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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三界
“师傅!”站在洞外,杨戬望着紧闭的洞门,满面尽是愧疚之色,若能得到昆仑众人的原谅,他愿意接受惩罚,只要师傅能够再见他一面,再像从前那样关心他,爱护他。 可是,整整三天了,玉鼎似乎真的打算不再见他,甚至连句话也没有。 山谷很静,回想当日师傅冒天庭和三首蛟之追杀传授自己武功和七十二变的一幕一幕,不觉泪凝于睫。 “舅舅,哮天犬叔叔和嫦娥姨母找到我娘了!可是我娘不肯回来,你和我一起去劝劝她吧!”沉香的呼喊拉回了他的思绪,再看一眼紧闭的石门,长叹一声,转身与沉香驾云而去。 洞门乍开,玉鼎手握蒲扇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长叹道,“徒儿,不是师傅狠心,你我缘尽于此,也是天意,便如须菩提一般,从此师傅将闭门不出,专心研习法术,希望你不要再有劫数,平安幸福!”语毕,又是重重一叹,转身入洞,洞门从此闭合,再也不曾开启。 苏州百花园内,繁花似锦,三圣母望着院里的桃树心事重重,嫦娥的话尤在耳边回响,“我知道你是怕自己时日无多,不想增加刘彦昌和沉香的痛苦,可是天下无难事,二郎神一定能够治好你的,难道你不想多和家人团聚吗?” 二哥真的能治好自己吗?自己的事自己知道,最近她的身体越来越虚弱了,虽然百花仙子和一众花仙不停的给她寻找奇花异草希望能延续她的生命,可身体还是越来越差,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心房便绞痛不已,伴有鲜血咳出,想必她的生命已走到尽头了! 一千多年不算长也不算短,她经历了杨家的灭门之灾,弱水下界的灾难,二哥和自己由人到神的历程,认识了刘彦昌,生下了沉香,也算是此生无憾了! 这么想着,忍不住长叹一声,转身打算进屋,忽听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喊,“娘!” 愕然回头,再见沉香的脸时,泪水已滚滚而落。 “三妹!”大步上前,杨戬握折扇的手指紧了紧,“知道小玉要生了吗?我们杨家的血脉将会永无休止的延续下去,知道吗?” “小玉要生了?”再次愕然,三圣母梨花带泪的脸上却绽出个笑容来。 “是啊,娘,我们这是来接您回去的,小玉就快生了!”沉香扑上来,抱着三圣母的腰便泪如雨下。 毕竟是个孩子,情绪难以自控,却使三圣母的泪流得更凶更猛了。 抚着沉香的头,三圣母喃喃道,“好,好,就算是即刻便要死了,娘也要珍惜最后的时光,跟你们好好的相聚,珍惜每一分每一秒!” 杨戬望着他们母子二人,脑海里莫名的浮起母亲瑶姬的脸,那声亲切的喊声“二郎”似乎尤在耳边响起,痛彻心扉。 三人回程时,杨婵想起青玄来,便问,“二哥,你打算如何对待青玄姑娘?” 目光闪过,杨戬不答,心却没来由的颤抖起来。 自从收服通天后,天庭恢复了平静,玉帝和王母也对往日的所作所为作了深刻反思,并亲自上昆仑接回了八公主,天庭一时平和的如沐春风,往日的死气沉沉也在新的空气里烟消云散,一切都好似美不胜收,只有他杨戬郁郁寡欢,一是因为通天的事而深感自责,二是不知如何处理青玄的关系而心烦意乱。 如果真的因为报答而再次娶她,是否又会重演与三公主寸心的悲剧? 如果我真的爱她,又为何总有些患得患失,仿似理不清头绪,剪不断烦乱? 其实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对青玄究竟是什么感觉,是爱是感激他已经分不清了,从前对嫦娥他是非常肯定的爱,甚至肯为了她反下天去为妖,可对青玄,他真的没有那种感觉,纵使偶尔也会想起他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想起他走火入魔时所做的一切,却更多的是后悔和歉疚,他不知道自己到底爱不爱她!所以他只能逃避,只有逃避才能暂时不用烦恼,才能暂时不去想结果! 天庭一战后,青玄似乎回到了南海,并再也没在他面前出现过,这样也好,至少他可以安安静静的理清思绪,想清楚自己心中的想法后,再考虑下一步的事。 降下云朵落在真君神殿前,梅山兄弟迎上前,“二爷,王母娘娘似乎有急事召见你,差人传了三次!” 杨戬点点头,转身直奔瑶池,但见王母独自站在莲花池边发呆,目光迷离,仿似陷入了沉思中。 “小神参见娘娘!” “杨戬,你终于回来了!”王母回眸冲他一笑,目光温柔,语音低缓,“本宫有些话想跟你说,却不知你意下如何!” “娘娘请讲!” “是这样的,这段时间以来,我和陛下反思了从前的所作所为,感觉做错了很多,尤其是陛下十分愧对你娘,所以打算追封她为三界圣母。七仙女也被陛下赦免,与董永一家团聚,你说这么做对不对?” “陛下圣明,此举必定能使三界众心归一!”杨戬心不在焉的应着,却未防王母锐利的目光直透他的内心世界。 “杨戬,当年你和西海三公主的婚姻使你们互相煎熬了上千年,如今想来,你后悔吗?” 浑身一震,杨戬盯着她问,“娘娘想说什么?” “没什么,本宫只是不希望你重蹈覆辙!“王母目光闪烁,似乎话中有话。 杨戬顿了顿,悠悠地说,”当初是我和三公主没有珍惜这段婚姻,其实爱情是没有罪的,神仙拥有爱才能心怀三界,博取三界之爱!” “你别误会,本宫已经想通了,禁欲的确不是治理三界的有效之法,所以……,”王母露出个春风般的笑容,“所以本宫打算仔细研读新天条,让爱洒遍天庭和三界,至于你司法天神嘛,如果能够响应天庭号召,勇于再探婚姻圣地,本宫绝不反对,并且会同陛下亲临你的婚礼为你证婚,如何?” 霍然抬头,杨戬紧盯着王母的脸,那张真诚的笑脸下似乎再也没有往日的阴险狡诈和暗藏心机,仿佛她真的彻悟了,真的愿意用爱来治理三界! 从瑶池回神殿的途中,杨戬一直心事重重,王母在暗示什么?是要成全他吗?是成全他和谁呢? “二郎神!”身后有人呼唤,愕然回头见是嫦娥,心里莫名的一紧。 “仙子有事?” “非要有事才能找你吗?”嫦娥温柔一笑,柔情万千,“其实我是来告诉你一件事的!” 望着她纯洁美丽的脸,杨戬忍不住长叹了口气,“仙子请讲!” “我受人之托带封信给你,刚去真君神殿找你却只看到三圣母他们,才知道你来了瑶池,特意赶来。”嫦娥说着从袖中掏出一纸书信递来。 见信封上一行绢秀小字写着:“二郎神亲启”,杨戬的心莫名一揪。 他似乎已经能感觉到这是谁的信,也知道这封信的内容大致是什么了! 正欲拆信,忽见梅山老大匆匆而来,直喊,“二爷,快回去,三圣母不行了!” “什么?”急忙将信塞进怀中,与嫦娥一同直奔真君神殿。 三圣母躺在床上,面如白纸,气若游丝,一旁的刘彦昌和沉香、小玉正痛哭不止,并不断呼喊她的名字,可她紧垂的睫毛没有丝毫颤动,显是已进入昏迷状态。 急忙命沉香拿出宝莲灯,杨戬念念有词,借着宝莲灯的七彩光芒将自身的真气源源输到三妹体内。 大约一柱香功夫后,宝莲灯光芒渐黯,杨戬的额头也沁出了汗珠。 三圣母呻吟一声,从昏迷中清理过来,睁眼一见丈夫和儿子,眼角忍不住滚落两行清泪。 “三妹,你身子还虚弱,需要好好调养,我这去太上老君那为您求一粒仙丹续命,总有办法治好你的!”杨戬转身欲走,却听嫦娥喊,“二郎神留步,我这里有南海带来的仙露,是观音菩萨赐予的,可保三圣母性命无忧!” 众人大喜,眼见嫦娥自怀中掏出一袖珍玉瓶,并将晶莹的仙露滴到杨婵额心,但见仙露尽散,化入她体内,面色立时红润起来。 “太好了,三妹,你以后每日用宝莲灯调养身子,不出七七四十九日便能恢复法力了!”杨戬的话仿似给众人打了一剂强心针,所有人都露出了欢愉的笑容。 悄悄退出神殿,杨戬拆开了怀中的信: 二郎神,原谅我的不辞而别,其实我从未想过会和你有结果,也从未奢望能够得到你的真心,你在我心中是那么的高不可攀,狂傲不羁,没有女人能够捆住你的心,因为你的心是属于三界的,没有你,三界不可能这么详和,我愿意代表三界众生感谢你的所作所为,可我相认人间一定还有许多不平之事不是你能够完全掌控的,所以我才决心去人间感悟生活,扫平人间不平之事,为你减少烦恼!此去可能再见无期,愿你一切安好!青玄字。 信笺飘然滑落,杨戬的眼眶湿润了,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看清青玄的品格,她那脱尘脱俗的气质绝非一日之功,而是由生俱来的慈悲之心与博爱之心,反而自己处处计较,一心逃避他,相较而下,他杨戬反而显得不如女子了! 心情霍然开朗,他忽然找到了自己后半生的目标,如果说他杨戬前半生是为了三界众生,那么后半生,他杨戬希望能继续造福三界,并真正的用爱去维护新的天条,新的秩序,以及新的爱情!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