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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踏破铁鞋
两人正嘀嘀咕咕说着,许德孝从外面办事回来了。看见了小锦鸡,他眉眼间是十分的不屑,招呼都不打一个,就坐进了自己的老板椅。 小锦鸡起身走过去,将一只金链装饰着的手腕,软软地搭在许德孝的肩上,口中一连啧啧了几声,说:“哟,德孝,发达了啊,见了长辈,招呼都不打一个了?” 许德孝厌恶地抖下了她的手腕,冷冷道:“放尊重点,你是谁的长辈?” “哟,德孝,你爹虽然没有像娶燕坤兰那样,明媒正娶过我,怎么说我也是一心一意跟过他老人家的,你叫我一声小妈,不过吧?” 不提燕坤兰尚可,一提许德孝更恼,咧嘴笑道:“小妈?爹都死了,你还活着弄么?” “许大来死了?”小锦鸡吃了一惊,脸板了起来。 阿香过去把她拉到一边,说:“德孝父亲去世了,他正难过呢,你别逗他了。” 小锦鸡心中一阵嘿然,怎么这世上尽是些预料不到之事?旋即,她在心中叫了两声好,贱笑道:“那不是便宜了燕坤兰吗?” “出去,你给我出去。”许德孝朝小锦鸡喊。 “德孝,你这是干什么?远来是客,再说,你在广州,大姐她没少帮你。”阿香好言劝道。 “滚,连你也一起滚。臭婊子,瞧见你们我就恶心。”许德孝站起身,唾星四溅地怒吼着,抬手指着门口。 俗话说“浪子回头金不换,婊子从良天不欺”。人生在世,难免走段弯路,陷回泥淖,谁天生下就是婊子不成?她知错能改,弃恶从善,不但和环境斗,还要做好大一番痛苦的自我争斗,天都不欺她,人又何必再揭她疮疤? “你……”阿香泪一下子就出来了,气得说不出话,拉起小锦鸡,“大姐,我们走。” 小锦鸡冷笑一声,携着阿香,扭着腰臀,飘然而去。 阿香说:“大姐,我真是不想活了!” 小锦鸡说:“凭什么?哼,多少恬不知耻,哦,也就是不要脸的人都活的好好的呢,凭什么我们不往下活?” 出租车上,阿香还在两眼喷火。小锦鸡阴阴一笑,掏出手机,拨通了公安局的电话,极温柔有礼的说:“啊,你好,您是公安局吗?是这样的,你们燕城那个做VCD碟子的许小老板,他批发给我一批碟子,我回去打开一看,全是黄碟。哦,三级不止,大概是特级吧,下流的很呐。你们要不管,我连你们一起告到中央去。”小锦鸡关了手机,哈哈一笑,得意极了,说:“阿香,别生气了,姐姐给你报仇。就这一个电话,就能折腾他一阵子了。”小锦鸡说着,掏出电话卡扔到了窗外,当即就换了一个新的。 阿香心中大是佩服。二人赶到火车站,买了到广州的车票,不多时就离开燕城,身在前往广州的路上了。 再说许德孝,办下这间VCD生产厂子,虽则规模不大,然则麻雀虽小,哪一个部件都不能少,少了就是死麻雀,剪一个翅膀也飞不起来。因此上,他东借西贷,塌了一屁股窟窿,经营起来,资金仍是周转不灵;更加市场竞争激烈,直达白热化,南方的碟子五光十色地不断大批地涌过来,其中还夹带不少价格颇是便宜的假货、“水货”,许德孝如同身处夹缝,而且这夹缝越夹越紧,使他越发喘不过气来。 公安部门接到不止一个举报,说许德孝这家厂子有问题,他们本着对私企认真负责的态度,进行了广泛深入的调查,制定了周密的行动计划,联合工商局、文化局有关部门,找了一个合适的缘由,突然来到许德孝的工厂,进行全面抽样检查。 许德孝措手不及,极不配合。但面对强大的国家机器,他又能奈何! 果然,公安局从仓库里搜出一批黄碟。 许德孝很强硬地说他根本不知道这个事情。仓库保管员是许家的一个近亲,硬是硬着头皮把罪顶了下来,说是一位朋友托他寄放的,他也不知碟子的内容。 公安与工商、文化,查处了这批黄碟,对许德孝进行了法制教育与罚款,本着促进经济发展、维护企业利益的原则,责令许德孝停业整顿,限期整改,以观后效。 许德孝一再受创,怨恨顿生,不由得把一腔愤怒,全都转向了燕坤兰。他爹去世后,燕坤兰成了他心中最大的仇敌。他尤其恨的是因了她那套白金钻,致使二子到现在下落不明,死了爹,他都没能过来哭上一声。许德孝需要敌人,他需要对手。他再次恨恨地咬着牙说:“燕坤兰,我跟你没完。” 许二子在广州,住过车站,卖过报刊,给饭店当过门童,给企业跑过推销,最后,终于找到一份给别人送盒饭的活儿,安顿下来。 邵诸葛在小岛与普春晖分手后,一鼓作气,南下广州,踏破铁鞋,费尽千辛万苦,在熙熙攘攘的广州城中,如大海捞针一样,终于找到了许二子。 二子正骑辆破自行车,带着两大塑料袋盒饭穿街而过,被处处留心的邵诸葛一眼瞥见,连喊带叫,连滚带跑,上去攥住了车把。他满头大汗直流地叫了一声:“二子,你叫我找的好苦。” 二子当然认得这个当年整天跟在他父亲身后的邵师爷。默默下了车,和他面对面站在了路边。 “二子,回去吧。你还没成人呢,回去,该上学上学,该念书念书,哪能在外苦这个?” “谁叫你来找我的?” “燕坤兰。” “我不能回去,我拿了她的那套白金钻。” “你……你么意思?”邵师爷吓呆了。 “我偷了东西。” 邵师爷愣了一愣,“嘿——嘿——”地连叹了几声,说不出话来。 “我来广州找我哥,怎么也找不着,他回去了吗?” “回去了,你哥早就回去了。你也回家吧。” “你也别劝我了。燕坤兰叫我走正道儿,有本事挣一套白金钻给纯纯。我现在改名叫尔啸,挣不下一大笔钱,还不了纯纯白金钻,我死都不会回燕城的。我父亲、我妈、我哥,麻烦你给多照应点。” 二子说罢,抬腿上车,径自去了。 邵师爷呆怔了半天,揪心而回。他在旅店想了一夜,第二天,按照二小装饭盒的塑料袋上印的公司名儿,再去找;任他找遍了广州城,再也找不着二子。 邵诸葛是个精细人,他谁也信不过,默默地想了几日,心道算了,若真把二子找回去,燕坤兰哪天万一翻了脸,这孩子不死也得脱层皮。不如就由他去吧。 邵诸葛主意打定,收拾行囊,回到燕城,找到燕坤兰复命。他把如何找到二子又丢失了音讯,如此这般,说了一遍。 “既然找到了,你就该想办法把他带回来,不该叫他又走失了。”燕坤兰口气中露出微微的不满和埋怨。 “这孩子心意已决,说不定另有一番造化。还是由他去吧。再说,我出门太久,钱也花完了,也惦着家里。” 燕坤兰这才感激地说:“辛苦你了,劳累你跑这一趟,受这么多罪。改日有空,我登门拜谢,先叫司机送你回家休息吧。” 燕坤兰叫来助手,叫他准备车子,并叫财务上再支3万元钱,给邵诸葛作为酬金。 邵诸葛知道许大来死了,免不了再次兔死狐悲,去奠祭一番,到许家村去走上一趟,将许大来的前妻安慰一番,并把找二子的事情告诉了她。 许家前妻一听二子平安,颤颤地念了一声阿弥陀佛,说道:“谢谢老天爷,这孩子总算没事。老天爷,我天天给你烧高香,你保佑我儿早点回来吧……” 女人流着泪,祷告着,一撮白发散了下来。 皮革厂要破产的消息,使工人们惶惶不安。尤其那些接受过“主人翁”教育的老工人,对于他们来说,企业就是他们的生命,不仅仅是他们生活的维系,更是他们感情的维系。由其崩塌或拱手相让,对他们来说都是万分痛苦的事情,简直不亚于剖心剜肺、抽筋放血。有的老工人、祖孙三代或一家几口都在这个皮革厂中,没有了厂子,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该去怎样生活,该怎样去面对。这些年,皮革厂虽然伤痕累累,几近频危,但还是摇摇晃晃,支撑到了今天。工人们宁愿上个“满勤”,只拿个生活费,或今年的工资拖到明年去开,也不愿企业倒闭。 市政府召开了紧急会议,针对皮革厂的实际情况,责令有关部门,尽快行动起来,协调解决皮革厂的问题。 审计部门对皮革厂进行了彻底的审计,皮革厂现在的经营状况早已入不付出,负债累累,就算把现在拥有的五层楼卖了,也远远不够抵还它现在所欠的债务。况且,按照国家的政策,它还必须得先付给工人一大笔的拖欠工资,上足工人们的养老保险。 结合审计部门的报告,综合皮革厂的各种实际情况,市政府决定,还是找家有实力的企业,把皮革厂兼并整改,重新启动起来为好。 经贸委的负责人顾主任,受市政府之托,专门把燕坤兰请到经贸委他的办公室,想要就皮革厂的事,进行一次深谈。 顾主任在他宽大的办公室里,接待了如约而至的燕坤兰。双方客气一番,顾主任开诚布公地道:“今天请你过来,是想谈谈皮革厂的事。皮革厂的情况,想必你也了解了不少,就不多说了。今天请你来,一来是因你拥有皮革厂上面二层的产权,二来按照多年前皮革厂与许大来先生的那份附加协议,你现在拥有对皮革厂那五层楼的优先购买权。皮革厂面临破产,不知你有什么想法?” 燕坤兰沉默了,这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问题,不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她需要时间考虑。 顾主任一见燕坤兰的样子,马上转移了话题,从澳大利亚的袋鼠说到俄罗斯的漂亮姑娘,侃侃的、风趣的,轻松地展露着自己的博文与识广。最后,他还问到了申晓盟这次的回国之行。 气氛重又轻松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