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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好几天,我就在一直写《和你亲密对视三秒钟》。越写自己的心越累,可写作就是这样,你一上瘾,就会象吸毒一样,不写心里就会空落落的。整天的失魂落魄。我总喜欢把CD的音量调到最大,最近就一直喜欢这么一首歌。《我们都是好孩子》。里面有这么一句,我们都是好孩子,异想天开的孩子,相信爱是可以永远啊。 说不出喜欢的具体的原因,可我的心就是有这么深刻的碰撞。我在《和你亲密对视三秒种》里面这样写到: 雨在下了三天后,终于停了。旭雪没有出去,在这三天里,她都没有跟羡武联系。她的心好象在失落,好象有什么东西离开自己的身体,又无法挽回。羡武说他要把天上的月亮摘给她,可是就在那一天。父亲要求羡武不要再来找她,羡武就失踪了。羡武没有说什么,可旭雪看到羡武失望的眼神。她看到羡武低头走出家门的样子,就仿佛一只斗败的公鸡。她就伤心,也不知道伤心了多久。 父亲说他是想考验羡武的耐心,他想看羡武是否还会象以前那样爱旭雪。其实当羡武每次把旭雪送回家后,看到他们两个缠绵悱恻的告别后。他就已经默认羡武了。他从羡武的言行中,早已看出羡武是个可以依靠的人。可是,他每次都想着要刁难羡武,就是为了让羡武更爱旭雪。他知道,经过挫折后的爱情,会更加的牢固。就象他以前追旭雪的母亲那样,他们是在经过无数的阻挠后,才结合的。虽然没有钱。可他们的感情仍然是那么的可靠,根深蒂固。 羡武并不是个傻孩子。旭雪她爸说话的时候,他就已经考虑了好多问题。比如他以后要怎么给旭雪的幸福,比如他要怎么让旭雪无忧无愁。这些都是现实的问题,所以他根本不怪旭雪他爸讽刺性的话语。他知道他只有努力的奋斗,拥有了所谓的地位和富裕,他才可以让旭雪他爸彻底相信自己。所以,这三天他就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他整天呆在宿舍里,看着墙壁发呆。 白天更让羡武觉得可怕。他想到了和旭雪去看大海的时候,旭雪很高兴地在海边戏水。还有那在沙石间游荡的小鱼,金黄色的小鱼,自由自在的。旭雪卷起裤管,在沙石间抓螃蟹。她说她好久都没来海边了,虽然就住在海边,可却很怪的,没有常来。玩累了,他们就躺在沙滩上,仰望天空,看风把白云从天空的这一边吹向那一边。旭雪不停地在说“那白云多象圣诞老人,这白云多象小绵羊”,仿佛在旭雪的脑袋里,白云就象小时侯一般可爱。最后旭雪在他怀里偎依着,旭雪问了这么一句话。我们如果能就象白云和蓝天一样,不离不弃,该多好啊。 羡武没有回答她。他的内心好象在淌血。如果真的能象白云和蓝天,那他情愿减少自己的寿命来弥补。可是就是一件普通的“潮流前线”的衣服,他都不能给旭雪买。他怎么敢去承诺什么。旭雪是那么的单纯,她可以对羡武说“没关系的,我们以后再买”,而从一家店出来,另一家店进去,不用买什么东西。可是羡武呢,他开始对自己的窘迫感到愧疚。他开始在黑夜到来之前,希望明天的白天快点过去。他开始偷偷的一个人哭泣。 公司连续三个星期,都没有广告做。即使是在路边的广告牌,都开始无人问津了。杨伟则干脆把领带都脱下来了,剩下一件白色的衬衫。没有事情做,江总经理总会安慰他们,他说大家再坚持下,我们马上就有大客户来了。江总经理说话的语气总是那么中肯,丝毫没有老板的架势,所以同事们做事也往往更加努力。 可是公司的业绩还是一天一天的下降。速度虽然缓慢。 袁秘书突然有一天跑到我和杨伟的身边,小声地说。你们愿意和我一起走么,八一街的“信园广告设计 公司”想重金聘用我们。 说实话的,我是有考虑这个问题的。公司虽然还是个大公司,可是一天的营业额,现在却是几乎为零,而公司的租金又那么贵,再加上几十号的员工。我真的不敢相信以后会怎么去发展。雪却一直再劝我坚持,她说很难再找到这么好的经理了。 杨伟问。就是走,你凭什么叫我们呢,公司有那么多的人,你去找他们啊? 这个问题也是我正想问。袁秘书看拉看旁边说。因为你们懂得比较多么。 袁秘书说话的神态很怪,他总把笑声挂在脸上。虽然有空调,可我却感到很热。杨伟想说什么又没有说出来。这时我们又听到了女生说话的声音,就在我们旁边,“谢谢你,我找到他们了”。 是云菲菲。我和杨伟共同感到惊讶。 云菲菲的头发散在肩上,穿的是一件吊带的牛仔。脸上涂了些面油,闪闪发亮的。云菲菲一看到我们,就笑着说。我来是有事的,我们出去谈吧。 袁秘书看了看我们,好象要离开却站在那里。云菲菲的目光似利箭,在往杨伟的方向扫过后,最后停落在袁秘书身上。袁秘书似乎是从云菲菲的目光里读出了什么,转身就离开。也没有和我们说什么。杨伟把身上的纽扣重新扣了一遍说。那好,我们就出去,你要去哪里。 说话的语气很干脆。干脆得象白萝卜一样。公司里窘迫的情境,让我们不得不考虑和云菲菲所在的这样的大食品公司合作。云菲菲又继续笑着。然后她说。那好,我们就去你们公司对面的“名典咖啡屋”吧。说完,她用余光瞟了下杨伟,转身就走出去。高跟鞋的声音是那么响亮,在我们的面前,云菲菲好象变得好高。 依然是“爱尔兰咖啡”,杨伟和我一样。云菲菲也叫了一杯。我们三个人彼此就沉默。杨伟看着旁边用木头雕成的椅子发呆。人不多,服务员正在擦拭大门的玻璃。天花板的灯光很绚目,虽然是白天,可还是很暗。 我首先开口。大伯怎么样了,还好么,身体? 云菲菲形式化的“恩”了一声,说。那我们现在就开始谈吧,和约你们都看了么。 杨伟转头过来,说。看是看了,可里面有一些条件还有待商榷。 我也说。是的,有一些细节问题真的对我们不利。 云菲菲说。以前是还有商榷的必要,现在你们公司的状况,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还需要商榷么。 有点骄傲的样子。 我开始纳闷。她怎么知道我们公司的状况,难道她就一直在调查我们。不会吧,我已经开始怀疑她给我的单纯的形象了,难道她就是一个可怕的女生。 我说。你怎么知道的,调查我们? 云菲菲没有回答。她把文件从包里拿出来,还有两只笔。杨伟很惊讶地看着她,说。能不能再改呢? 空气好象在这一刻凝住了。没有游离的空气分子。云菲菲说。我也是为了公司的利益,除非,除非你亲自来找我谈。到我家去。 我看着杨伟。似乎意识到什么了。咖啡在嘴里,却莫名其妙地苦起来。苦的味道就从舌头一直蔓延到心里。我突然想到了还在杨伟家的刘庭,想到了他们扑朔迷离的关系。云菲菲对杨伟有意,从一开始,就已经那么清楚了。 杨伟说。那好,我过去,见见大伯也好。什么时候呢? 云菲菲说。明天晚上来,我等你。阿五也可以过来。 实际上是他们两的事情,竟然要我去垫背。什么叫我也可以过来,不就是叫我不要过去么。我还想说什么,云菲菲就说了一句“那我先走了,不再耽误你们了”。只剩下高跟鞋的声音。 今天的“爱尔兰咖啡”好苦啊。杨伟对我说。 是啊。我和杨伟相视而笑。 我们就停顿说话的声音。好久,突然我的手机响了。划破告诉自己这不是现实的气氛。手机发出这样的声音: 老婆给我发了条短信。她说晚上要煮好吃的东西给我,说我一定要早点回去。 杨伟说。我们回去吧。象是突然有了风,我和杨伟回公司的路途变得特别的漫长。杨伟的脸上就一直有异样的神色。他总翻一本书。书是他早已看完的《一座城池》,可书里面却有一张照片。我从杨伟身边走过去的时候,他竟然没有发觉。然而我看清楚照片的人物。是个漂亮的女生,迷人的睫毛,穿着长筒靴。 她就是刘庭。 黄旭给我端杯可乐,我的QQ响了。QQ在我无聊的时候,总一直在线。明殷钢的头像就一直在闪动。 明:阿五,今晚来酒吧啊,好久都没有看到你来了。 我:看看吧,我也不确定。 明:那你那些事考虑得怎么样了。 我知道他是要我去他那做事,突然我又想到了胡琴。胡琴在明殷钢那里不知道会怎么样,虽然明殷钢在我读大学时,对我还是不错的。现在也还可以。可是搞音乐的,说实在点的,都是些变态的。文身,吸毒,泡妞是司空见过的事。我怎么能放心把自己的徒弟交给这样的人。 我:事情以后再说吧,那我晚上就过去。叫胡琴也过来。 明:恩,那好,我等你。 整个下午,我就一直没有做什么。公司也没有事情。悠闲是个冷静的杀手。我继续看《十年》,看到了下午5点40分,我对杨伟说。晚上陪我去酒吧,就明殷钢那。 杨伟很爽快地回答。可以啊,反正我们又没有事情。 黄旭就坐在我对面,他显然听到了我和杨伟的对话。他说。阿五,晚上我也过去。可以不? 本来我是想处理私事的,并不想过多的人插手。可我又没有理由拒绝黄旭。再怎么样,黄旭该算做我的朋友,虽然不是兄弟。我回答。那好,等下就一起走吧。 然后我们就一直在等待着下班。六点后我们先去宝洲路的“趣味斋”简单吃了一顿,路上很堵。车的速度比蚂蚁还慢,好久我们都还在原地踏步。我就想到以前在五中时政治老师说过的话,他说在泉州市区开小车的速度比自行车还慢,那时我们就一直以为他在以他宝马530夸耀。现在想起来,还真的是冤枉了他。黄旭在后座,把车窗打开了。一股很浓的“长沙臭豆腐”的味道直冲我的鼻子,杨伟说了一句。你快把窗户关掉。 路灯依次地亮着,车在行走时,可以看到它们一字排开的样子。过了泉州大桥,车就变得少了。晋江的夜景很漂亮,如果说整个泉州的发展,晋江是首屈一指的。其中不乏有尔克,匹克,安踏这样的鞋业集团,还有森马,九牧王等服饰集团。沿街都是高楼,我好久都没有这么细致的欣赏了。 我小睡一会,就已经到“颐芏酒吧”了。酒吧的顶端竟然有了三颗星。黑暗,灯光,人群,象是吸了毒的恶魔。我们很自然地被保安请进一个包厢。包厢很大,里面传来欢快的笑声。而且是女生淫荡的笑。没等我们进去,烟味和酒味就已经扑鼻而来。 明殷钢的长发都绑起来了,看上去就象根扫把。他看到我进来后,就甩开他身边的一个女生。不是胡琴,我已经看到了。他说。阿五,过来坐啊。 女生大约有五个,坐在沙发上的男子人手一个。他们的样子就象痞子样。等明殷钢跟我说的时候,我才知道他们也是搞音乐的,某某是吉他手,某某是键盘手等等。看到我后,他们竟然有一副不屑的样子。 黄旭和杨伟就在我身后。他们都拿着酒杯,好象很拘谨,眼睛只盯住电视屏幕上。我问。那胡琴呢,他没有过来么? 明殷钢说。她,等下就过来。我们先玩,来,阿五,秀一下你的歌喉。 众目睽睽。我不好推脱。就随便选了一首《被风吹过的夏天》,还没开始唱,好象其他声音都停止了。等唱完,所有的人都鼓起掌声。坐在沙发的一个卷发的男子说。不错啊,歌喉很好。 明殷钢说。他,你们还敢怀疑,以前在学校,他是多么出名的。 我端起酒杯,喝了一杯。又进来两个女生,她们就很熟练地拉着黄旭和杨伟的手。杨伟就坐在沙发上。气氛随着女生的一个一个大尖叫,还有歌曲的连放,就进入高潮。明殷钢递给我一根中华烟,问。阿五,要过来帮我不? 我说。我得问下雪,我现在是有家世的人,不能做什么都那么随意了。 明殷钢说。那考虑好,得尽快给我答复啊。我可等了好久。 胡琴来的时候,穿的是粉红色的裙子,灯光很暗。我只看到她的上身是件蝴蝶服。她一看到我,就很高兴地说。师傅,你来了。 没有象上次那样害羞和谨慎。声音让我回忆起以前在梧桐树下,她叫我和雪的那甜蜜的声音。还有我们纯真的感情。KTV的声音很吵,我很想跟胡琴说几句话。可是她都听不见。 全都是撕心裂肺的狂叫。胡琴进了我几杯酒,明殷钢搂着她的腰,就只是在笑。我说。徒弟,我们出去说吧。我想问你一些事。 胡琴好象吃惊了。她看了下明殷钢说。那好,我们出去吧,师傅。 我们走出酒吧,月光就在我们的眼前照亮着。还有凝聚在空中,静谧的气氛。我们就沿着小路。胡琴首先开口。师傅,让你看到我这样,真让你失望了。 我看着她说。那你现在做什么? 胡琴说。我没有做事,师傅。 我“哦”的一声,停住了。路灯从芒果树的空隙间照在胡琴的脸上,我可以看到她思考的表情。我问。你怎么会跟明殷钢的? 我的语气很重。胡琴似乎是开始伤感了,她的眼泪湿润了眼眶。没有回答。 我闻到了烧烤的香味。我问。你吃么,我去买。 记得以前,我,雪,胡琴,每天晚上从图书馆回来,都要去一食堂的烧烤店,吃些东西。雪喜欢吃烤八宝干,胡琴喜欢吃烤鸡翅。热气从他们嘴中发出来,我觉得是那么的幸福。 胡琴的眉毛整过了,她伸手接过鸡翅时,我看到指甲全染色了。不再是我印象中的胡琴。她咬一口鸡翅,说。师傅,对于我和明殷钢的事,你就不要再问了。我知道你关心我,可我是不能离开他了。 眼泪湿润了鸡翅。她接着说。我已经伤透了母亲的心,我不想再让师傅为我担心。 我说。如果想离开就离开,你也知道,明殷钢是什么样的人。做音乐的,往往都是不可靠的。有钱的时候,就好有钱,没有钱的时候,就好没钱。我没有告诉雪,我怕她也担心你。你还是去找份稳定的工作,再找个老实的男生。 胡琴哭着说。我何尝不想这样,师傅,我已经回不去了。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 并没有风,我的心却开始寒,颤抖的身躯,毛骨悚然。我急切地问。为什么,是明殷钢?如果他对你怎么样,师傅我决不放过他。还是什么,只要你想重新走上真正的生活。我们都很高兴的。 胡琴把鸡翅扔在地上,往前跑。慢镜头的延伸,她的背影就在我的前面。我追上去,一把抓住她的手。她不停地甩头,然后一直喊。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我说。可能的,你要相信自己。 胡琴侧着头看我,很凶的眼神。我从没有看到过她这样过。她说。我已经怀孕了,师傅。 一字一句都象是用牙齿咬在嘴唇里发出来的。在我的脑海里。我就愣住了。 似乎是晴天霹雳。 似乎是身体被撵碎般疼痛。 似乎是被什么东西堵住,然后无法呼吸。 似乎是看着岳父去世时,雪的眼泪大滴大滴地砸在我肩膀,而我却无可奈何。 胡琴说。是吧,师傅,你就不用管我了。我可以照顾自己的。 我说。那,那就把孩子给拿掉。 我知道我说话时,我的心是在颤抖的。 胡琴回答。不行,孩子是无辜的。我要把孩子生下来,把他抚养得健健康康的。 胡琴把眼角的泪珠擦干了,她跟我说我们回去的时候,我是很艰难地和她一起走的。一路上,我象是被掏空心肝的躯壳,晃晃悠悠的。看到明殷钢,我就觉得恶心。我好想吐,又好想冲上去把他揍一顿。可一看到胡琴那深邃的眼睛,沧桑的脸,我制止住自己冲动的情绪。我就大口地喝酒,默默的,杨伟一直在劝我。我喝到自己完全失去知觉为止。 以后的事我就不知道了。我醒来的时候,床角湿了一片。额头上有块热的毛巾。雪看着我。我想抱住她,可头好痛,挣扎了一会,我又继续昏沉了。 我听不到雪眼泪滴在我脸颊的声音。 一切都干净得彻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