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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每年的冬季,灏然和矣恒总会去度假,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种人,有些人,恋爱至上,只要有恋爱可谈,天荒地老也无所谓;有些人只要工作,因为工作成果是可以被拿出来闪耀的;有些人,介于两者之间,灏然和矣恒就是,每年的冬季,他们无论工作如何繁忙,总会抽出一段时间去度假,享受阳光及两人世界。矣恒喜欢海,她说如果海是个有血有肉的人,那么它一定是个多面女郎,有时候安静幽远有时候汹涌澎湃,总会给别人不同的震撼,于是两人总喜欢找一个看得到海的地方。以前,两人总在发愁该住在哪里,但是直到去年,有位友人要出国留学,将一幢别致的别墅借给他们之后,两人便有了住处。别墅并不在于有多大或者是多豪华,而在于它的顶,别墅的顶是由双层的钢化玻璃制成,清澈透明,矣恒想若是整间房子全是透明的,显得太不隐私,而只有顶是透明的,不论晴天还是下雨,总能一眼看清。夜晚躺在卧室的床上,抬头看着天空,天上繁星点点,有幸还能看到流星划过天空,就着这一点点的浪漫,许个愿,下雨的时候,看着雨水打在玻璃顶上,发出特有的声音,无不是种享受。卧室有扇玻璃门,正对大海,每天,矣恒都架着画架对着这面海,想画些什么,却始终没有结果。 “在做什么?”灏然拿着一杯牛奶走到矣恒面前。 “画海,但是一直不成功,不知道为什么。” “怎么会?你这样的天才怎么会连一幅画都对付不了,我的老婆可是最厉害的。”灏然放下牛奶,从后面搂住矣恒。 “你少给我戴高帽子。”矣恒一脸甜蜜地说,“我很久没有画了,是不是生疏了?” “你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为自己设计一套婚纱,这个我可不在行,如果我会设计,一定在十年前就设计好,看你敢不敢不嫁给我。” 灏然的话倒是给矣恒提了一个醒,或者,可以将两者结合在一起。矣恒除去原先的纸,换上新纸,开始在纸上画上礼服的大致轮廓,楚涵镔曾经叫她帮忙设计一套礼服,为“许红梅”设计的,矣恒心目中的“许红梅”是那种淡妆浓抹总相宜的美女,但是就她本人而言,她觉得那位“许红梅”比较适合淡妆,所以在设计上,矣恒采用的是那种极尽简单的样式,只是一条吊带拖地长裙,全身没有太多的花哨,只是裙摆处有些高低错落,并且采用了木耳边的设计,层层叠叠,像是翻腾中的海浪。 “不错啊,看来我的鼓励是你最大的灵感。”灏然在一旁看着,这应该是矣恒的一个突破,从前她只设计灰色系的衣服,限制太多,他知道,矣恒不只是喜欢灰色,她还喜欢很多五彩缤纷的颜色,只是,他们都是受过伤的人,受伤太重,不能痊愈,“这条浪花不会是灰色的吧?” 矣恒想了想,浪花,这是个很好的名字,白色的蓝色的浪花才美丽。 “不会,它是蓝白色的,但是要想要一块这样颜色的布好像不是很容易。” “这有什么,这个就交给我来办。”灏然自告奋勇,“你知要好好设计一条蓝色的浪花就好了。” 艺术家的通病就在于此,有灵感的时候废寝忘食,没有灵感的时候怨天尤人。想来创作这一行是唯一一个可以埋怨他人的行业,做得好是自己的才华显赫,做不好,则是时不予我,于是大多数的艺术家生前是贫穷的。矣恒也是一样,一画起来就没完没了,灏然只能负责起其他的杂事。一整天过去,矣恒的浪花初稿已经完成。只要再对此进行上色修饰一番就大功告成,矣恒满是成就感。 “怎么样?”矣恒将自己的设计稿展示给灏然看。 “穿在你身上一定不错。” “这不是我的。是楚涵镔叫我帮他设计的。” “又是楚涵镔,看来,这个人对你的影响很大。”灏然特意一副吃醋的样子,“好像你对我的重视不够啊。” 矣恒不愿意多聊她与楚涵镔的事情,她与楚涵镔认识这是灏然知道的,但是她与楚涵镔之间的事情,灏然并不知道。 “对了,你的事情进展得怎么样?” 谈到这件事,灏然开始沉默。 “不顺利吗?还是他们知道了?你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呢?”这是矣恒最担心的事情,事情可以不成功不顺利,但是灏然,他必须好好的,这是矣恒一直以来的态度。 “没有,只是我开始怀疑,我这样做是不是错了。”灏然的情绪有些低落,原以为事情会照着他想的发展,但是总是事与愿违,人不可能控制得了一切,“我觉得我伤害了不该伤害的人,我对你有亏欠,感觉人就是在不停的亏欠别人,直到自己无法偿还,只能用性命来交换,不知道这样的代价值不值得。” 矣恒看到灏然的样子,很伤心,他的伤心是从内散发出来的,他一直都是这样,快乐,并不是无条件无前提的快乐,而伤心,却是一直存在。她走过去抱住他:“没事的,一切都会过去。妈妈说过的,一切快乐的不快乐的,都会过去。所以你要抓住你现有的快乐,如果你不快乐就停止吧,现在抽身还来得及,我们离开这里,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谈何容易?!你花了多长时间忘记你的过去?还是你从来没有忘记过?”灏然说,他还没有意识到这样的话已经伤害了矣恒。矣恒呆呆地坐在床边,没有反应。灏然说得不错,重新开始谈何容易,他们两人都不能轻易做到。矣恒的过去很不堪,她长期生活在父母的暴力阴影下,她睡不好,晚上一关灯就觉得有双无形的手掐住她的脖子,要致她于死地,所以她的精神并不好,后来妈妈找到她,带她出来,她几乎不会说话,无论是在害怕还是饥饿的时候,只能用叫声或者哭声来提醒他们,当时的矣恒更像一头野兽。这么多年过去,矣恒改变了很多,可以说是正常了很多,但是在做恶梦的时候还是会一直大哭或大叫,她的恐惧似是与生俱来,像一个影子一样一直跟随着矣恒,灏然亲眼目睹这些过去在矣恒的身上烙上一辈子的痕迹,他很心痛,却仍然在无形中伤害了她。 “对不起,我伤害你了。”灏然抱住她,他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一直彼此相爱彼此伤害,但是灏然从来不说“对不起”,这是矣恒第一次听到他说这三个字,也许他也只是想发泄。 “我们怎么办?” “会好的,会过去的。” 会过去的,之后的几天,两人对此避而不谈,矣恒专心修改她的作品,而灏然就在帮矣恒寻找一块浪花的布,矣恒对作品的要求很高,她觉得这件作品应该选用丝质或是雪纺的材料,灏然花了一周的时间,仍然没有收获。 “怎么?找不到?” “一定会找到的,这只是时间问题。” “但是我没有时间,这件衣服必须在12月中旬做好,他在圣诞节有用。” “有了。”灏然灵机一动,将买来的白色雪纺放在矣恒面前,“你用它做,等到做好了,再把浪花画上去。” “你太大胆了。”矣恒忍不住说,灏然的想法有时候是很大胆的,让人意想不到,但是结果也往往也是一种惊喜,或者这也未尝不可,要买一块布,完全做成矣恒想要的效果,其实是很难的,但是做好了之后再把颜色画上去,那就很简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