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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一失足成千古恨
车上…… “阿玛,我不舒服。” “少装。” “阿玛,我晕车。” “出去玩怎么不见你晕。” “阿玛,四阿哥应该不在府。” “那就等。” “阿玛,天气不错,我想下去走走,您先忙吧。” “………” “阿玛……” “………” “阿玛,期限未到,我理应在家面壁思过。”我搜肠刮肚。 “期限是我定的,可以改,再说你有思过吗?只会捅篓子,你给我用动歪脑筋的时间去思量等会儿该怎么做。” 显然,我已无力回天。 您真是一匹披着羊皮的狼……我暗暗哼唱,好歹父女一场,居然做的这么绝。 ………… “看你进去了我才走。”马车停下,他笑里藏刀地在我脑门上点了点,以示警告。 “孩儿明白。”我黑着脸跳下车。 敲开门…… 接应的是个孩童,年龄与我相仿,眉清目秀,五官端净。 好好的孩子为什么要到这种地方来讨生活,会不会是被面瘫抢来做娈童的?恶人当道,连个小孩都不放过,何况我这个罪人,罢了罢了,我又引来一番心凉。 “请问公子是?”乌黑的眼珠像算盘珠儿似的滴滴溜溜地望着我,白皙的肌肤略透着红润,仿佛施了粉一般。 “小生姓罗,前些日子你爷(还是叫你相公?)在我府上受了寒,在下愧疚,特地前来拜访请罪。” “原来是凌府的贝子,四爷,十三爷和二贝子上早朝去了,您里面请。”男孩莞尔一笑,恭敬的领我入府。 “公子里面坐。”他沏了盏茶,道:“公子慢用,小的这就去请福晋。”说完他躬身退下。 屋子的布置与它主人的嚣张跋扈完全格格不入,高脚茶几上摆置着各种兰作为盆栽,壁画大都以山水庭院为题材,最大的一幅是吴镇的双松图,双树擎天而立,树后一条蜿蜒的溪流渐渐地向后推延,几户房舍座落在岸边,空间深邃,墨气沈厚,有一种平淡天真的韵致。“贝子。”不久,一声曼语飘入耳际。 抬头,只见一位温文尔雅的女子缓步走来。“见过福晋。” 女子柔柔一笑。“贝子坐,爷进宫了,过不了多久就能回来,二贝子也在,若贝子不介意,留下用膳吧。”女子秀丽清雅,谦恭和善,举止落落大方,和面瘫简直天上人间。 由于阿玛严厉的时间限定,我别无选择。“恭敬不如从命。” ………… 两炷香的时间过去了,面瘫还是没有露面,我只得耐住性子继续喝茶。 喝茶也是种手段,这是小黑今早刚传授的妙计,他说品茶会让一个人看起来高深,即使对方想先发制人也不敢轻举妄动,如此一来,既可以维持仪表,更重要的是能争取时间找出对策。 但是很快,我的耐心被消磨的所剩无几,喝茶的速度逐渐加快,帅哥沏茶的频率也逐步提高,我谙忖还好是日铸雪芽,虽然经过多次冲泡,香味依然存在,否则我就要等着喝白开水了。 “倘若贝子不嫌弃,请随我小走,院里景致也算恬静,可以消磨些时光。”当我的茶杯第二十七次被灌满时,福晋终于起身。 “有劳。”我不好意思,烧着脸紧随其后。 走至门前,忽觉衣袖隐约带过一物,我没留意,但刚一脚刚抬过门槛,突然听到身后“喤铛”一声脆响,我吓得心头一热,转过身,只见一堆红嘻嘻的瓷片尸横遍野的躺在我面前。 本是毒日头下的雪人,凶多吉少,何况还打破面瘫的东西……我眼发直,立刻蹲下察看情况,结果希望落空,地上已然是一摊死尸,想要粘起来更本不可能。 福晋回身,掩嘴轻笑。“贝子莫急,过会儿让人收拾便可,万万别伤到自己。” 过会儿?过会儿要是面瘫回来了怎么办?我直摇头:“不行不行,要是被他发现就糟了。”一想到他那张扑克脸,我勃颈都发硬。 她眼里的惊讶一闪而过,随即笑道:“贝子放心,你是客,爷不会怪罪,我过会儿就叫人清理。” “能不能现在就清理?” “怎么,以为趁我不在就能蒙混过关?”紧要关头,门口传来一个让我撞墙的声音。 这世道没希望了……我僵硬地转过头去。 他像尊佛似的搭着门框立在门外,一身明紫色绸缎更显他的清癯,尽管面容比起前些天清瘦了些,但冰冷犀利的目光却一如从前。 走到尽头了……腿都有些站不稳了。 “我口渴。”我灵机一动急忙跑回原位,不再理会夫妇俩的诧异,扭头假装开始品茶。但茶是喝着,我手也抖,心也跟着颤,脑子更是一片浆糊,不知从何入手。 不知道过了多久,后脑突然被人戳了一下,我放下杯子警惕地回头,却见面瘫一脸戏虐的在我对面坐下。 “谁教的?”他嘴角一扯。 见鬼,他该不会是在笑吧。 我不语,重新拿起茶杯,心虚的朝周围看了看,不看不要紧,一看心沉到底,美人福晋已没了人影,屋里就剩下我和准杀人犯,我暗叫救命,心一紧,手一抖,然后半杯水全喝到了身上,我赶紧丢下杯子,拍去散落在衣服上的水珠。 “等救兵?”我手忙脚乱,他却一服事不关己,满脸悠闲,撑着头继续问他的问题。 “您不是病了吗?我特地来探望您的。”我分身乏术,急忙扯开话题。 “奉命来的?” “………”怎么什么话题都和他说不下去呢。 好不容易挨过5分钟,我却感觉好像已经耗时5年一般…… “小贝,姐。” 听闻两声天籁,我心一阵荡漾,只见十三和罗奕满面春风。 “四哥太偏心了,小贝来都不通知我们。”十三大大咧咧跨过门槛。 “她一来就做了件好事。”面瘫微拢拳头抵在唇边,深锁着眉,重新变回天山雪莲。 “姐,你!”罗奕眼尖,一眼就扫到地上的一堆尸骨,指道:“你……把……” 我跳起身,忙不迭地道。“我发誓,无意的。” 十三朗笑出声,大拍我。“可惜是可惜了点,但既是小贝,四哥应该不会追究吧。” 眼看肩肘就要脱臼,我也顾不上,目不转睛地盯着面瘫的一举一动,等候发落,谁叫这里是他的地盘。 他接过茶杯,掀盖轻拨开冒出的热气,小抿了一口,懒懒瞥了我一眼道。“赔了钱,自然就不会再追究。” “赔?要多少?”我吞了吞口水,明白现在就是大缸里摸鱼,跑也跑不了,只能等着他狮子大开口。 “一万两白银。”他扬唇,语气悠悠。 “什么!”我可以听见下巴落在地上的喀嚓声。“一万两!搞没搞错!一个亲王一年的俸银也不过一万两!”死面瘫下刀比刽子手还狠。 “姐,那是汉代彩绘负壶陶鸠,可谓汉代陶塑之珍品,历史价值和艺术价值均极高,百万里都挑不出一件,要真算起来翻十倍都嫌少。”罗奕一脸理所当然。 我哀叹,这到底是谁的弟弟,鸡脚爪子,往外扒。 “话是这么说,但是四哥……就不能饶小贝一回?”十三不忍看我被内反外攻,帮忙求情。 “她不是一直倡导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吗,怎么,到了自己那儿可以打水漂了?” “这………”话是我讲的,我还能怨什么,碰到这种男人是我命中犯煞。“那好,我现在回去取钱。” “回去取的是你阿玛的银两,我要你赔,要的自然是你的银两。” 我欲哭无泪。“四阿哥,朝廷每年给我的俸禄只够生存还不够温饱,我哪里给你去弄一万两,要真如此,我给你卖身为奴得了。”我没好气地剐了他一眼。片刻的沉默…… “卖身?”他忽而薄唇微启,指关节抵着下颚,上下打量。 “不是!”他不会想来真的吧,我一抖嚯,出口制止,却为时已晚。 “李卫,拿张卖身契给贝子。”狡黠的黑眸有着猎人将猎物逼到角落的笃定。 “是。” “等等。”我刚伸手要拉回男孩,抬头却迎上他咄咄逼人的目光,我一愣,却没想到半秒的犹豫,男孩已经出门,我再也没了机会。 两秒后,他的眼中忽闪过一丝快意,嘴角边居然还擒着的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美的邪恶。 这下我哭都哭不出来了。“贝勒爷……”我发现我一开口,颤音就浑然天成。 “姐,说话啊,难不成你真要卖身?”罗奕催促。 当然不是,但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摆明了他就是要整我,现在又教我如何开口,我内心沉吟不决,欲言又止,心里一再徘徊瞻顾。 “晚了。”最终他比我先开口。 男孩进门,小心翼翼呈上卖身契。 面瘫接过,捏着一角在我眼前晃了晃,扬眉道:“签字画押随你。” 已到悬崖,一切都为时已晚,我只能哀叹命运的残忍,老天的不公,我无奈走上前去,颤抖的写下了令我后悔一生的两个字:罗贝。 他很满意我的干脆利落,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兴味的笑容。“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府的家丁,一切待遇和其他家丁相同,在任期间必须遵守我府中的一切规矩,若有违反,一律家规处置,直到你还清所有债务。” “就这样卖了?”十三似乎难以接受,罗奕同样一脸错愕。 “白纸黑字,在没还清银两前就是我的人,以后每天必须跟着我,我出门你跟着,进门也得跟着,要寸步不离,倘若偷懒,照况扣减月俸。” “还要扣工资!”这日子根本惨绝人寰。“那我不能回去了?” “回去?”他悠哉的端起茶杯,不受控制的嘴角却扬着窃笑的弧度。“既然是我的人自然得住在我府,为奴期间无家可归。” “为奴?!”这挨千刀的,老娘讲义气留下赔钱,竟然说的这么难听。 “从明日起,我为主,你为奴,再无其他身份。” “……”我终于明白什么叫做一失足成千古恨。 我抱着残存的希望转向十三……很快我再次相信我将要再回头时百年身了。 十三僵硬地扯回头,直愣愣地盯着墙壁,机械的喝着茶,蹩脚的演技连我都看不下去。 从明天起,我没家,没钱,没地位……我要沦为奴才了,一想起他上扬的嘴角,眯成一条线的眼睛和一脸惬意的表情,我恨不得把他撕成碎片……这个闷骚的冰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