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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秋风萧瑟
秋风有了几分凉意,有些灿烂而清淡的黄,染上枝头,在不经意间已经慢慢的将满眼的绿淹没,有些轻透的黄,有些晃眼的颜色,失了绿,便失了生机,层层叠叠的于风中轻轻摇曳,极为清爽的颜色,于斑驳的光影中,绿树荫荫都轻易换作了这有些清冷的黄。不时有如蝶的叶,被风吹落,翩然旋转着,黯然落下。 往日再不可追,似水的流年、那白衣青马的少年都不能再寻,他也自以为是个足够冷静理智的人,自以为这世上所历的事情都让他早就洞穿一切,谁知竟是没有洞穿自己的心,自己竟然连她何时闯入他的心扉都不曾觉察。 拾起一片落叶,拈在手中看着叶的脉络,瘦似骨,经络交横看似纷扰无序却也有根有本,这缘何时生,这情何时植了根,难以追究,只是清楚知晓,心中落下了她的影子,她的明媚笑黡都遗落在他心中,难以抹去。 若问为何?他也不曾知晓,只清楚明了,自己即使再冷静,思念却断不了。 至今,他仍不能断定她那日所言是真是假,为何她竟不肯跟他走?她所说的路便是这般么?在秦楼楚馆中歌舞魅众生,便是她的路、她的方向?她不是那般追求浮华的人,他清楚。 那日见者她的面容,也只是惊鸿一瞥,这些时日“飞仙阁”中日日歌舞,他即使能天天见着佳人容颜,却有些隐忧,似是清波隐于水中,只待那一颗激起浪的石子。 他倒是宁愿她是别的样子也好,皱着眉头,凌霄坐在满目黄叶翻飞的庭院中,大理石的桌面浸透了秋日的凉,这天气是越来越冷了。 有些失神,心中的空洞,似乎越来越大,几乎不能承受。 萧瑟风凉,白如玉的手指拈着那叶迎着纯净而辽远的天空,手中的叶似乎更加轻薄了,淡薄的颜色透着些光,他也有些百无聊赖了,他轻嗤一声,将那叶抛开,由着它被肆虐的秋风带走,这些日子愁烦的事情不少,悲秋伤春却是最不该他做的。 “王爷,既是你不喜欢了,这叶子我可收下了,我也觉得它有些特别之处,日后做成书签倒也别致。”一个怀中抱着一件玄色披风的女子,轻笑着捡起了那片落叶,从袖中取出一方锦帕,小心的将锦帕四四方方的叠好,然后便极为慎重的将那叶子和锦帕收入贴身的衣中。 “轻弦,怎么是你?”他稍微抬眼,看着面前娉婷的女子,拢在一处的愁眉轻微展开了些,面容上却还是一如既往的有着些清冷和疏离。 “难道王爷,是希望有别的人么?”一说出口,她就有些悔了,不该这么说的,王爷看样子分明是有些不高兴的。 看着他皱眉,她只觉得心口一紧,生怕他会说出什么斥责的话来,今日本就是自作主张过来的,王爷吩咐过他看书的时候,旁边的人是不能打扰的,她此番过来也是踌躇许久才定下的,她见不得别人这般不爱惜自己。 轻咬银牙,她知道这般和他说话不止于礼不合,她自己也是没有底气的,费力挤出笑容,她走过去将披风搭在了他的身上,他指尖的凉,如这秋一般,冷而冽。 他一愣,却也没有深究,自己将披风系上,面上清浅的一笑,“倒是也没什么?你可是又有了什么别致的心思,或者又什么有趣的事情了?” 有些尴尬的立在他面前,她有些不自在的讪讪一笑,也不知道如何在他面前自然展现,“您还是饶了我吧,都过去多久了,您还拿这些陈年旧事取笑我。” 初入王府的时候,她一直当他也是个普通的侍卫,不当值的时候总会找到他说些话,她是乡下来的,对王府中的一切都好奇得紧,总是睁大了一双眼,好奇的拉着他问东问西,他也不责怪,在练武的空档也会坐下来,听着她说着近日发现的一些有意思的事。 后来听着管事的称他为王爷时,她才知道原来他就是人人口中那个冷峻的王爷,是个严肃却让人心中自然而然生出敬意的人。 他为她改名轻弦,虽然觉得这名字有些清冷,却还是喜欢得紧。 凌霄将披风拢了拢,抬头柔声说,“你且下去吧,这里没什么事了。”语罢仍旧拿了手中的书,天生的傲气清贵,让人远望便已不敢亲近。 “怎么会没有事呢?王爷您的手都凉了,既然身为你的贴身侍女,我自然会好好的照顾好您,不然管事的又该骂我了,您且等一等,我给您准备些暖身的热粥,这次可与上次的也不相同的,您就瞧好吧!”她有些得意的笑开,圆月般明润的脸上,有着健康的红晕,清新动人。 “那我倒要看看你的手艺了!”他含笑的的眸子极轻快看了她一眼,却让她更是不自在。 她笑着拍了一下手,只觉得比多发了月银还要开心,“只要王爷喜欢就行,轻弦这就去做,王爷您且等一会儿,很快便好了。” 王禹眼见着轻弦那抹鹅黄的影子走远了,这才来到了凌霄的身边,恭敬禀报,“王爷!恕属下无能,我查访了好些日子至今都没有查清楚那个云若依的来历,这怕这女子有些问题,她背后的人也是有些麻烦!” “那可查出澈的消息?这么些年了,若是有了消息,你也不该瞒着我!”紧蹙眉头,忧思凝结在他清瘦的脸颊上,神祗般的高贵,却比从前多了几分生气,还有轻愁。 他握着手中的宝剑,单膝跪地,傲骨铮然,刚毅的抬起头仍不屈的看着他,“王爷吩咐属下办的事情,我怎敢不竭尽全力去做,只是关于那少年的消息没有半分,就像是这世间从未有过这人一般,不能不说可疑!若是王爷怪罪,属下心甘情愿!” “罢了,你起来吧!我并没有怪你,只是以你的能耐竟也查不到,想必也是背后自由一番势力,怕是你所不能触及的地方罢!”他站起身,轻轻的掸了掸落在身上的几片黄叶,玄色的披风在这秋景之中,极为惹眼,却自有一股孤清的味道。 “属下无能,甘愿领受责罚!依属下所见,这飞仙阁怕也有大大的不妥,王爷若是对这女子起了意,怕是会于王爷只有害处!为了王爷的安危,属下就是拼死也会拦着殿下的。”他依旧不肯起身,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王爷不是那种贪恋女色的人,他若说有在意的人,那便是之前那个来历有些古怪的慕容澈了。 他心中愈是不安,有些迟疑的开口,“殿下,难道这云若依……” “王禹,不该你管的事情,你便不要过问了,我自有我的主张。你守好自己的本分,只做自己该做的事情便好,不要再逾越了。有些事情后悔一次便足够了,我不想再悔第二次!你们只当我想要这荣华富贵,帝王霸业,却不知我凌霄所求者,唯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罢了!”他背过身去,往日的清冷,此刻全然换作孤傲。 “属下就是明白王爷这番心意,才舍了性命也要护住王爷,即使王爷责怪,属下也不会退让半分!如今这厉宗皇帝日渐昏聩,今春才采选了秀女,如今又下诏征选,还动用国库银两加重赋税修什么望仙楼,此番下来这皇月国怕是……。” 他的眉头皱紧,这天下的势力或明或暗,他已清楚的知道个大概,只是他却还是有些不明了的地方,这天煞盟的幕后之人,这无影阁,这飞仙阁,也不知道有没有牵扯? “我心中自有计量,本王也知道你一番忠心,只是你不该随意替我拿主意、做定夺!这天下的局势我怎会不清楚,夜阑国本是南诏属国,与我皇月毗邻,虽是投了国书归于我国,但其心未必归附,而这南诏国国势正隆,对此事却并未计较,不能不说可疑。你下去吩咐探子,要密切注意夜阑的动向!” “属下领命!那这飞仙阁的事情,属下可还需要继续打探?”他虽然不愿意王爷牵涉其中,却还是相信他自有他的一番考量,殿下不是那般执着于儿女私情的人,清禹王胸怀黎民,以天下社稷为念,这是他效命与殿下的唯一原因。 “本王也只是有些怀疑,既然印证了这是个古怪的地方便够了,不需要再探了,只派人注意周围的动静即可,若是探多了,必然会引起幕后之人的猜疑。” 他现在越来越有些疑心他,莫非真是他做的,这世上知晓那女子的事情的没有几人。他的家族已经权势滔天,而他也是少年得志,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