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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meone第二十一章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王键每天都着了魔一般,满脑子都闪烁着唐家悦的身影,挥之不去,看不到她就食之无味,辗转难眠,口舌愚笨,愁眉苦脸,一旦见到她又食欲大增,沾床就睡,妙语连珠,青春焕发。这种感觉前所未有,王键认为自己此时正沉浸在爱情的澡盆里。

  爱情似乎就在不远处,但仍有些雾里看花的感觉,可即使就这点感觉也让王键觉得生命原来是这样的多姿。

  每日与唐家悦在一起的时光是如此的开心,两人通常会在晚上八点左右给对方打电话,走在操场上,说着平时的生活,时间在这个时候总是过的特别快。

  就在爱情触手可及时,王键遭受到了有生二十年来最大的打击。

  当天晚上王键坐在床头和刘叶他们说笑着,一看表,八点十三分。他条件反射般给唐家悦打了个电话,占线!又打,占线!再打,通了,没人接。王键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而且非常强烈。

  不多时,唐家悦发来短信:别打了,我和男朋友在一起。

  短短一句话让王键怔了半天,心如冰窖,他突然神经质般使劲将手机扔了出去,怒吼一声:“操你妈的!”底下的刘叶几人还没弄懂怎么回事,王键已疯一般朝门外跑去。

  胸口是如此的闷,好象有股气流堵在那儿,怎么都出不去,王键大口地呼吸着,想大声呐喊,也想低声哭泣,但周围人太多——他理智仍尚存。

  来到体育看台,找了个不怎么干净的位置坐下,心里还是一团混沌,为什么会这样?自己和她一起这么长时间在一起,难道就只是一种消遣?还是一种替代?还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心里那股自打记事以来的自尊、自傲瞬间灰飞烟灭。王键想哭,他还清楚地记得自己哭的最伤心的一场是爷爷去世的时候,当时年纪还小,心里的恐惧远远大于沉痛,那一次真是哭的撕心裂肺,嗓子都哭哑了,然而在以后的岁月里王键记不清还为什么哭过。这一次自己却对失去爱情而有了哭的感觉,爱情——这种以前自己最有信心的东西,看来这次自己是真的动了感情,不然不会这样,王键怔怔地想。

  一个人坐了不知多长时间,去外面买了包烟,又回来坐了好半天,心里开始安慰自己,女人不过就是消遣,心里对女性没有了以前那美好的憧憬,有的,只是痛恨。

  来到寝室门口,那群学生会的人又开始装模做样地查寝,这群学生会的人最拿手的就是没事找事,有事抹事,试想一下,一群由无聊学生组成的团体能有什么出息。王键只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厌恶感。他知道现在回去就会没事,他们那群人数个人头就行,但他并不想这样,寝室马上就会断电,电脑便不能玩了,摸了摸口袋,还有二十多块钱——足够自己包夜上网。

  自打买电脑后王键就再也没包过夜,虽然学校网速不快,但他只要能聊天就行,对游戏并不感兴趣。坐在网吧,他就开始有点后悔了,一点玩的心情都没有,内心仍然起伏不定,时寒时热,随时都有发作的可能,他怕自己一时冲动把网吧电脑给砸了,更怕砸了电脑后网管把自己给砸了。他戴上耳机,闭眼听杨乃文的歌,那熟悉亲切的歌声不停的安抚着自己的内心……

  王键是从初中开始听杨乃文的,那时候别人都不怎么认识,都还以为是杨乃武的口误,还一个劲炫耀道我还知道杨乃武有个绰号叫小白菜呢!在当时流行音乐快速的发展的趋势下,杨乃文似乎没了出专辑的打算,导致王键在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听过她。今日上网一听,发现她又出了新专辑,叫《女爵》,随着那熟悉的嗓音,王键试着回想唐家悦所说的话,但怎么都组织不起来,心里有的只是屈辱,实在是难以回首,觉得是长这么大最丢人的一次,越想越难过,但只要回想到那她张脸就又没那么恨了,“想不到这种滋味这么难受!”王键开始检讨自己以前的过错,不少女生都这样被自己玩弄过,这也全怪自己太爱见异思迁,一回想发现自己真他妈不是个东西,这是罪有应得,也许唐家悦是上天派惩罚自己的,经此一想,心里开朗许多,靠在椅子上沉沉睡去。

  次日回到寝室,九点。除了吴周辰在床上睡觉外另外两人估计是去上课了,想到昨天晚上的行为,王键不禁哑然失笑,好象是嘲笑不应该为了那份得不到的爱情这么对待自己,跟个小孩似的,想想都觉得傻。正脱外套准备睡觉时,看到了桌上的手机,回想起昨晚砸手机的一幕,猜想是他们给捡起来的,心里感到一阵暖意:世间最宝贵的还是他娘的兄弟情!

  他不愿多想,钻进被窝一下睡着了,梦里,他看到了很多东西,可这些东西都连接不上,就像前一秒自己还在持枪浴血奋战,后一秒却是和一群老太太扭秧歌。

  王键记得自己是两天没去上课,他把以前玩过的《仙剑奇侠传》又拿出来温习一便,这次仅仅只要了八个小时便玩穿了,看来,什么东西都得有个熟悉的过程,熟能生巧,但能否像这游戏能让自己感动依然,王键不知。

  王键拿起手机,里面有四条短信,是前两天的,想自己怎么当时没注意,估计是催电话费的。

  第一条,十点二十七分,可能是她见王键这么长时间没回信息,心里有些焦急:我不知道该什么和你说,这些日子很开心,但以后我们可能不会像现在这样长时间的在一起了,不过我们还是朋友啊,对不对?

  王键苦笑一声,第二条,十二点三十二分:现在你干什么呢?真的很抱歉,我们不可能会是那种关系的。

  第三条,凌晨二点整:实话告诉你吧,我并没有男朋友。我承认,我承认我有些喜欢你,但我一个学长叫我不要和你交往,他人不错,对我很好,但我们不是那种关系,他说我现在要以学业为重。还有很多原因,我现在真的很矛盾。

  第四条王键看的小心翼翼,今早七点四十三分:起床了吗?

  看完后王键心情异常复杂,心口有一种异样感觉——痒,他长吸一口气,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心情,像猿人似的大吼一声:哟……嘿!

  “喊个雀雀!”王键一吼惊醒梦中人,吴周辰揉着双眼问道:“大清早的你喊个雀雀!”

  王键不知怎么跟他说,问:“吃了么?”

  “吃个雀雀,没看到在睡觉啊。”

  “我帮你买!”王键说完就冲了出去,留下以为自己是在梦中的吴周辰。

  王键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宿舍楼旁的满是塑料带的草坪绿油油的,非常好看;一个从他身边走过的男子哼着《老鼠爱大米》,非常好听;路灯旁一对恋人在接吻抚摩,非常温馨;路口买报纸的老头吃着油条,非常感人;街边卖油饼的商贩一个油饼只收一块钱,非常便宜。

  回到寝室,吴周辰看到这么多油饼食欲都没了,“想腻死我啊,你解决一个。”

  王键拿起油饼大口咀嚼,他要找到唐家悦,这种想法是如此的强烈,可是,是该打电话?还是到班上找她?还是在她们宿舍门口等他?基于种种顾虑,王键最终选择了第三者。

  此时的时间是十一点,离放学还有半小时,王键不知他们今天有没有课,管他呢,就在这等着。中途不断有班上的女生冲王键打招呼,眼神诱惑,肢体暧昧,王键都只是相视一笑,不予调戏。

  唐家悦在十二点的时候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杆大尺子,她见到王键觉得有些尴尬,脸都红了,低着头向王键走来。

  “喂,不就是没回你短信嘛,尺子放下,咱们只动口啊。”王键看到她心里就全软了,只剩一腔柔情。

  “我没要和你动手,我就看到你了,就来了。你是在等我?”

  “对。”王键又笑着说,“这辈子都没这么等过人。”

  “那你等会儿,我上去放东西,很快的啊。”唐家悦说完快步朝宿舍跑去。

  “学生快餐”里边,王键、唐家悦坐在里面靠电视的一个位置。

  “今天上的什么课?”王键不知该用什么话开始。

  “实地勘测,测量距离。”

  “我们学校还有实地啊?我怎么没听说过。”王键装出一副吃惊的表情。

  “其实只要是人工建筑场地,对我们来讲都是实地。”唐家悦尽量用说王键听的懂的解释。

  “那勘测出什么来没有?”

  “不用勘,用看的我都知道,学校的建筑规划是非常不合理,绿化带没划分好。”

  “这我这个外行都看出来了,这么大学校就两排树,还花园式学校呢!要说搞建筑,我最佩服的是我们那儿的一小孩,姓康,大家平时都称呼他‘康师傅’,人虽然只有13岁,可人真牛,不少建房子的都喊他去做监工,你只要把他喊到工地,给他一张图纸,他就能把这房子大概需要多少砖、地基怎么打、房屋间隔以及此工程得多少造价都给说出来。”王键侃侃而谈

  “真的?”唐家悦睁大双眼。

  王键见到她吃惊的表情,这表示她有继续听下去的欲望,他受到鼓励,继续道:“骗你干什么,他不仅对房子特敏锐,还特了解我们那儿的价格变动,如果你请他吃块口香糖,他会把那里的水泥便宜,那里的瓷砖漂亮,那里的红砖结实全告诉你。如果请他吃两块,他还会帮你砍价。”

  “太强了吧这小孩儿,你就没向他学习学习。”唐家悦放心了,觉得王键没有生她气,就用平时的方式和他聊起来。

  “怎么会没有呢,所谓革命不分先后,学习不分长幼,可我再想学也得人家愿意啊。有一次我不耻下问道,康师傅,请问抹一块砖需要多少水泥?怎么抹?康师傅坐在我家门槛上说怄着脚指甲说这个事情要看觉悟,你要觉得它行了它就行了,成败就在转瞬,康师傅边说还边用两手做着用水泥抹砖的动作。我说你这不是放屁吗,我有这觉悟我还问你。可他继续怄脚丫子笑而不答,神态高雅,貌似一代宗师。正当我要严刑逼供时他妈在后面大喊:康康,死回来吃饭咯!”王键模仿他妈妈的喊声后停了下来,他觉得这让自己很可笑,可唐家悦真笑了,她说:“你可以去表演口技了。”

  “这可不是笑话,这是生活中的真事啊,可能是我表达的很精彩吧,哈,可惜后来他固步自封,没有了进展,因为他要他妈给家里安一口卫星天线锅,好让他看《宝莲灯》,他妈先是把他吊起来打了一顿,然后怒骂道:你个小狗子,不知道现在安一口天线锅要罚款五千吗。”王键喝口水继续说:“然后康师傅彻底陷入了和他妈的冷战中直到我们那里的地方台开始播《宝莲灯》才有所缓和。”

  “现在觉得你很乐观呢,样子看不出来。”唐家悦饶有兴致地看着王键。

  “样子都是做出来的,不过以前的我就跟我长相差不多——死气沉沉。”王键看着端着盘子走来的服务员说。唐家悦问他以前是什么样的,他说:“我小学过的挺混沌,记得的事不多,唯一清楚的是六一儿童节被学校拉去扭秧歌,还上了我们镇上的电视,扭出名堂后我们还去市里给市人大代表们扭过呢。”

  唐家悦抿嘴笑了——这是王键喜欢的表情之一。

  王键又严肃地说:“初中过的比较压抑,觉得身体被什么东西抑制着,想发泄也发不出去,倒是脸上长了不少东西,还经常感到莫名其妙的自卑,因为这种性格还当了两次‘劳动委员’,没什么朋友……再后来顺利考上我们当地的高中。”

  此时饭菜都已端了上来,王键夹了块豆角,继续他的话题:“高中是我人生的大转折,那股子骚劲全使出来了,就觉得胆子一下子变大了不少,和同学旷课,和老师打架什么都做。而且那时候还喜欢自我欣赏,特爱吸引别人注意,总觉得班上全是些傻逼。”王键有些激动,“还有,我是在高二开始学打球的,算是起步比较晚,但勤能补拙,那时我就天天和那群体育生旷课打球,打的天昏地暗,球技上升的同时也导致成绩急剧下滑,然后顺利的滑到这里。”

  “那你后悔了吗现在?”

  “说不后悔那是骗人的!但没留下遗憾,我做了年轻该做的事。”

  两人在轻松的对话中结束了这顿饭,没有一丝不快,仿佛昨晚的事根本就没发生过。

  两人走在操场上,仿佛各有心事,唐家悦突然说:“我们下午有个讲座,陪我去吧。”

  “行,反正我下午没事。”王键痛快道。

  大学一年多来王键一次讲座都没听过,主要是不喜欢那个气氛,那么多人坐一块跟开会似的,如果要睡觉那里倒是个不错的去处。

  此次讲座在一个阶梯教室进行,是四个外国人用自己的语言介绍他们国家的建筑,语气中无不透露着骄傲。王键听不懂他们讲的是什么,唐家悦则听的津津有味,王键看着她的侧脸,她的眼眸饱含激情,眼睫毛随着那几个老外的话题而闪动,时而鼓掌为他们喝彩,时而低头沉思他们所说的内容,他觉得自己彻彻底底的爱上了她。

  晚上,两人依旧走在操场,说着班上的老师,唐家悦似乎对她的班主任很不满,说他太死板,一点都不活泼,只会用管小学生的方式管着他们,在班上觉得压抑,觉得枯燥。王键笑:“很好,原来你是会抱怨的,我原以为你是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能容忍世间一切苦难。”

  “那是因为当时和你不熟,哪有人当着个不熟悉的人抱怨的。”

  “你的意思是现在熟了?”

  “差不多了,你姓王,名键。”

  “就是说还没熟透。”王键开起玩笑,又说:“带你去个地方,保证你喜欢。”

  “哪儿啊?”唐家悦跟着王键走。

  来到体育看台二楼,王键环顾四周,“每当我苦闷烦躁的时候我就到这里来,看着底下的人来人往,看着他们的言行举止,揣测他们在内心活动,想着想着自己的烦恼就忘了,然而这只能治标,接着我会趁晚上人少的时候再大吼几声,这样就治本了。”

  “你喊什么?”

  王键气运丹田,腮帮子鼓的蛤蟆大,大吼:“我操你妈个大学!你是一坨屎!”

  “这也行!”唐家悦很是惊奇。

  “你也试试,别害羞!”王键鼓励她。

  唐家悦踌躇一会儿,做了几个深呼吸,大喊:“刘贵云你个老王八!”喊完后,对着王键得意地笑了,仿佛自己做了一件特伟大的事。

  两人这么一喊,马上就又有人内心激动,压抑了许久的感情一瞬间就喷发出来,响应道:“你们他妈找死啊,大声喧哗,老子揪你们揪几天了,闹眼子是吧!”然后一束橘光灯照了过来。

  “快跑!”王键拉着唐家悦的手没命地朝楼下跑去。一路跑到教学楼后哈着腰大口地喘着气,唐家悦冲王键笑道:“想不到你这么快就喘气,亏你还老打球。”

  “老了,老了!”王键气喘吁吁地说:“跟演电影似的,用逃的。”

  等到王键心跳正常后才发现手里有手,他并没有放下手中手,而是试探着和她十指交叉,她也用同样的动作回应王键,然后用另一只手放在王键手背上。王键深情地看着她,按照电视剧里面的发展,此时两人应该接吻了,唐家悦目光迷离,眼神中有惊恐、有不安、有害羞地看着王键,王键能感觉到她呼吸的气流游走在自己脖子上,胸前也有,暖暖的,像是夏日里吹来的微风。他轻轻把头伸下去,接触到她嘴唇的刹那她往后躲开了,王键吓的不敢呼吸,以为冒犯了她,可她眼睛仍然目视着王键,这一眼里面包含了勇气。王键被她看的有些心虚,不知所措朝口袋摸去,让他意想不到的是唐家悦把头给伸了过来,王键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暖暖的、软软的嘴唇,以及许久未曾有过的窒息感觉。

  王键依稀还记得第一次接吻的感觉,那还是读初二的时候,那天是该一女的值日,王键身为劳动委员,留人下来做清洁是他的天职所在。王键冲那女孩说:“今天该你值日了,你把玻璃擦一擦。”

  那女孩坐在椅子上一动也不动,说:“太高了,我够不着,要不你帮我擦吧。”

  “我是劳动委员,只管人家劳动,不帮人家劳动,你要弄清我的工作性质。”

  “那你过来。”那女孩砸巴着眼睛说。

  王键走过去,那女孩起身就冲王键脸上亲了一口,王键感受到一种触电般的惊恐,不知她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她是在向劳动工作者致谢?忐忑地问:“你……你干什么?”

  “我喜欢你!”那女孩依然面对着王键,有点害羞。

  王键看着她那张有点雀斑但小巧的脸庞,有些心醉,便试探着想吻她,那女孩也闭上了眼睛。

  “等等!”王键又突然说。

  那女孩有点生气的看着他,王键红着脸说:“等我把门关上。”

  那是王键从未尝试的一种感觉,感觉有些飘,像果冻,但不能吃;像气球,但又不能吹。那是第一次王键有了窒息的感觉,他觉得面前这个女孩把周围的空气全给吸光了。因为这件事王键吓的一个星期没敢去上课——怕她天天吻自己。

  王键那一时的心情不能用任何词来形容,爱情总是只可意会的东西,他只是觉得自己得到了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