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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西湖公园,我开始每天早上和雪一起去锻炼。雪说我工作都那么辛苦,也不锻炼,她可不想那么早就成为寡妇。她说做寡妇的人好郁闷,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她宁愿陪我一起死掉。雪会在公园里跳健身操,这和那些常年在公园里锻炼的大妈是不一样的。她们要么就是扇子舞,那么老了屁股还一直扭来扭去。雪说她到了也要这样。那是多么愉悦的事。 公司事情真的好多,每天都要处理不完的事情。江总经理会给我们买好多吃的,如果我们愿意留在公司加班,而且会给双倍甚至是三倍的工资。这在经济这么不景气的环境下,是少有的。黄旭坐在我的对面,他偶尔会和我一起下下军旗,在QQ游戏上,这算是我在公司闲暇的一点娱乐。最近我中午是不回家的,雪有时给我做便当,有时我就直接叫外卖。因为我喜欢吃热的食物。 桌上有一本《唐诗宋词》,是我是午饭的时候看的。我很喜欢李商隐的一首叫《落花》的诗,诗的内容是这样的: 高阁客竟去,小园花乱飞。参差连曲陌,迢递送斜晖。 肠断未忍扫,眼穿仍欲归。芳心向春尽,所得是粘衣。 每次看到这一首都有一种对时间的感叹,我喜欢这么沧桑的意味。它可以帮助自己更清楚地理解人生。对里面的意象,自己也不停地揣摩。现在在这样的时代里,很难再找到真正读诗的心。那都是小时侯才有的。读这首诗,我会想到杜甫的“又是一年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同是一样的感伤。在秋天来临或者年老之后,我或许可以更好的去感受。 已经好久没有玩音乐了,除了和杨伟去酒吧还会高唱一两首之外,其他的时光差不多都荒废了。突然想到光头,他就一直叫我过去帮他。我那时总以忙开始搪塞他。现在我就觉得好空虚,那是不同于自由的空虚,而是在不停地忙啊忙啊,忙到最后发现自己竟然是跟着时间走。总觉得好累。很想和雪一起去哪里玩下,可我真的没有那么大的闲工夫。小说也没有写完。 给光头在QQ发了条信息,他竟然回了。我还以为隐身不在线。他说。你小子,现在才想起我,怎么样,最近? 我说还可以啊,只是好久没有玩音乐了,有点想念。 光头说。那好,你过来,晚上有空么。我已经在泉州了,惊讶吧。我在晋江的一个酒吧里。 我说。看下,等有空的时候,我就过去。现在我在上班。 随后我又要了光头的手机电话,没想到光头也来到了泉州。这么因缘巧合。不知道他变了没有,我很喜欢光头的笑,那是出自内心的笑,不象好多人虚伪的笑。 黄旭给了我份文件,说是要我签字。那是我主管的一个广告。叫“零下里程碑”,为一个体育用品公司做的广告。接着他说。有一个女生在会议室里,想见你和杨伟。 我问。谁啊? 黄旭回答道。我也不知道,你过去就是。就这样了,我做事了。 到了会议室,我看到了云菲菲。她穿的是件白色的裙子,和我第一次看到的一样。裙子下面的腿很白皙,是绝对属于“玉腿”的范围。杨伟早已经在里面了。他正坐着和云菲菲讲话。 我说。你,你怎么来了? 看到我惊讶的样子,云菲菲笑起来,说。你们都一个样,这么惊讶,我啊,只是来看看你们。杨伟,你不是说欢迎我到你们公司坐坐么。 杨伟说。可我们今天真的好忙啊,云小姐,能不能改天来啊,我怕今天没有空招待你啊。 云菲菲听了,都着嘴说。我都跟你说了,叫我菲菲。你没有听到么,下次再这样,我真的生气了。 杨伟叹了口气说。那好。菲菲小姐,能不能改天来啊。 云菲菲笑着说。叫菲菲,不是菲菲小姐。还有我不能改天来,我今天就来了。 在他们两个人的对话中,我就成为旁观者。杨伟最后看了看我,扭头走到窗口。我对云菲菲说。我们今天真的好忙,好多广告要做,而且都是大客户的。杨伟说的没错。 云菲菲的脸上还是那么的单纯的神色。她坐在椅子上,时不时地摆弄她的衣袖。杨伟似乎是生气的样子,他对我说。阿五,我们走吧。 我可从来没有再发现杨伟生气了,最近或许是工作,或许是刘庭的事情,让他觉得心里很不爽。可他却把气发到云菲菲的身上。杨伟今天穿的衬衫,都已经是三天前的。我就见他没有换过。 等我们走到门口,云菲菲仿佛哭泣的语气说。走就不要后悔,我今天是想来和你们谈生意的。她看着杨伟说。你这个人,真让人失望,我对你…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 我说。是这样啊,那好,我们就坐下吧。我把杨伟拉了进来。 云菲菲从她的公文包里拿处一份协议书。说。你们看,这是我今天来的目的。你真扫兴。最后一句话,她是对杨伟说的。 协议书里面讲,云菲菲所在“冠亚食品公司”最近推出了一种新的果冻,想通过我们为他们做宣传。冠亚食品公司是我们这里最大的食品企业,他垄断了好多食品,比如是饼干,巧克力,还有果冻之累,而且几天前又得到了“中国名牌产品”的称号,我经常在电视里看到他们的贺词。 我想继续说话的时候,云菲菲站起身来,说。你们一个星期内给我答复,把里面的条件都看一下。有好多广告公司都在等我们的首肯,我是因为你们,才一次次地推掉他们的。 说完,她就忿忿地走了出去。杨伟就愣在那里。我把协议书在他面前晃了晃,说。你小子啊,差点误了公司的大事。杨伟似乎是被刚才给迷糊了,等我走到门口,他还愣在那里。我叫了他一声,他才回应。 晚上杨伟又想约我去喝酒。我说我想去晋江的“颐芏酒吧”,有个熟人在等我。杨伟说那好,你来我家,我载你过去。我说那我回家换套衣服。我们聊天的时候,是5点45分,离下班还有一刻钟。 雪在家给我做了份“雪梨汤”,清甜干爽。我说我晚上要出去,雪没有反应。她就一直在织围巾,每年雪都会给我织围巾,她不想我在冷天的时候,没有围巾带。可我的围巾早已堆满了一个箱子,雪就说她想我都有新的款式。时髦远大于温暖。雪织围巾的手艺是在大学里学的,高中时她也给我织过一两条,不过做工实在太粗糙,我根本没有穿。 最后,雪说。阿五,晚上早点回来,你感冒知道么,不要喝太多的酒。我等你。 雪知道以我的性格,她是永远劝不了的。所以她只希望,我在玩的时候,要注意身体。这是她最关心的。我朝雪的脸上吻了下,转身就离开了。雪的皮肤很光滑,每天晚上睡觉时,我总喜欢吻她的脸摸她的手,还有她那火热的嘴唇。虽然已经持续了几年了,但老婆永远是老婆,对我来说,她就是我的一块糖,永远都是香甜的。 杨伟在洗澡,我坐在客厅里,竟然看到了刘庭。她穿着一件睡衣,头发散开着。香味直扑我的鼻子。睡衣很紧,但把她身体的曲线都完美地展现出来。很诱人的身材。刘庭看着我说。你来了。她的声音很小,似乎是很脆弱的样子。等走近后,我才看到她的眼睛微肿,且有点血丝。 我奇怪地问。你怎么在这里? 刘庭正准备回答,杨伟已经出来了,速度很快。他说。阿五,她先在我这里住着,等她找到房子以后,她就搬出去。 我越来越迷惑。杨伟和刘庭的关系。可我又不想多问。我想杨伟会自己处理好的。我对杨伟说。那我们这就走吧。 刘庭说。阿伟,你要出去啊。 杨伟拿了件外套说。恩,是的,你就在家里,我没有来的时候,不要开门。自己注意安全。 刘庭说。你要注意,早去早回。 在车上我就想着安妮宝贝的一句话: 男人是不爱女人的,他们只需要女人。比如他生病了,明天一早你得去看他。 到“颐芏酒吧”需要二十分钟,我给光头打电话,他没有接。现在是8点半,人好多,全都是清一色的靓哥靓妹。女生就象水蛇般诱惑着你的上当。我跟保卫形容了一番光头后,好不容易他才理解地说道。好象在3号包厢里。 酒吧的DJ不行,竟然放刀郎的歌,我一听就想呕吐。3号包厢是在很里面,声音相对于外面,还算清净。我和杨伟走在走廊的通道上,看着不时地有喝醉酒的男人搂着一个女人出去。等我到包厢外,我听到了莫名的呻吟声,而且是女人的声音。女人好象沉浸在欢乐中,很大胆地就把声音叫出来。 杨伟看了看我说。进不进去。 我继续拨了光头的电话,我听到里面手机的响声。响了大约两分钟,门打开了,我们和一个长头发的男子正面相对。透过门缝,我们可以看到一个女子正在穿衣服,她躺在沙发上。说是衣服,实际上只是一条裙子,所以做爱很方便的。只有把内裤一脱,什么都可以的。 可是我却看到了熟悉的面孔。女生的眉毛让我想起了一个人,她曾经是那么深刻地在我的脑海里。虽然头发已经烫成时下流行的微卷,可从她侧面和正面,我敢确定,她就是我的徒弟—胡琴。 我冲进门去,大喊道。胡琴,你在这里做什么。 胡琴转头看了我一下,捂着脸看墙。似乎是惊吓到,她的身体就一直颤抖着。灯光如幻影般照着她半裸的身躯,我越看越心痛。曾经是这么纯洁的女生,竟然被这样污染了。我挥了一拳,就往那长发的男子打过去。男子流着胡须,满脸都是皱纹,看起来很老。 杨伟也帮我拦住长发的。我们就开始扭打起来。胡琴在旁边不停的啜泣。KTV的喇叭声,很大,我根本无法对胡琴讲话。我的脸已经肿了好几块,那长发是个大块头的,而且也很胖。我们是在我打了第二拳之后,开始正面爆发的。 最后打得好累,我们就一起坐在沙发上休息。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这时那长发的叫道。郁闷,阿五,我是光头明殷钢,你竟然忘记了。 我这才抬头,仔细一看。他就是我要找的光头。只是长了头发,而且是挺长的。可一想到胡琴,我又觉得生气,不想和他说话。 明殷钢说。这酒吧是我开的,胡琴是我的女朋友。 他说话的语气很中肯,我对胡琴说。是这样的么? 胡琴拼命地点头,她不敢看我。我说。可是你们年龄相差这么大。 明殷钢说。没有关系的,只要我们愿意就可以。 杨伟在一旁不敢插话,他就听着我们讲。我看着胡琴这样,也知道我再说什么也没有用了,我当然希望胡琴过得很好,可是没有想到她竟然在酒吧里。我郑重地对明殷钢说。光头,这是我的徒弟,你以后不对她好点,我可不客气了。还有叫她离这些昏暗之地远点,你不要让她学坏。 明殷钢说。你放心,阿五,我真的很爱胡琴,我不会亏欠她的。我玩生活玩了这么多年了,也该考虑到有个后代了。我是不会让自己的女朋友这样的。 说完他对胡琴又小声地说了一些。胡琴不敢看我们。低着头就走出去。速度很快。明殷钢说。阿五,今天我们就去happy下,我们去大厅。 我还一直在疑惑胡琴的出现。我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徒弟的出现,竟然是在酒吧这种地方。可却没有和她好好谈谈。 我问明殷钢。你的头发长出来了啊。 明殷钢笑着说。没有啊, 这都是假发。做得还不错吧。 一到台上,明殷钢就叫DJ下去。他亲自拿起吉他说。我有一个搞音乐的朋友过来,请大家欢迎。他的左臂纹了条龙,颜色看不清楚。 杨伟拿着一杯啤酒就在底下。我没有想到明殷钢会这么说,上台的时候,我都不好意思。好久都没有过的紧张。台下的人在一直起哄,少女思春般的尖叫,让我越发的难过。明殷钢点了根烟给我说。兄弟,放轻松点。乐队里面有一个黄毛,他走到我的身边,点了点头。Beyond的《光辉岁月》怎么样? 好久都没有摸吉他了。我的手还在渗着汗水。我开始回味以前在台上的幸福。那种肆无忌惮的吼叫。歇斯底里的发自内心的吼叫。我闭上了眼睛,手中的吉他象个美丽的少女,在我忘情的投入当中,悠扬的响起来。我的耳朵里全都是音乐。我看到了小四在《无极》里面的场面: 像是突然有了光。 一瞬间像是归于黑暗的世界被光线硬生生拉出一条口子。 然后豁口逐渐扩大, 光线汹涌而进, 吞没天地间所有的黑暗。 音乐持续了好久。我就一直在唱,没有停息的。从beyond到westlife,全都是自己喜欢的歌曲。下面舞池里的人们,在忘情地跳舞。不管是不怀好意的男生,还是在享受跳舞的女生,他们都在我的音乐里面沉醉了,我觉得是非常的幸福。一整个晚上,我都不觉得累。 明殷钢最后跟我说,酒吧今天的客源非常充足,他很感谢我。我觉得很有成就感。好久都没有这么释放的乐趣了,就象以前我带领乐队一起去各大高校演唱一样,我记得以前的吉他手嘴唇上的洞,他说他要把整个洞引领成一个时尚。他说他要把乐队做得更好。可是呢,好久以后,乐队就解散了。天下哪有不散的宴席,以前是因为玩的元素占大多数,现在我们都要赚钱,哪里有这么多的精力去搞这个。 突然间的失落,突然间的自我迷茫,我竟想哭。杨伟说。阿五,我们回去吧。我才意识到已经好晚,雪还在床上等我回来。明殷钢说。阿五,你以后有空就过来,我会以双倍的价钱给你,要不,你那个就别做了。我们一起在这里做音乐。 在这样的灯红酒绿中,我是不习惯的。但我还是很感谢明殷钢的话语。从他那高鼻梁下嘴唇吐出的话,让我找到了以前的自信。可玩归玩,我是不会以音乐为生的。我知道做音乐的下场。我知道在古代,伶官戏子,是属于下等人的再下等人,受人鄙视的。虽然赚得钱很多,但地位不高。 我对明殷钢说。谢谢,我有空会过来的。说完,我和杨伟径直走出酒吧。背后传来的是明殷钢的话,阿五,要考虑下,我会等你的答复的。 回到家后,雪已经睡下。她的手上是今天织的围巾,白色的好长的一条。灯光投过窗户照在她的脸上。看起来是那么的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