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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我总是能在仰望天空的时候想起在孜阳院子里所看到的天空。记得最清晰的是黄昏时的天。也许,那是我小时记得最清晰的天。 孜阳坐落在城市偏僻的地方,没有了高楼大厦的阻碍,宁静的天空真的快要一望无际。 分散的云朵交织,排列整齐的铺在杳无边际的,有着北极一般寒冷又深蓝的天上。细腻的金色散沙流淌在最西端的角落,而后向东一直淡淡的蔓延,从流淌着的散沙中又抽出几些柔和的橙黄。然后在边缘有些烈焰一样的红色。承接着的是接近牛仔裤被洗的花白的颜色。再向更远的天空望去,幽幽的青蓝在天宇中占据大片。哦,就这样,有了层次感的颜色后,整个世界开始被熏陶成灰蓝色。 我之所以那么怀念孜阳,我想也是因为如今步入的生活,比那时候的日子。要复杂。 而我不适合复杂,杜凌说我像是一只生活在培养皿里的草履虫,单细胞生物,简单的不能再简单。 虽然表面上我对他的评价有很大的歧义,但实际上我也觉得他说得对。 我叫杜小七,听说我刚到“孜阳”的时候,我们院长正返老还童般兴致勃勃的看中国古典四大名著之一的《水浒传》,刚好看到里面活蹦乱跳的阮氏三兄弟,因为我们院长姓杜,我的名字就隆重诞生了——杜小七。 值得庆幸的是我们院长没有给我起名为杜小二,杜小五。因为它们比杜小七还要难听。 孜阳那么多的孩子中只有4个姓杜。因为没有父母,所以就和院长一个姓。 杜芊叶,我的好姐妹,年龄比我大一岁。她的眼睛很漂亮,睫毛浓密,盯着你的时候像一只黑夜里的猫,甜腻的颜色,有细心打磨的黑宝石的光泽。她总是用手拉着我,喊我的名字。她的声音好像从竹林中悠荡出来的笛声,听起来舒服,温暖。 杜凌,和我同岁,是个老实听话的孩子,是我认识的心地最善良的男孩子。他的丹凤眼偶尔会闪过几丝优雅的淡蓝色,浅的如同萦绕在周围的一层雾气。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也是第一次看到那丝幽蓝闪过的时候,他的丹凤眼里满是泪水,瘦弱的肩膀微微颤抖,然后对刚刚埋下的一只,因受不了寒冬肃杀而死的麻雀,泣不成声。 杜嘉木,比我大3岁,刚到孜阳的我,把他和哥哥的定义完全的扣在了一起。从小到大,他永远都比我高,永远都是带着眼皮稍稍下垂的邪笑摸着我的头,永远都说小七应该被保护,永远都把他自己当作我的哥哥。我也真的非常依赖这个哥哥。 孜阳废除的时候,那么多的孩子都有形形色色的人领养走了,可我们四个最终却被留了下来。每次有人来挑选孩子的时候我们都会躲得远远地,这并非我们不想有个家,更不是我们舍不得分开。 “我可不想收养一个来路不明的孩子。”一个太太曾看着我们四个对院长说。 年过七旬的院长用他一向和蔼的笑容:“不。他们只是4个迷路了的天使。” 我们只是,迷路,的天使。 迷路的天使……我们的院长这么说我们4个。 最后一次仰望孜阳时常会有的浓密云朵的天空,我突然觉得它异常单调。突然想起了井底的那只青蛙,不知曾经的那只青蛙,是不是同我一样厌恶外面的世界,所以才不愿跳出井底。 我们4个和院长一起在某个小区的3楼住下了。我们叫院长为爷爷。他总用粗糙的手捏着我们的脸,温和的可以融化一切固体的声音喊我们天使。慈祥的笑容在他堆积的皱纹中舒展开来。额头的白发在阳光下被滤的金黄金黄。现在想来才发现,其实那时爷爷就已是暮年了。 是的,说了这么多,我想你应该明白。孜阳就是一所孤儿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