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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顿悟
山洞里很静,静得只能听见水滴地面的声音,杨戬望着已长满青苔的石壁,愁眉深锁。 化空戬法共有十式,前九式可谓一气呵成,但最后一式人戬合一无论他怎么想也想不透,怎么悟也悟不通,招式固然领会了,境界却实在是不能合一。 难道是自己杂念太多,以至于无法专心致志? 信步走出山洞,昆仑山被晨光笼罩着,一层薄雾弥漫在天空,飘渺如烟。 沿着山峰的羊肠小道一路前行,杨戬的脑海里不断回想化空戬法的招式及心法,师傅的确是个奇人,这套戬法的确是毫无破绽,倘若能够完全领会,化解天庭危机估计并不太难,虽说与通天的法力仍然有些距离,但有宝莲灯的庇护,估计也不是什么难事。 脚步陡停,抬头望见已尘封的石壁,心里莫名的一跳。 山顶的风很凉,吹在脸上生疼生疼,杨戬双目微垂,天眼霍然开启,但见白光巨射,直透石壁里的山洞,但见一女子迎面而坐,目光痴迷,却是天庭的八公主! 原来她竟是关在了这里! 铁拳砸在石门上,山摇地动,乱石纷飞,洞门立即现出。 轰然巨响令八公主愕然张望,目光落在杨戬脸上时,现出一种惊喜之色。 “八妹!”想起当年南天门外的对话,杨戬心头的阴云一扫而空。 “二郎表哥!”声音哽咽,百年的寂寞令八妹看起来憔悴许多,直扑入杨戬怀中,竟发出轻轻的抽噎之声。 右手落在她的肩膀上,杨戬莞尔笑道,“怎么?想家吗?” 慢慢站直身子,八妹拭去脸颊的泪痕,露出个凄然的笑容,“二郎表哥,你怎么会来这儿?” “表哥一直都在昆仑,只是不知道你被关在这里而已!”拥着她一齐坐到石桌前,杨戬叹道,“都怪表哥事务繁忙,竟忘记劝说娘娘将你放出来!” “不,二郎表哥,我并不想出去!” 杨戬闻言甚是疑惑,目光停在她的脸上。 秀气的脸苍白了许多,一股出尘脱俗的气质却仍令她有别于其他女子。目光望向洞外,八妹悠悠地说,“在面壁的日子里,八妹想了很多,一想到曾经和巴特尔驰骋草原的日子,八妹便觉得不再孤独,还有我们的子子孙孙,是他们让我的心里充满了思念,这种思念排挤了我的孤独和寂寞。二郎表哥,我想过了,只要母后不是真心诚意的领会到如何用爱治理三界,即使她肯放我,我也不愿意再回到那个冷冰冰的天庭!” “我想,经此天庭一役,陛下和娘娘应该会有所彻悟!” “希望是吧,二郎表哥,又有人大闹天廷吗?” 杨戬将通天一事详细叙述给八妹听后,她睁着一双大眼睛问,“不会吧,通天教主这么厉害,那我父王和母后岂不是十分委屈?” 杨戬点点头道,“表哥的心实在静不下来,否则化空戬法一出,必能将通天收服!” 八妹扬起玉颔问,“二郎表哥可是为情所扰?” 沉沉的点头,杨戬脑海里浮起青玄的影子,可是一想到寸心,心里那股骚动的情感便又退缩。 “其实,相爱未必要厮守,二郎表哥,八妹知道你和西海三公主的婚姻并不快乐,可是,只要曾经拥有,又何必在乎天长地久呢?” 蹙眉轻叹,杨戬心乱如麻。 洞外忽然传来呼唤声,此起彼伏,在山谷里回音不绝。 “舅舅!” “二爷!” “主人!” 难道出了事? 心里一紧,拔步欲走。 “二郎表哥,我期待有一天,我的父王母后能够真正彻悟,真正以仁爱之心治理三界,希望你能推进那一天的到来,我等你!” 杨戬一震,蓦然回头凝视八妹半晌,重重的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山峰之下,沉香、哮天犬和梅山兄弟正四处找寻他的踪迹,乍见杨戬平安无事,均喜出望外。 轻飘飘随风而落,杨戬沉声问,“出了什么事吗?” “舅舅,我娘……我娘失踪了!”沉香哭丧着脸扑进他怀里,声音几近哽咽。 “怎么会失踪的?其他人有没有受伤?” 沉香摇摇头,一片茫然,昨夜明明看着母亲入睡的,结果清早起床石床上却空空如也,刘彦昌遍寻不获后,几次欲撞山轻生,均被哪吒阻止,只得施了法术让他沉睡,避免他再做傻事。 杨戬沉吟半晌,纵身一跃登上最高的山峰峰顶,双目微合,天眼绽放万丈光芒,掠过昆仑每座山峰,却均无三圣母的踪影。 心下一沉,人随轻风滑落。 “舅舅,有没有看到我娘?”沉香的追问更加剧了他内心的沉重,无心回答,急步奔回山洞。 玉鼎众人一见杨戬返回都松了口气,仔细观察了洞内的景像及地面的脚印,脑海里浮起三圣母独自起身,并黯然离开的画面,难道她是自己走的? 长叹一声道,“不必找了,三妹是自己离开的!” “为什么?”沉香不解。 杨戬的目光缓缓移向嫦娥,“仙子,请你带上哮天犬帮我找寻三妹,她昨夜刚走,应该离昆仑并不远,好吗?” “好!”嫦娥转身欲走,青玄道,“我陪你一起,也免遭受通天的袭击!” 嫦娥回目望向杨戬,见他一言不发也便挽起青玄一同出洞,哮天犬急忙追随身后。 “我也去!” “站住!”杨戬喝住沉香道,“你爹和小玉还需要人照顾,你哪儿也不能去!” 沉香嘟起嘴想要说什么终于止住了,杨戬走向玉鼎道,“师傅,徒儿有一事不明想请教您!” “好!”玉鼎随着他的脚步走出洞外,望了望天色,杨戬问,“师傅,我三妹的伤势是否非常严重?再也没有机会复原?” “伤势的确很重,至于复原的机会嘛,不好说,所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玉鼎的话令杨戬的心情稍微平复,抬头仰望苍天,暗暗下定决心,此次无论如何也要制服通天,解除天庭之危! “徒儿,你的化空戬法可曾练成?” 摇头,杨戬叹道,“练到最后一式时怎么也无法集中精神,于是……!” “练功之事欲速则不达,领悟透彻才能一气呵成,”玉鼎转念笑道,“那青玄姑娘近日甚为异常,徒儿可知道是什么原因?” 神色一黯,杨戬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其实为师看得出来,青玄姑娘对你情深意重,但经历了那段千年婚姻,你心中必定有些抗拒感情的介入,但你也说了,神仙都难割断七情六欲,克制只会让欲望更加强烈,反而适得其反!” “师傅,徒儿暂时不想再谈感情的事,如何解救天庭才是我目前最近的目标!” 玉鼎颔首表示理解,转念一想又觉不妥,便道,“当年桃山救母,你可是因为怀着对母亲的爱才能拥有无上法力,再后来治理弱水,若非怀着对三界众生的爱,你哪里能够送弱水上天?所以,感情的事不可避免,没有爱哪儿来的力量?” 心头豁然开朗,杨戬忽然明白些什么,便直奔入修炼的山洞。 再次翻看化空戬法的最后一式:人随心动,心随戬动,人戬合一,层出不穷。心有所悟,三叉两刃戬随掌翻出,云袖飞舞,身化灵蛇,心中杂念完全摒除,化空戬法九式合一,人戬合如飞虹,在山洞里旋出巨大能量,一股腾腾的杀气笼罩四周,戬到人到,人到戬到,在石壁上擦出无数火花,砰然巨响中,石屑纷飞,化空戬法一到十式完全融合,一篷白光将山洞团团围住,人戬齐攻向洞中的石桌,但听一股奇怪的声源发出,白光未散,人戬已停,石桌却安然无恙。 半晌未动,光势却渐强,石桌忽然发出万丈光芒,仿似将洞里的白光尽数吸收后,砰地爆炸成千片万片,石屑四散飞舞,砸得石壁尽是凹痕。 双掌渐松,三叉两刃戬倏地化作折扇,睫目垂下,一种超脱的感觉迅速流遍全身。 俯在洞口的玉鼎惊喜道,“徒儿,恭喜你的法力又进了一步,有了这套化空戬法,你可真的能所向披糜,震惊三界啊!” 杨戬缓缓睁开双目,思绪倒飞到数年前。 玉鼎的话犹在耳边,”三界的确需要一套新的秩序,以仁爱治理三界才是新的天条!” “师傅认为徒儿不能吗?” “能,但你无法阻止换回新秩序所付出的代价,这代价过于沉重!” “徒儿明白了!” “为师送你八个大字!” 云端上,卷轴铺开,八个大字赫然醒目:一如既往,忍辱负重! 这二十年来,真的是忍辱负重,锻炼沉香推举出了新的天条,但玉帝和王母的心境却并没有太大的改变,依然是颜面最重,爱心居次,难道这次的天劫便是要令他们真真正正的悔悟? “二郎表哥,我期待有一天,我的父王母后能够真正彻悟,真正以仁爱之心治理三界,希望你能推进那一天的到来,我等你!” 八妹的话使他心中无端多了一份信念,一份新的目标,解救天庭之危固然重要,令玉帝和王母彻悟才是最终的奋斗目标,相信经历了这次劫难后,天庭必将营造新的秩序,新的景像,三界也将面目全新! 爽朗一笑,连日来的阴暗倾刻全消,挽住师傅的手臂,杨戬高声道,“师傅,为了你那八个大字,可真苦了徒儿啊!如今万物重生,三界重生,实为可喜可贺!” 玉鼎闻言一片茫然,纵是如此,见徒儿愉悦自己也无端地高兴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