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怎么回答，说：“想吻就吻呗。”我想这是此时就好的回答。

　　我们钻进帐篷里勉强挤着睡下。帐篷的顶部有一块透明的塑料薄膜，像一个小窗户，可以看到满天的星星，就像贴在脸上那么亲近，感觉触手可及。地上的枯草散发出一种淡淡的清香。洛洛问我冷不冷，感觉神经抢在听觉神经前面接收到了这句话，潜伏多久的冷在发作起来，全身顿时像筛子一样抖动起来，但是我嘴上还是说：“我不冷，我的衬衫很高级，冬暖夏凉。”洛洛沉思了一下说：“可是现在是秋天啊。”然后严肃地对我说：“你骗我，你全身都在抖动了，还说不冷。”说完就歪过来抱住我。我说：“你不要抱着我，有东西压着我，睡觉的时候我会做恶梦，被人追杀而自己又老是跑不动的那种，会把我的尿都吓出来，我小时候尿床一般都是恶梦所致，而恶梦又都是由睡姿不对所致。”洛洛为难地说：“那怎么办啊，这样才能暖和一点啊，你这样冷得老是抖动着怎么睡得着呢？”我说：“抖着抖着就睡着了，小时候我们不也是躺在摇篮里，晃来晃去就睡着了吗。”洛洛说：“你又乱说，这个不同的，可是摇篮里是很暖和的啊。”我说：“道理都是一样的。”说着说着我又把他抱着我的事给忘记了，发现她还抱着我，洛洛的身上的确很暖和。没多久我就不抖了，可是还是睡不着。

　　洛洛看着我，我发现她的眼睛闪着星星一样明亮的光芒，她轻轻地说：“孙然，你为什么要对自己这样狠啊？”我满不在乎地说：“我对自己很好啊。”洛洛很深情地说：“你别讲话了，听我讲好吗？”看着洛洛的表情，我知道洛洛要讲什么重要的事，但不知道是什么事。我说：“好的。”洛洛接着说：“我知道你很真诚也很认真地对待感情，所以你和你以前的女朋友分手对你的打击很大，你虽然很想她，可是你们不可能了，因为你太自尊太要面子了。你很想寻找真诚的爱，内心很孤独，但你不敢去爱，所以你就这样折磨你自己。表面上玩世不恭，其实你一直都很寂寞。”

　　我说：“洛洛，你说什么啊，乱七八糟的我完全都听不懂。”

　　洛洛直视着我说：“你不要再掩饰了，你不要以为我还很小，什么都不懂，其实很多事情我心里都明白，我只是想让你过得快乐一点儿，所以才不去跟你计较。可是你总是把自己封闭起来，心存芥蒂，不敢去接近任何人，也拒绝别人来接近你。”我感觉洛洛很聪明，先给你的内心包上一层冰壳，然后再用脉脉的温情来一点点地融化它，我不知道她这样做的目的，但我很愿意受此折磨。我说：“是的，每个人都希望爱和被爱，可是爱和被爱的方式和途径很复杂，很多东西我都无法去理解，更无法接受。”洛洛伤心的说：“我对你还不够好吗？你为什么还要怀疑我呢？”我不是不想伤害人，我只是不想在这样的气氛下伤害一个人，于是我说：“我相信你，但我不相信感情了，所以我不想伤害你，懂吗？”洛洛说：“你总是为别人想得太多，所以你总是伤害自己。”我说我没有那么伟大，我只在乎那些我在乎的人。洛洛说：“你不要说了，只是希望你以后对自己好一点儿，那样我也会高兴，答应我行吗？”我说：“谢谢你，洛洛，我答应你。”我正酝酿着给洛洛深深的一吻，手机在口袋里突突地振动起来了。真她妈的破坏气氛，拿起一看是浩子打来的。我挂了电话，给他回了一条短信，“我现在不在北京，有事明天回来再说。这里接电话要漫游，很贵的。”浩子马上回了短信，“短信里说不清楚，有急事，你快接电话。”短信我还没有读完，手机又振动起来了，浩子问：“你在哪里啊？快回来啊，出事了。”我说：“我在蒙古，什么事你慢慢讲吧，不要急，天塌下来了还有比我们高的呢。”其实我心里真担心那些高个儿再时都蹲下去了，天就踏踏实实地落在我们肩上。浩子说：“你怎么就躲在国外去了呢？”我还没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他就这样讲了，我问：“到底什么事啊？”浩子说：“房东来收租来了。下午来了一次，我以为你晚上要回来，就把她打发走了，记她晚上来。现在她就在店里说我骗了她，不但要我们交租，还要赶我们走啊，还威胁说要举报我们没有缴税。明天可是书店就要被查封了，我们可能也要被抓去坐牢啊，你倒好跑到国外去了，我可怎么办啊？”我问：“现在店里有多少钱啊？”浩子说：“不是都拿去进货了吗？现在店里不足一千了。”我说：“你先稳住她，千万不要和她闹起来，闹起来了后果就比较严重。”浩子说：“现在已经闹起来了，怎么稳住她啊？”我说：“那你把电话给房东吧。”浩子还是比较机灵的，我听到电话里传来“我们老板直接给你讲吧。”声音越来越小，电话正从浩子手上传到房东手上。一个女人粗粗的声音吼道：“喂。”我赶紧微笑着，尽管这时的表情都是浪费的，说道：“阿姨，是你啊，好久不见，情况我都知道了，由于飞机晚点了我现在回不来，正在外面的出差啊，我明天回来一定把这事解决好，一定一定。”阿姨说：“你们做事也太不讲道理了啊，我下午来了让我晚上来，我晚上来了又让我明天来，这是什么意思啊。”我只能暂时委屈一下浩子了，说：“阿姨，对不起，这的确是我们那个职员的错误，回来之后一定让他给你道歉。”房东说：“道歉有什么用啊？”我说：“当然房租的问题也一定会解决的。”房东说：“暂时相信你一次，你明天是不我给我付房租费的话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啊。”我说：“那是那是。”这个电话一搅和，就把洛洛刚才给我讲的那些话稀释掉了，浪漫的感情终敌不过现实的生活。下半夜我都在考虑明天回去怎样给房东交待，房租费我们现在断然是交不起了，只能这样拖下去了。就这样一分一秒地等着天亮，洛洛躺在我怀里熟睡着，看着她那可爱的脸蛋，我想的确应该好好爱她，可是我拿什么来拯救你我的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