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增加书签
已经汇报章节错误
第9章浮萍
逸闲咖啡屋 宁霜,你看起来很憔悴。张永旭关切地说。 是吗?宁霜托着脸,一副懒散无力的样子,家里出了点事,不过已经过去了。 怡雪和格林还好吧? 还好,怡雪没什么事,格林的头上缝了两针。 宁霜,有些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随便,你说。 我觉得你……像怡雪和格林的妈妈一样。 什么意思? 你才二十四岁,不需要活得这么累。你不需要在大好的青春年华里这样折磨自己。你现在就像一只蚕,作茧自缚,但只要你下决心破茧而出就能变成butterfly,翩翩起舞,understand?张永旭盯着宁霜观察她的反应。 No,I canˊt。宁霜面无表情的说,照顾好怡雪和格林是我的责任。 格林不会拖累你,但是怡雪呢?你要一直照顾她吗?将来你结婚了也要带着怡雪一起吗? 带着又怎么样?没问题的。 宁霜,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照顾怡雪的责任应该由她的另一半来承担而不是你。你有你的生活,怡雪也应该有怡雪的生活。她不可能一辈子都跟着你过。 我也想过这个问题,但我觉得怡雪在自我封闭,除了格林之外她不愿意和任何男人接触,我总不能强迫她吧? 我认为怡雪是性格内向,不善于表达自己的真实想法。你应该让她多接触外面的世界,多结交朋友,慢慢打开她的心扉,她才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我回去考虑考虑。宁霜喝了口咖啡,黑色的,味道很苦。 张永旭拉起宁霜的手说,我说的这些话都是为你好,看到你憔悴成这个样子,你知道我有多心疼吗? 我知道。宁霜微微一笑。 ×××××××××××× 为了扫清家中阴郁的气氛,宁霜决定在家中举办一场派对,邀请了一些朋友、同事还有街坊邻居以及格林的同学来参加,大家在一起热热闹闹的玩得很高兴。 怡雪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许多男士主动上前和她搭话,而她只是安静的站在他们之间,出于礼貌才开口说几句话,大部分时间都是默然微笑。宁霜看得出怡雪笑得很勉强,她又何尝不是呢?“派对女王”现在被晾在一边喝闷酒,宁霜不喜欢被人冷落,但她始料不及。怡雪比宁霜更有吸引力,难怪贾斯汀仅仅见了怡雪一面就会对她念念不忘,甚至意图不轨。这些和怡雪搭话的男人在想什么呢?他们接近怡雪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呢? 怡雪很受欢迎哦。张永旭在宁霜身旁坐下说道。 那当然,她是我妹妹。 张永旭笑了笑,问,怡雪的另一半会不会就在其中呢? 不会。宁霜毫不犹豫地回答。 为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没有感觉到。 派对散场,空遗落寞。 ×××××××××××× 秋风走过,叶子的心碎了。 宁霜开始和一个叫亚伦的丹麦韩国混血美男交往。亚伦大宁霜两岁,模特出身,现在成为时装界异军突起的一位设计师新秀,业内人士对他的评价很高,普遍看好他的发展。 宁霜喜欢亚伦优雅的气度和横溢的才华,亚伦喜欢宁霜时而冷傲时而散漫时而严谨的多变个性,因为这符合他的设计风格。许多模特刻意培养这种个性,但表现出来都有些做作,而宁霜似乎对此得天独厚。 宁霜和亚伦之间,缘于吸引,关乎性,止于爱。亚伦理解这种关系,但宁霜从未想过。 寒号鸟是怎么死的?得过且过。 每当宁霜和亚伦一并亮相舞会派对时,无疑会喧宾夺主,引起骚动。人们都夸他们是金童玉女,男女皆才貌双全,将来终会和谐美满,终成正果。亚伦付之一笑,宁霜心满意足。 亚伦经常光顾一家名为“驿路梨花开”的酒吧,他说,那里有个调酒师手艺一流很受人欢迎,而且酒吧老板是个顾家小的好男人。 我对开酒吧的和在酒吧工作的人都没什么好感。宁霜冷淡的说道。“贾斯汀事件”后,她很少再去酒吧。 酒吧跟酒吧不一样,人跟人也不一样,关键是你有没有去对地方,有没有遇对人。亚伦拍了拍宁霜的背,说,去看看吧,也许会有惊喜出现。 那你陪我去。宁霜搂住亚伦的脖子撒娇似的说。 好。亚伦笑着吻了一下宁霜的额头,晚上八点,我们在那里见面。 晚上七点半,宁霜开车提前来到“驿路梨花开”。它位于一个不怎么繁华的街区,店面也不怎么大,和醉梦克拉拉邦一比相差很远。它的标牌用一排木头做成,上一半漆成天蓝色,下一半漆成土黄色,“驿路梨花开”五个字还有几朵梨花是用白色的灯管拼成,给人的感觉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简约质朴。 宁霜的座驾是BMW,要是开到醉梦克拉拉邦门前,门口的服务生早就争先恐后屁颠屁颠的跑上前打开车门热情迎接,但是驿路梨花开门口的两个服务生却昂首挺胸,站得像枪杆一样直。宁霜觉得很好笑,她走到门口,左边的服务生把玻璃门推开做了个请的姿势,右边的服务生说,欢迎光临。宁霜面带笑容走了进去。里面很热闹,大家好像彼此都认识似的无拘无束的说说笑笑,每个人看起来都那么开心。令宁霜诧异的是这里有许多外国人,看长相和服饰可以分辨出有欧美的、非洲的、阿拉伯的。当然,中国人还是占大多数,听声音可以分辨出有东北的、河南的、四川的、广东的,其他的方言宁霜不熟悉就听不出了。真是个奇怪的地方,这么小的酒吧竟然包容了来自五湖四海的客人。 宁霜找了个靠吧台的角落坐下,点了一杯咖啡。 一个客人跳上舞台拿起麦克风说,Hello everyone。我是来自新疆的小宽,想给大家唱一首刀郎的《2002年的第一场雪》,欢迎的和不欢迎的都请鼓掌,谢谢! 台下笑声、掌声、口哨声响成一片。 小宽带动了大家唱歌的兴致,之后有人唱理查。马克思的《此情可待》,有人唱S。H。E的《热带雨林》,也有人合唱周董和费玉清的《千里之外》。乐队演奏得并不专业,但他们很卖力的配合大家,图个乐呵而已。 宁霜有点明白亚伦为什么会喜欢这个地方了,这里值得让人为之吸引的地方太多了。你把注意力集中在别人身上,自己的烦恼就抛在了脑后。 美女,一个人来的吗?一个身穿棉布夹克的男人坐在宁霜对面,笑意盎然。 不是,在等朋友。宁霜淡然的回答。 你是第一次来。棉布夹克托着下巴色迷迷的望着宁霜。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是这酒吧的老板。棉布夹克爽朗的笑道,他从花瓶里摘下一朵白雏菊闻了闻,小小见面礼送给你,希望你今晚心情愉快。 谢谢,宁霜接过小花,看着棉布夹克起身离开去招呼其他客人,会心一笑。 附近吧台的声音吸引了宁霜的注意。 一位年轻的调酒师面前坐了三个人,两男一女,年龄稍长的金发男人说法语,穿皮衣的棕发男人说英语,卷发女人说日语。调酒师分别用三种语言和他们谈话,轻松自如。三个人端着调好的酒先后回到了座位上。宁霜来到吧台前用西班牙语说,傻冒,给我调杯酒。 调酒师趴在吧台上盯着宁霜用汉语问,为什么叫我傻冒? 试探一下你是否听得懂?你会说几种外语? 四种。 看来是我失策,我应该跟你说阿拉伯语。宁霜妩媚的笑了笑,你这么有实力为什么呆在这里做调酒师? 我乐意。调酒师取出一只空杯,小姐要喝什么酒? 宁霜想了一下说,苦酒。 调酒师倒了半杯水推给宁霜,说,苦酒是自酿的。 宁霜端起杯子放在眼前,透过水和玻璃端详这位有着小麦色皮肤的调酒师,问,你会酿吗? 每个人都会,只是境界不同。 是吗?宁霜吸了一口气,你用的是什么香水? 我不用香水。 那你身上怎么会有一种特别的味道? 混合酒味。调酒师仔细看了一眼宁霜,你看起来有一点面熟。 怎么会呢?我是第一次来驿路梨花开,朋友介绍的。 你的朋友是哪位? 是我!亚伦突然出现,他搂着宁霜的肩膀笑问,感觉怎么样? 还行。宁霜端起杯子说,这是你说的这位手艺一流的调酒师为我调的酒,要不要尝一尝? 亚伦接过杯子抿了一口,陶醉似的说,这是调酒的最高境界。 行了亚伦,别逗了。调酒师笑着收回杯子。 你们认识?宁霜问。 当然,让我来介绍。腾威,我的酒友。宁霜,My lover。 腾威礼节性的握了一下宁霜伸过来的手,说幸会。 老板棉布夹克凑上前来,抓过宁霜的手吻了一下,嬉皮笑脸的说,这样才对嘛!真没情趣!亚伦不会介意的噢? 枫歌,有了老婆孩子你还是色性不改啊,亚伦调侃。 四人皆笑。 枫哥抬起手腕指着手表说,北京时间八点半,我九点钟之前回不到家就得自动跪搓衣板想老婆九千岁请罪。 快回去吧,尿布专家。腾威用嘲弄的口吻说道。 准时闭店,别熬太晚。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知道啦,路上开车小心点。 那好,我走了。亚伦还有美女你们慢慢聊。枫哥说完转身要走。 哎,枫哥!忘了问你儿子叫什么名字?亚伦喊住枫哥。 枫哥回身,叫——他突然指着腾威说,叫腾威。 滚你的吧!腾威把抹布向他扔去。 枫哥接住抹布放在服务生的托盘里,笑哈哈的回家了。 枫哥真好。宁霜发自真心的说道。她对枫哥的第一印象不太好,但是当你不了解一个人时不要轻易下结论。比如枫哥,一个看起来色迷迷的老不正经的人也会有一颗金铸的心。 表色心不色,伪色也。 他儿子叫小宝,白白胖胖的像棉花糖。腾威说道。 枫哥的老婆是不是很凶呀?宁霜问。 凶倒说不上。嫂子只是个性很鲜明。亚伦笑道。 当警察的?宁霜猜测。 不是,她是当医生的。 下礼拜三小宝满月,枫哥决定在这摆满月酒。嫂子会到场的,你们也来吧。腾威说。 好啊。宁霜满口答应。 她有时就爱凑热闹。亚伦小声对腾威说。 你说什么呢?宁霜偏着头问。 没说什么啊。亚伦调皮的眨巴了两下眼睛。 宁霜看腾威,腾威微笑着把头低下,拿起抹布擦托盘。 ×××××××××××××××××8 下午,阳光暗淡,有风三四级。 刘婶挂上电话,来到客厅。怡雪盘腿坐在沙发上,手在一本厚厚的书上摸索,那是一本《傲慢与偏见》的盲文版。 怡雪,宁霜来电话了,说晚上要带男朋友回家吃饭,让我们准备一下。刘婶说。 姐姐的男朋友要来?怡雪把书签夹在书页中合上书,问,哪一个? 新认识的那个时装设计师,前不久我碰巧撞见过一次,是混血儿,长得又高要帅,和宁霜蛮登对的。我看他们真的挺合适的。刘婶说道。 好耶,那我们赶快去准备吧!怡雪高兴地拍着手说。 格林放学回到家听说大姐的男朋友要来家吃晚饭,便跑到楼上房间脱掉校服,把最炫最酷最喜欢的衣服换上,往头发上喷了半瓶发胶,往脸上抹美白保湿霜还把唯一的一颗青春痘挤了,打扮得花里胡哨的走下楼来。 格林,你这是干什么?又不是你相亲。刘婶捂住嘴笑道。 不能输给大姐的男朋友。格林永远是中华第一帅哥。格林做了个夸张的姿势,是吧,二姐? 是,中华第一帅哥!怡雪笑着把一颗小西红柿塞进格林的嘴里。 晚上七点,亚伦送宁霜回家,他给怡雪、格林还有刘婶一人准备了一份礼物。 你妹妹和弟弟不会排斥我吧?亚伦有点紧张。 怡雪不会,格林就说不准了。因为他经常自诩为中华第一帅哥。 亚伦笑了,我会尽量表现得谦虚一点。 不用,你告诉他你没有中国血统就OK了。 怡雪和你长得像吗? 一母所生,当然会有一点像。不过,她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子。 什么意思?亚伦不解。 没有给你提起过吗?怡雪自出生视力就有问题,眼前永远是模糊的影像连辨析色彩都有困难,仅存的一点视力也要靠每天滴眼药水来维持。 医生怎么说? 没有希望了。宁霜叹了口气。 ×× 门铃响起,格林腾地一下站起来丢掉电视遥控器跑去开门。 门口站着一脸疲惫的宁霜和笑容可掬的亚伦。 格林见到比自己高一头的亚伦,顿时泄了底气。 嗨,格林!亚伦主动打招呼。 你怎么知道我是格林? 中华第一帅哥嘛!亚伦笑道。 格林喜上眉梢,心下直乐,请进! 也不跟我打个招呼,宁霜不满的嘟囔了一句,数学学到哪了? 概率。 上个月不就已经学到概率了吗?还没学完? 老师讲课慢呗。 是你这个月没听课吧?明天我给你班主任打电话,要是让我知道你逃课,哼哼,艾格林你死定了。宁霜点了一下格林的头。 亚伦安慰似的拍拍格林的肩膀,格林装作很冤屈的样子,其实心里根本无所谓。明天对宁霜来说是一两个月以后的明天,到那时就已经放寒假了。嘿嘿,格林窃笑。 回来的正好,饭菜也准备地差不多了。刘婶在餐桌前边忙活边说。 怡雪呢?宁霜问。 在厨房帮忙做沙拉呢。刘婶转身朝厨房喊了一声,怡雪! 好了好了!怡雪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小心翼翼的走了出来,抬头看到一个陌生的身影,心想他应该就是姐姐的男朋友吧,便对他友好的一笑。 亚伦见到怡雪表情变得木然。这个脂粉不施、清纯脱俗的女孩就是怡雪吗? 姐姐,他就是吗?怡雪凑近宁霜问。 是。 好高哦!怡雪笑着说。 他以前是模特。宁霜从怡雪手中接过果盘放在餐桌上,然后对亚伦说,这是我妹妹怡雪。 你好。亚伦迅速的打量了几眼怡雪。她的个子和宁霜差不多,但身材比宁霜还要瘦削些;皮肤细嫩,吹弹可破;眉毛细黑,眼睛大大的很好看;鼻梁和宁霜的一样秀挺,嘴巴没有宁霜的丰满,十分薄巧;有着和宁霜一样微翘的下巴,笑起来脸侧会出现两个甜美的小酒窝。亚伦的心跳莫名其妙的乱了频率。 你好,怡雪努力把目光集中在一起,想稍稍看清一点亚伦的模样。亚伦却不敢接触怡雪清澈如水的目光,他担心自己会陷进去。所以他赶忙把目光移开,对宁霜说,长得和你挺像的。 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格林趴在怡雪的肩头问亚伦。 他叫亚伦。宁霜替亚伦回答。 吃饭的时候,亚伦为了避免失态的尴尬,边吃边不停地和刘婶聊天。一直聊到刘婶河北老家九十岁高龄还在养猪的姨姥太。刘婶颇喜欢亚伦,说话的兴致很高。宁霜好笑的看着他们,偶尔插句话。 格林像平素一样往怡雪的盘子里夹菜,开始时还老老实实的,吃到一半,他的鬼点子冒了出来。他夹了一只红辣椒放在怡雪的盘子里,说,二姐,吃腊肠。 怡雪用筷子夹起“腊肠”,正要往嘴里送又放下了,拍了一下格林的头,小坏蛋,又骗我是吧? 你怎么看出来了?格林没想到诡计会被轻易的识穿了。 你见过上面瘦下面胖的腊肠吗?这明明是根辣椒!怡雪才不笨呢。 宁霜、亚伦和刘婶都笑了起来。亚伦不知道为什么也有想为怡雪夹菜的冲动,但是他把菜夹起来,想到了宁霜,于是把菜放到了自己的盘子里。 饭后,天色已晚。宁霜留亚伦在家过夜,亚伦推托有事离开了。他是心里有事,他怕自己会对怡雪有太深刻的印象,他怕宁霜看出什么破绽。 车开到海边停下,亚伦靠在椅背上望着窗外的星空,听着呼啸的海风,正常的心跳频率仍未恢复。怎么会这样呢?亚伦捶了捶额头,想不通自己是怎么了。眼前浮现出晚餐时怡雪识破格林那可爱的一幕。 小坏蛋,又骗我是吧?你见过上面瘦下面胖的腊肠吗?这明明是跟辣椒! 亚伦笑了一下,但笑容很快就消失了。在宁霜面前,他连给怡雪夹菜的勇气都没有。其实不是他不敢而是他心虚。如果他心无旁骛,对怡雪没有特别的感觉,他不会心虚,夹个菜而已。 海风似乎四面而起,没有方向的吹着。 ××××××××××××× 又是晚上,驿路梨花开。 亚伦一杯接一杯的喝酒。 怎么了兄弟?这么消沉,不像你呀。腾威拿走亚伦的杯子问道。 乱了……亚伦勉强笑道。 什么乱了? 亚伦指指自己的胸膛说,心乱如麻。 少见啊!究竟是什么能让我们的天才大设计师心乱如麻?腾威好奇的问。在他眼中,亚伦一向是开朗从容的。 亚伦摇摇头,语不搭调的说,卓尔不群,我见犹怜,一个女孩子像她那样会是一种罪过,可怕的罪过,让人心寒…… 说什么呢?喝多了吧?腾威晃了晃亚伦。 我该怎么办才好?亚伦握住腾威的手,表情很痛苦,我发觉自己第一眼看到那个女孩子心里就……就七上八下…… 你爱上她了?腾威听出些眉目。 我不能爱她!这样的感情纠葛只会互相伤害,还会波及到其他人,是没有好结果的。 你想得太多了。 不,你不懂。亚伦沉重的低下了头。 ××××××××××× 宁霜给亚伦打电话,亚伦的手机总关着。 宁霜去亚伦的工作室找他,亚伦的面前是一张空白的画板,上面的日期是两天前。两天了没有动一笔一画?!这种事竟然发生在才思敏捷的亚伦身上!宁霜有种不好的预感。 怎么了亲爱的?宁霜从后面搂住亚伦关切的问。 我原以为对于自己喜欢的设计风格会执着下去,我错了。脑海中以前的理念突然间消失了,新的理念又模糊不清,看不到起点更看不到终点,像失忆的感觉。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呢? 亚伦沉默了一会说,后天,枫哥要在酒吧为小宝摆满月酒,你……带上怡雪还有格林、刘婶一起来吧。 格林上学恐怕不能来,刘婶参加的小区文艺社那晚有活动,只有怡雪能一起来。 亚伦缓了口气,说,也好。跟刘婶聊天是件很开心的事,看来只有等到下一次了。 你住到我家里,不就能天天和刘婶聊天了吗? 亚伦转身扶住宁霜的肩膀笑着说,那我成那个什么了?哦,想起来了,是“倒插门”。 你知道的还挺多的,倒插门,蛮形象的。宁霜忍俊不禁。 ××××××××××× 星期三晚上,驿路梨花开空前的热闹,老朋友新朋友都来贺喜。 亚伦作为老朋友先到,充当大家的义务服务生,端茶倒水忙得不亦乐乎。 宁霜带着怡雪姗姗来迟,在众人的起哄下,宁霜自罚三杯。举起第三杯的时候亚伦夺过酒杯笑着说,我替了,我替了,说罢一饮而尽。 腾威和枫哥一起去地下储酒室太提酒,回来时看到宁霜身边的怡雪,两个人都愣住了。 哈,哈哈,枫哥先反应过来,拍着腾威笑道,人生何处不相逢啊!这么有戏! 是她,怎么会这么巧呢?她怎么会和宁霜亚伦在一起?腾威满腹疑问。 过去问问不就知道啦!枫哥推着腾威向前走。 哈喽,靓女,还记得我们吗?枫哥问怡雪。 怡雪寻声看去,摇摇头说不记得。 枫哥你少来这一套了,我妹妹什么时候见过你们?宁霜笑着说。 你妹妹?枫哥很惊讶,不是,我们真的见过她,在菜市场,她和一个凶巴巴的大婶在一起,那大婶还冲我们吼来着,看什么看?!乡巴佬,没见过俊俏小姑娘呀!枫哥学着刘婶的口气,说得有模有样。 噢,我想起来那次了。怡雪说,我不知道是你们两个。 怡雪的眼睛看不清东西。亚伦解释道。 离这么近也看不清吗?枫哥把手放在怡雪眼前晃了晃。 看不清,只有一团像芭蕉扇似的影像。怡雪回答。 枫哥回头看了一眼一直盯着怡雪沉默不语的腾威,腾威移开目光看着玻璃门说,嫂子带小宝来了。 大家呼啦啦围上前去,只有怡雪和腾威站在原地不动。腾威张口本想和怡雪说什么,亚伦回来把怡雪拉走了。 枫嫂抱着小宝被围在中间,乐得合不拢嘴,刚生过孩子,身材显得有些臃肿。在宁霜看来,她其实是一个很平凡的女人,但她很幸福,很快乐。 枫哥枫嫂的爱情故事:枫哥以前爱飚车。有一次出了事摔断了左腿,被送进了枫嫂在职的医院就诊。主治医师告诉枫哥他的左腿可能会废掉,让他做好下半辈子当瘸子的心理准备。枫哥那个伤心绝望啊,整天以泪洗面,后悔莫及。不久,那个主治医师出国学习了,枫嫂顶替他成为枫哥的主治医师。枫嫂经过不懈的努力终于治好了枫哥的腿,枫哥发誓非枫嫂不娶,这辈子愿为枫嫂做牛做马,于是就展开了求婚攻势。枫嫂本来是看不上枫哥的,还时常嘲笑他、打击他,但枫哥脸皮超厚,意志顽强,最后如愿娶到了枫嫂,得意的做梦都会笑。 小宝被大家轮流抱来抱去,所有人都想亲亲这个可爱的婴孩。 小宝在宁霜怀里突然哇哇哭了起来,宁霜把小宝给亚伦抱,小宝还是哭个不停,小胳膊小腿儿乱打乱踢。 我来抱抱他。怡雪对亚伦说。 小心点。亚伦把哭闹的小宝给怡雪抱,怡雪握住小宝的手柔声说,宝宝乖,别哭了,别哭了,再哭我们就不理你了。 小宝像是听懂了怡雪的话,果然不哭了,睁着乌溜溜的眼睛望着怡雪。怡雪把他给下一个人抱时,他又哭了起来,一回到怡雪的怀抱里,就马上不哭了。怡雪只好抱着他。 见了漂亮姑娘就耍赖皮,多像当年的枫哥啊!一朋友调侃。 这就叫有其父必有其子。另一朋友接话茬。 去去去,瞎说!儿子来,爸爸抱。枫哥笑着从怡雪怀里接过小宝,一个月大的小孩懂个屁呀! 晚宴开始了,腾威在吧台调酒,注意力却集中在怡雪身上。奇怪的是亚伦今晚一直坦然自若的陪在她身边,甚至在宁霜面前搂着怡雪开怀大笑,毫无顾忌。这不像是亚伦的作风,他到底怎么了?腾威记起前不久亚伦为一个想爱却不能爱的女孩而苦恼,那女孩卓尔不群、我见犹怜,会是怡雪吗?腾威猜测,看情形是十有八九了。 ×××××××××××× 这一天是二十四节气中的霜降,天台,风很大。 当亚伦告诉宁霜他要离开中国时,宁霜完全没有想到。 你要去哪里? 回丹麦。亚伦是丹麦人。 为什么突然决定离开? 亚伦双手插在裤兜里,看着远处,神色忧郁。 离开总有理由吧?宁霜的声音变了调,她情不自禁的表现出了自己的软弱,只是在亚伦面前才这样,以往都是她甩别人的。 工作上的需要。回去会有更好的发展。亚伦避开宁霜充满惊疑的目光。 你说谎,你的事业才刚刚在中国扎脚,你怎么会选择放弃?一定有别的原因。宁霜拉住亚伦的胳膊,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 不是,你没有错。完全是我的错,宁霜,我不想伤害你,真的不想…… 你,你爱上别的女人了?宁霜明白过来,突然变得愤怒,她是谁?她比我好吗? 听着宁霜,人跟人不一样,不是什么都能拿来比较的。有些事情,是我们预料不到的,我也不想这样,但离开对我们都有好处。亚伦的语气有些冰冷,即使我不离开,没有爱上别的女人,宁霜,我们在一起会有什么样的结果?最终还是要分手,各走各的路。 亚伦的话撞击着宁霜的心。是啊,即使亚伦不离开,没有爱上别的女人,他们在一起会有什么结果呢?依宁霜的个性,她会渐渐对亚伦失去兴趣,最终只能分手。到时,所有的伤害都有亚伦一个人来承担,而她如同金蝉脱壳一般继续过着潇洒自在的生活。宁霜摇摇头,不对,她不会那样对亚伦,她一直很认真的看待他们之间的感情,她是真心喜欢亚伦的。 亚伦,我爱你。宁霜满眼泪水的望着亚伦说。 亚伦的脸上现出一丝惊讶,但瞬间被冷静覆盖。他拭去宁霜脸上的泪水说,不是这样的,我了解,不要勉强自己。你的心不属于任何一个男人。因为你只爱你自己。 宁霜的泪水倾涌而出,亚伦的话说到了她的心坎上。原来亚伦早就把她看透彻了。 多保重,我们还是朋友。亚伦轻轻拥抱了一下宁霜,转身离开。 我们还是朋友,这句话宁霜不知对多少个男人说过,生平第一次听见男人对她也这么说。宁霜咬着嘴唇,看着阴沉的天空,林立的高楼,头晕目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