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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红颜
天牢清冷一片,阵阵寒气直逼体魄,化作一道轻风落在嫦娥关押的囚室之中,杨戬的心猛然一沉。 一惯高贵、清冷的冰山美人此刻蜷缩在墙角,发丝零乱,面色苍白,红唇因寒冷已干裂出血,空洞的眼神没有注视任何景物,却藏着一抹深深的哀怨。 缓缓走向墙角,杨戬蹲下身去,轻唤:“仙子!” 抬起头,嫦娥的思绪仿佛被拉回现实,目光落在杨戬脸上,竟不由自主倒在他怀里。 愕然,这期盼了千万次的情景此刻真的发生却如此突兀,令杨戬措手不及。 原以为,原以为自己对后羿的思念能够支撑她千万年寂寞的心灵,可原来她的心还是如此脆弱,如此孤独,通天带给她的虽不是肉体上的痛苦,精神上的折磨却使嫦娥空白了几千年的思想彻底崩溃! 没有一句话,杨戬甚至连一动也未动,曾经千万次的想将伊人拥入怀中,梦想成真时他却忽然麻木了,是对嫦娥还是对爱情麻木他已经分不清楚,只知道此刻他心里一片空明,仿似心若止水! 是的!心若止水!至少此刻,此时,对此人心若止水! 于是,他们就这么保持着原有不变的姿势,谁也没有打破现状的意思,谁也没有先说话的打算。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铁门外忽然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杨戬目光一敛,化作一楼白光飘移到房顶。 “仙子,通天主上说了,只要你肯悔悟,依然是广寒宫的宫主,我是奉主上之命来劝说你的!” 怔然望着眼前的天将,嫦娥还未缓过神来。 颈后猛然一痛,天将的瞳孔渐渐收缩,然后砰然倒地,近乎全白的眼里全是杨戬的身影。 伸手拉起嫦娥,杨戬疾奔向天牢之外。 白衣如雪,发丝飞舞,嫦娥竟喃喃念了句,“后羿,是你吗?” 若是从前,杨戬定会为这个名字而心酸,可此刻,他竟不忍,也不愿有任何感触,没有回头,一路狂奔,守卫的天兵天将刚刚反映过来,他们已如清风远去。 于是,众人追赶上来,却被杨戬衣袖腾飞而出的白光击倒一片,惨叫声声。 耳边似乎传来一阵附和似的惨叫声,声源来自瑶池,杨戬脚步一顿,目光洒向瑶池方向,天眼微启,只见小金乌正力战群敌,场面好不壮观,七零八落的天兵天将铺满了瑶池的曲径小路,便连莲花池中也落满了人,唯有那通天教主悠哉游哉的坐在龙椅上观战,仿佛事不观己。 犹豫片刻,杨戬回头向嫦娥说,“仙子,你去昆仑山与我三妹会合吧,我去救小金乌!” 茫然抬头,低低的允诺一声,杨戬见状忧心如焚,嫦娥这样他怎么能放心让她一个人走? 正在为难之际,三圣母飘然而落道,“二哥,你带嫦娥姐姐去昆仑吧,小金乌由我来救!” “你行吗?” “不妨事,我有宝莲灯在呢,何况我的伤势已经恢复,而你尚未痊愈!” 杨戬心下一宽,拉上嫦娥直落云头。 高举宝莲灯,杨婵一步一步踏进瑶池,却见小金乌已精疲力尽,攻势渐缓,那侍立在通天身侧的王母及玉帝眼含泪珠,想要帮忙却身体受制,只得忧心如焚,面色焦虑。 “殿下,我来救你!”杨婵身体突旋,宝莲灯随着她身子的旋转洒下万道七彩光芒,众天将应光而倒,摔得呻吟不止。 拉上小金乌便欲逃脱,岂料他手腕一挣,强行摆脱道,“我不能走,我得救父皇和母后!” “此事需从长计议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杨婵的话使小金乌冷静了些,深深看了一眼玉帝和王母,见他们冲着自己微微颔首便知其意,转身欲走却听通天高喝,“想来便来,想走便走,你们当我是透明的吗?” 长身而立,一篷黑雾洒向二人。 不得不向左右方向仰倒,勉强躲开黑雾的侵袭,杨婵一个转身,左掌直逼通天胸前。 “不自量力!”冷笑一声,通天迎掌相向,岂料杨婵此掌却是虚招,一个旋身攻向他小腹。 虽是吃了一惊,通天却连飘数米远,堪堪躲过一击后立即掌化千万,掌风飒飒,将杨婵包围其中。 不得已下,宝莲灯脱手而飞,在半空放射出一道金光,将通天的掌风尽数吸纳,原本凌厉之势全都化为乌有。 通天大骇,似没料到宝莲灯竟如此厉害。 眉头一拧,计上心来,向一旁的蛇妖兰翎使个眼色后,再次双掌逼出一道黑光,直罩杨婵。 凝神聚气,法力顺着掌心推向宝莲灯,借助宝莲灯的力量阻住黑光,两道刺目的光线撞击在一起,发出噼噼啪啪的剧烈响声。 光势渐强,攻势渐弱,杨婵的额头已沁出冷汗。 啊! 后背忽然一痛,似乎数支银针扎入体内,回头见兰翎望着自己冷笑,心下暗叹不妙。 通天趁机猛然一推,黑光更猛,直将宝莲灯逼得连连后退。 喉咙一甜,全身麻痒,杨婵心知自己已中剧毒,心下一寒,法力陡停,那黑光便罩了一身,如千千万万只虫蚁爬上身子,奇痒难耐。 胸口热血急涌,仿似要爆炸一般,一口鲜血便喷洒而出。 “三圣母!”小金乌扬起金轮扑向通天,趁他闪避之时,扶起杨婵直奔瑶池之外。 兰翎正欲追赶,通天喝道,“不必追了,她已中了你的蛇毒,时日无多,由她去吧!” 玉帝和王母对视一眼,均长叹一声。 …… “三妹,你醒醒?”望着血迹斑斑的三圣母,杨戬心如刀绞,早知如此,就不该让她去冒险,通天阴险狡诈,三妹根本不是对手啊! 见他一脸愧色,嫦娥更是歉疚万分,若不是为了救她,三圣母便不会身受重伤,昏迷不醒啊!这份情,欠大了! “娘,你醒醒啊,你为什么还不醒?”沉香跪在石床边,泣不成声,一旁的刘彦昌和小玉均是泪眼朦胧,却一筹莫展。 唯有玉鼎真人一言不发,仿似心事重重。 半晌,杨戬扶起杨婵便要替她疗伤,玉鼎喝道,“且慢,她身中蛇毒,而且又受了通天一掌,只怕情况不妙,你不妨先使用宝莲灯将她体内的毒素排出再作计较!” 杨戬点点头,依言使用宝莲灯为她驱毒。 但见绿光幽幽,杨婵的脸渐泛黑色,随着宝莲灯的光势增强,她脸上的黑色便愈浓,扑的一声,吐出一口黑血溅在地上,立即冒起浓烟。 “好厉害的蛇毒,这蛇妖不除实是一大祸患!”哪吒说着便要出洞,玉鼎伸手拦住,皱眉道,“你是要送死吗?明知通天不好对付还要冲动,给我坐下!” 终究不敢违逆师伯的意思,哪吒愤愤的坐在石桌边,一言不发。 杨婵的脸色渐渐好转,由黑变白,由白变红,杨戬收住法力,额上汗珠滚滚。 轻轻替母亲擦了把脸,沉香转脸问杨戬,“舅舅,我娘什么时候能醒?” 伸手探视三圣母的脉博,杨戬沉声道,“毒虽已清除,那通天却将你母亲浑身的经脉震碎,只怕很难苏醒,纵然醒了也会法力全无!” “啊?没有法力我娘岂不是成了凡人?” 心痛的垂下头去,杨戬实在是无能为力。 哭声顿起,小玉跪在床边喊,“娘,你一定要坚持下去啊,一定要醒过来啊!” 众人俱是一片悲伤,谁也没有说话。 忽然,小玉白眼一翻身子往后仰倒,幸亏嫦娥眼疾手快将其托住,否则便会摔倒在地。 玉鼎真人急忙为其把脉探视伤势,半晌后面呈忧状,忽又现出喜状,沉香不解,“她到底怎么了?” “她……她……,”玉鼎哭笑不得,表情甚是古怪。 众人催问,“小玉到底怎么了?说啊!” “她有喜了!” “啊?”沉香大惊,继而笑道,“原来她有了我们刘家的血脉,太好了,我们刘家有后了,娘,你快醒醒,快准备抱孙子啊!”转而扑向三圣母,沉香喜极而泣。 一旁的刘彦昌亦是泪眼迷蒙,却一直只是握着杨婵的手一言不发。 杨戬说不清心头是喜是悲,喜的是杨家的血脉终于可以延续下去,悲的是妹妹也不知能不能醒,纵然能醒又该如何是好? 洞外白光乍现,一条人影悄然入内。 哪吒一见此人喜道,“青玄姐姐,你伤势复原啦?” 杨戬一震,倏然回头。 一袭白衣飘飘,长发迎风而舞,那沉鱼落雁之姿有谁能够替代?不是青玄是谁?只是她身上再也没有从前的仙气护体,显得身子孱弱,脸色苍白。 “你……没事我就安心了!”杨戬的喉咙有些哽咽,毕竟是为了他青玄才丧失法力,没有法力的她岂不是时时刻刻都需要人保护? 点点头,水灵的眼睛自杨戬身上移开,落在嫦娥身上,眼里忽然多了一丝幽怨,一丝凄凉。 “青玄姑娘,你没事就好!”哮天犬对她一直很有好感,忙将她迎上前来。 “三圣母她……!”抬眼望见昏睡的杨婵,青玄惊问。 “她中了通天一掌,只怕……!”玉鼎忽然一拍石案道,“我想起来了,当年我曾看到一本剑书,那是剑仙前辈留下的驭剑之术,高深莫测,倘若能将他融会贯通化为戬法,定能所向披糜,震撼三界!”说着走向杨戬道,“徒儿,为师这就寻个山洞闭关,若能创出这套戬法,你定能战胜通天,这些时日你们千万不要打扰我,千万不要!”说着翩然而去,头也不回。 望着师傅的背影,杨戬心头重又浮起一丝希望,一丝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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