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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我和浩子一拍即合,浩子也说:“我本来也是想开个小专卖店,专卖旧书兼营点盗版书,支持一下我们的盗版产业,怕你笑话就没有说出来,没想到英雄所见略同啊。还有反正也不读书了,我想把我那些书都卖了,你看我床上都放不下了。”的确也是,浩子把书架和床铺的功能换着用,满床留着放书自己恨不得挤到书架上去睡觉。浩子的书都是那种装帧极其精美的时尚杂志,早晨起来一般都可见浩子或脸上或胸前或屁股总之肉多的地方像钢印一样印得棱角分明红红的一块,让我想起菜市场里的猪肉。其实我并不看好浩子的那些东西,因为杂志都有个日期,尽管每期都是雷同的内容,但你拿一本两年前的杂志来别人肯定说过时了,大打折扣。这就像女人,买本二手书就像娶个再婚女人,尽管风韵尤存仍心有芥蒂,过期杂志就算是新的也没有相信,就像过了三十的女人再也没有谁相信她还是处女,现在看来这个年龄已经很保守了,新记录一次次地被勇敢的青春少女们刷新。浩子的说不仅像女人,而且里面全是女人。浩子抱着双手说:“其实心里还真舍不得,全是正版八折买来的不说,而且上面美女如云,一页接一页全是大图,睡前翻两页,晚上睡得香,比白加黑那里面的黑片还有效。”脸上还显示出那种满足猥琐的表情来。 正谈着我们的创业计划,王大鸣推门进来,让我吃惊不少。从自没选他课后的一年多时间里,除了逢年过节象征性地群发短信不小心也把他给捎上发过几条短信外,都没怎么联系过了。 “王老师,你怎么来了,你……”我不知所措。 王大鸣说:“听文昌说你病了,过来看看,好点没有?”见我精神抖擞地站在他面前,发现慰问对象不对,又对浩子说:“林浩,还躺着呢,没事吧。” 浩子伪装成病人,动一下又躺得更低了,说:“我没事,王老师,谢谢你啊。” 王大鸣又看着我说:“年青人嘛,这些都是常事,我也年青过,”语气之中好像自己七老八十了,“也做过这样的事,不过身体还是要注意点。”王大鸣蜻蜓点水似地询问过我们的学习之后,就开始了正题,大发牢骚大骂学校领导混蛋。我们得知他教授又没有评上,住房问题学校拖了五年还没有给他解决,还有学术论文又被退了回来,还有老婆又要生孩子了…… 王大鸣的到访虽然打断了我们的创业计划,但的确让我们很感动,我想起一个问题:以前我们谁要是有个三病两痛住个院的话,门前可是车水马龙,慰问的络绎不绝,关心的川流不息,现在就咱俩人相依为命,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你见得了吧。 浩子说:“以前主要那帮女人啊,还别说,失恋就是失半——好像失去了世界的一半,现在我们的生活里连一个雌性动物都没有了。” 我说:“岂止是一半啊,雄性动物也只有王大鸣来过啊,其他那帮孙子开口哥们闭口兄弟,这会儿都不见影儿了。” 浩子说:“我看主要是呆子宣传工作做得不够。” 我说:“那王大鸣怎么知道的啊。” 浩子说:“也是啊,现在大家都忙着考研,谁来管你的死活啊,以前你也别太当真,多半是上课上累了出来散散心凑凑热闹,真正的朋友啊,少。” 听到浩子这话,王大鸣似乎显得更加亲切了,我说:“王大鸣好像还真把我们当回事呢,我以为我们都不会再联系了,没想到他还来看我们,哪天过去看他一下吧,要不也回去听听他课,给他捧捧场。” 浩子大义灭亲,满不在乎地说:“管他的了。”又坐起来说:“还是谈我们的正事吧,”说着又下床来,“这里谈不怎么合适,我们还是出去找个地方谈吧。” “没什么好谈的了,就开一个卖旧书兼营一些盗版书的书店啊。” “还有许多细节呢。” 校医院办一个出院手续比做一个手术还要麻烦,楼上楼下不停地去让形形色色的人签字盖章,而这些人个个形迹不定,不是上厕所去了就是在开会,等了大半天终于从医院走出。我们边走边议,如果我们创业成功,我想从医院到学校这段路是值得纪念的,正如邓小平文革期间下放江西劳动时走的那条小路,他老人家在那条小路上思索着中国的前途和未来,我们俩年青人也上在这道路上探讨自己的前途和未来。回到学校,事情也谈得差不多了,现在就是付诸实施了。浩子说这是个值得庆祝的日子,不能在食堂吃,应该出去吃一顿大餐。我让浩子给呆子打电话,好事大家一起分享吧,毕竟我们的朋友不多了。浩子挂了电话说关机。 我说:“还是回寝室去叫他吧,要不是他说不定我俩现在应该躺在另一个地方了。” 浩子说:“他学术型人才现在怎么可能在寝室,应该在自习室里。” 我想也是,于是我说:“那就简单点在学校的餐厅里点菜吃吧,不出去了。” 浩子完全同意,说:“那就点学校餐厅里最好的菜,来只鸡吧。” 我说:“行吧,人生得一只鸡(知己)足也。” 就在学校的餐厅里,浩子举杯说:“来,预祝我们创业成功。” 我们一饮而尽。 浩子一回到寝室就开始整理他那些杂志,还不时发出啧啧的赞叹声,“真他妈漂亮,做老婆不安全,做情人最好,真是舍不得啊。为了生计,我的美人,拜拜了。”我也把我的那套世界上最好版本的精装本二十四史一本本取下来,拭去上面的灰尘,偶尔还翻几页。曾经多么喜欢听那沙沙的纸页翻动的声音啊,曾经多么喜欢闻那扑面而来的带着墨香的纸页的味道啊,唉,还是留给那些搞学术的傻子吧。 呆子回来就傻了眼,看见我们把书一摞一摞地捆得结结实实,整装待发的样子,问:“你们也要考研啊?”见浩子无暇回答,就把求知的眼神朝我这转过来,看着呆子那副疲惫不堪的样子,我决定调节一下气氛,让他轻松轻松,就说:“呆子,我们喝酒被开除了,你还不知道吗?难道学校没有通知你吗?” 呆子脸色惨白,说:“没有,不会那么严重吧,他们那些人不是天天喝酒吗?再说我也没有喝醉又没闹出什么事来,怎么会开除了呢?” 我说:“你是不是一天都没有开机啊,你现在打开看看,说不定短信通知你了。估计明天校园广播就会通知,处分文件也会很快贴在公示栏里。你不知道最近风声紧,管得严吗?我们属于顶风作案,校长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呆子原地不动,喃喃地说:“我怎么回去向爹妈交待啊,我回去还有什么面子啊,我还想考研,读研究生啊。” 浩子也友情出演,说:“事已至此,不必难过,无能为力,只能认命,就像项羽那样的大英雄被刘邦那小流氓围住也只能屈服于上天的安排啊。呆子,是我们连累了你,我们对不起你,原谅我们吧,希望我们出去后还是兄弟,互相照应。” 呆子慢慢腾腾地走到床前,把书包无力地往上一扔,然后靠在窗台上目光呆滞地看着远方。“哐当”一声呆子的书包掉了下来,浩子以为出了什么大事,跳下床来大叫:“呆子,你要干什么啊?”呆子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大喊道:“妈——啊——” 我和浩子噗哧一声大笑起来,呆子这下反应极快,破涕为笑,追过来就打我和浩子,作为补偿我和浩子结结实实地挨了呆子重重的两拳。呆子还不饶人,抓住浩子问:“居然耍我,说你们究竟要干什么?”浩子赶忙求饶,说:“先放手,且听我细细道来。”呆子松了手,浩子清清嗓子,发布宣言:“刘文昌同学,老实告诉你吧,哥们要开始创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