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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无聊之间去了一家酒吧,名叫蝴蝶。 这是第一次进酒吧,舞台上,灯光、美女、音乐交织摇曳。台下有几个人醉醺醺,跟女孩子大声谈笑着。 我要了杯酒,坐在角落里,想要找回跟蓉喝酒时的感觉,可品到的尽是苦涩。我不会饮酒更不会品酒,不自觉得皱起了眉头。 但就在这时,我透过明亮的酒杯看到我的斜对面坐着一个女孩,似乎跟蓉一模一样。同样的脸,同样的眼睛,同样的发型,只是她带着白色的发簪。我几乎是不由自主的走过去。 我傻傻的问:“蓉,是你吗?” 她抬起头望着我,“蓉?我不是蓉,我是叶心。” 我才觉得自己失礼:“对不起,认错人了,打扰了。” 我回到位子上,目光却一直没有离开过她。她抬起头来,朝我嗤笑一声,走了过来。而我好像还沉浸在梦幻当中,几乎未曾察觉。 她端了酒杯过来,礼貌性的问我:“介意我坐下吗?” “不,当然不。”我有些激动。 “你刚刚叫我什么来着?哦,蓉,对吧。抱歉,我记忆力很差。”说着话,她拍拍自己的脑袋,好像这样能让它清醒似的。我才看清她的发簪是一柱白色的野菊。 “你不是?!你真的不是?!可我到底觉得你是,明明就是。”我傻傻的半问半答。 “你这人真是有意思,我第一次来北京哪,嘿,蓉是你女友?”她扬一下下巴。 “是的,哦,不,是我朋友的女友。”我说的语无论次,但又句句属实。 “呵呵,连是不是自己的女友都分不清?”她笑了,但绝无嘲弄的意思。 “其实,很混乱。”我低头喝一口酒。 “可否讲讲。”她好像很有兴趣。 “她已经死了。”我摇摇头,表示不想再说下去。 “可是我还活着。”她笑眯眯的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诱惑。 我不再看她,我觉得自己恍惚又回到了那天,蓉做在我对面,端着酒杯醉笑。而后嘿嘿的笑着说:“你明明就是想跟我睡觉,是不是?”。想到这里我几乎要失声痛哭。 舞池里成双成对的人们温柔摇摆,音乐如波浪般起伏,过了许久才说,“不如跟我说说你。” “我其实跟你一样寂寞,到处走走停停。”她把酒杯放下来,淡淡的说。 “寂寞?你说一棵树会不会寂寞而死。”我认真的问她。 “这个问题问的好,不过太深刻,实话说我也不知道。”她歪着头想了一会,样子像个小孩,然后说,“上学的时候看到花匠定期的给树木修剪,我想,现在连树木都没有自由了,想按自己的想法成长都不行。可是它就那么剪了长,长了剪,没完没了。我想现在它还是活的好好的。” “可是我院子里那棵树睡了一个冬天,再也没有醒过来。”我说。 “那你也不能说是寂寞而死啊,很可能是冻死的哟!”她反勃我,声音很大。 我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为了一棵树,你可别跟我吵架。” 她从口袋里摸出烟,叼在嘴上,觉得不好意思,抬头问我:“抽烟?” “谢谢,不会。”说话间,她用打火机点燃,有滋有味地吸了一口。 “为了一棵树,嘿,你根本没把它当人看哪!”她不依不饶了。 “可它本来就不是人!”我也上火了。 “不是人,它还寂寞,寂寞个屁!”她嘿嘿的笑了,惹得别人朝这里张望。 “得了,还是说说你吧。”我不想再为一棵树缠下去。 “我不是说了吗,简简单单,到处的走走停停。”她把烟灰缸从下面拿上来,端起酒杯,问我,“要不要喝酒?” “干嘛不要?”我跟她碰杯,然后她呵呵的笑了。 “你不太会喝酒嘛!” “说实话,很少喝,不太喜欢,辛辣苦涩。你觉得是什味道?” “这话问的,真没水平。同样是大便,你觉得臭,别人难道觉得香?” “狗觉得香。”我答。 “狗是人吗?!强词夺理!”她愤愤不平。 “即然这样,干嘛还要喝。” “你还真有点弱智,你不觉得喝酒以后你的话也多了,胆子也大了?” “胆子是没大变,脑袋倒是觉得挺沉。”我觉得有些醉了。 后来我们又喝了些酒,我红着脸恍惚的看着她,我说,“你不要再骗我了,其实你就是蓉,是不是?我都看出来,就算喝醉了,你,你都跟她一模一样,哎,一模一样。你骗不了我,你说,好端端的人怎么都跑到死亡那里去了。” “呵,你说是就是吧,打算带我回家?” “当,当然。”我拉着她的胳膊,“走,我们回家。” “哈,还说你胆子没大……” “大了,就大了。” 晚上我们不停的做爱,不知做了几次,她呼吸粗重,不停的呻吟,就像半夜里我曾听到过的一模一样…… 早上,她醒的很早。我躺在被窝里看她洗脸,梳头,她偶尔转过头来笑,“你个懒猪,该起床了。” “你能留下来吗?我们可以过安定的生活。”我试探着问她。 “干嘛问这种问题?” “你不觉得,觉得我们,其实,在一起挺,挺愉快吗?” “我们是很愉快,但我们并不合适,懂吗?不合适。”她朝我点点头。 我摇摇头,示意她这个逻辑我接受不了,明明愉快,为什么不合适呢? “虽然我们做爱,但这并不代表,我们是相爱的,OK?而且,我并不是个安定的人,最起码现在不是,所以我无法适应安定的生活,当然,也许将来,某一天,感到累了,会停下来,可是,你能等我吗?”她用明亮的眼睛望着我。 我知道,不能。 “我们没有权力让别人等待,每个人都应是自由的。”她穿好衣服,坐在床边,“不过,可以时常聊天。把你的UC或QQ号留给我吧。” “UC没有,QQ不能给你,因为上面的人都死了,我怕你也死掉,所以只能给你邮箱。”我拿笔写下来,她揣进口袋里。 “死了?嘿,有你的。可不可以送我件东西,留个念。”她站起身来,不等我说话,将那张烧掉一半的相片拿在手里。 “不过我也有东西送给你喔,你也不亏。”说着她从黑色的手袋里拿出一张照片递过来,“送你张新的,我的。” 我接过来,两个女子其实一样,可确实又不一样。 她笑着说,再见。 我说,再见,蓉。 恍惚中听到窗子外面有飞鸟扑腾翅膀的声音。 我把头蒙在被子里,然后哭了。 原来自由是横在我跟她之间的一道障碍,我追求着,她也追求着。但她的是她的,我的是我的。以前我总是固执着要做真正的自己,做自己想做的那个人,也许人本来就不能做纯正的自己,人在不知不觉当中已经束缚了别人的自由,人与人之间相互纠缠,永无安宁。 这一觉睡的昏天黑地,当我醒来的时候天又要黑了。而我放在枕边的相片却再也寻不见了。我找遍了角角落落,除了一片不知年月的叶子,一无所获。甚至床上、地上连一根长发都寻不见,脸盆里的水也清澈透明,宛如透明的空气。到底是什么把它偷走了?我喃喃自语。 我颓废的坐在床上,开始感到迷惑,难道又是一场梦?现在除了那个叫蝴蝶的酒吧,已经再没有任何东西能证明她确实存在过,真实的存在过。可是就算蝴蝶酒吧存在又如何能证明她真实的存在过呢?谁又能知道她不是我酒醉后的幻想?可最怕到最后连那个蝴蝶酒吧都寻不到,我真的要陷在这深深的梦里,再也回不到现实中来了。我想,一定是蓉又回来了,为我解开心结,让我重获自由。 死亡无法预知,但这并不代表它很遥远。幸福如水中倒影,难以实实在在的把握,但是,我愿意等你,用一朵花开的时间来等你。只是不知道你走之后,下一个陪你的会是谁,也许这也将与我无关。 你已离去,后会无期了。 但我只是想告诉你,亲爱的,我想你了…… 我是认真的爱过,这一次,每一次。 可是我总是爱的,这样,残缺。 佛家说:一切众生都只是随缘而起的幻相。我,深信不疑。 当线绳牵足,便开始了一生一世的牵累。但是郑源在歌里唱着:为什么相爱的人不能在一起?有个词我想可以很好的解释,这个词叫做情深缘浅。有时候离开不是因为不爱了,没有感情了,而是因为缘份到期了。 缘起缘灭,爱恨无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