洪小蓓哪里会知道?他们不是离婚了吗?”女人带理不理地翻翻眼睛,“我倒听说普春晖往拉萨去了。” “拉萨?”邵诸葛吃了一惊。那地方才真叫山高路远,道路崎岖。 “不信啊?不信就别再来问了。” “哪里哪里,谢谢谢谢。”邵诸葛告辞退回,心里好不窝火。都说出门三分矮,你到了上海、北京才感受得贴切。 查乐把邵祖阁送出门,说:“见了燕坤兰和普春晖,代我问个好,都是老同学,挺想念的。还有……哪个……现在,马上,就二十一世纪了,新千年了,好好过日子吧,恋爱游戏,那是80后玩儿的东西。” 邵诸葛走了,查乐问老婆:“真的假的啊,普春晖会去西藏?” “嘿嘿,我逗他呢。叫他走得远远的,省得他三天两头来找我们的麻烦。” “你有点过分了吧!”查乐关了门,自去忙他的了。 邵诸葛将信将疑地回到住处,想想,去西藏,体验生命的纯粹与珍贵,确实是现在许多人追赶的时髦。不如就走这一趟,和西藏结了这次可遇不可求的善缘。高原保佑,也许普春晖会在那里,自己可以和他在那里不期而遇,把他带回燕城,也算不辱燕坤兰所托。 燕坤兰与普春晖的故事,邵诸葛也断断续续风闻不少。邵诸葛吸着烟,想这普春晖,不知有多大魔力,把那燕坤兰迷惑成那个样子。这燕坤兰,也算个性情中人,是个用情极深的主儿,不说她自身多么优秀,依她现在的身份地位,身边有多少好男人围着她转,恐怕她想找几个、要找什么样的,都是县(现)中有城(成),现成的很。她深闺寂寞,又乃久旷之人,年纪轻轻,能有这份定力,用情专一到这个地步,令邵诸葛不由得不心下暗暗佩服。嘿,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啊! 邵诸葛随着一个旅行团,登上了前往西藏的旅程。 普春晖一路独行,乘汽车换火车,一程一程,越走越远,远离了北戴河;越走越久,靠近了拉萨。 这一日,普春晖行至香格里拉小城,听说前方雪崩,冲毁了道路,要好几天才能通行。行这多日,他的确早已人困马乏,就准备在香格里拉休憩几日,做个小小的调整。 普春晖休息了几日,还没有前方道路已修好可以通行的消息,便收拾了一下,准备到附近转转。 普春晖背着行囊,遥望远山,一步一步的靠近。 山坡绿得人心都纯净了,山冈上呼呼啦啦,飘满了红红绿绿的经幡。天气格外的晴好,雪山就在眼前,没有污染的雪水流进小河里,清清洌洌地向远方淌去。 天渐渐向晚了,夕阳扯过了大片的云霞,彤红彤红的、厚厚的质感极重的云朵,一大朵一大朵的,像可以将人载起的花束,就在山尖浮着,就在头顶悬着。 天似穹庐,笼盖四野。 普春晖的眼泪夺眶而出。 大自然太伟大了,太美妙了,一个人和她相比,真简直如沧海一粟,好似天地人寰间一只小小的蚂蚁。 普春晖被强烈地震撼了。他的心被荡涤着、冲刷着、揉搓着,就在这一刻宠辱两忘、大虚大实、大透大彻。 普春晖明白了,自己走北戴河,走西藏,完全是一种逃世心理,完全是自己在给自己捉迷藏。他不敢面对的,正是自己挚爱的坤兰和跟坤兰这份感情。面对命运的一再捉弄,他害怕了、退缩了、不想抗争了。 自己作为一个堂堂七尺男儿,可以逃到北戴河逃到西藏,或者是更远的地方,那么,置燕坤兰一个女子于何堪! 普春晖心中负疚之情大增,他彻底明白了自己在恐惧什么。他恐惧再一次被命运捉弄,恐惧再一次离弃燕坤兰而去的那一种悲惶,恐惧于自己的良心再次不得安宁。 整个的西藏之行,普春晖散散漫漫,想了许多事情,内心也慢慢地安静下来。 当他决定离开西藏的时候,他内心又茫然了,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他基本上是漫无目的地漂流着,停停走走,在下意识间,重又回到了靠近上海的那个洪小蓓和他共饮了毒酒欲与他同归于尽的地方。他的生命险些从这里结束,对于他的整个人生历程,无疑的,这也是一个举足轻重的分水岭,一个有特殊含义的里程碑。 他找到那个他险些在此谢世长眠的草坡,转转悠悠,坐坐躺躺。天那么蓝,风那么轻,他突然想到自己从来没有想要结束自己的生命。不是吗?他向往美好,向往爱情,向往幸福的小家庭生活。他挚爱着坤兰,他想要活下去,他需要活下去。 远处,有一个巡道工,走走停停,不时地敲敲铁轨,弯腰检查一下什么,慢慢地走了过来。他抬眼看见普春晖,以为自己花了眼,揉揉,再仔细看时,吓了一跳,连跳带跃地跑将过来,大声说;“兄弟,通天大道你不走,地狱无门再来投。你不是又来寻死,故意给我找麻烦吧?” 普春晖傻傻的看着他,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