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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酒醒人静奈愁浓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

  乔双伫立在窗前,静静地望着庭院中那一棵已有上百年树龄的梧桐。

  “少夫人?少夫人。”

  转过身来,是丫环映儿。

  “少爷回来了吗?”

  映儿摇摇头。乔双轻叹一声又抬眼看向窗外,“你下去吧。”

  映儿悄悄抬头打量着她。说实话,少夫人是自己迄今为止所见过的最素雅美丽的女子,脾气好,不责难下人。只是自从嫁过来后,她好像很不开心的样子。整天除了在书房看书就是在窗前发呆,有时能一整日一句话都不说。而少爷更是奇怪,按理说,娶到这么好的娘子应该高兴才是呀,可他却在婚礼一结束就没了踪影,到现在已经整整两天了。少夫人还真是可怜!

  映儿摇摇头,退下了。

  已经两天了。乔双对袁熙君抛下自己不管不问倒并不在意,只是担心他会不会出了事。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虽有部分脱离了自己的掌控,但所幸并没有偏离主道太远。然而,权势,地位,金钱,她样样不缺,唯一缺少的,是她选择幸福的权利。

  轻轻牵动嘴角,露出一丝自嘲的苦笑。幸福?或许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罢了,它从不曾光顾自己,过去没有,将来也不会。

  虽说三人小时一起长大,但袁熙君对姐姐一往情深她还是很明了的。更何况,她对袁熙君也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

  抬头,天空中的铅色云块加重了。想必又有一场暴风雨即将袭来。

  太师府。

  莫言手中拿着一本书,眼睛却盯着面前自斟自饮的袁熙君。

  “看什么?”袁熙君一口将酒灌下,问。

  “你不打算回去么?”两天都呆在自己的府中,虽然不是嫌他白吃白住,可毕竟人家新婚,要是被新夫人知道了,还以为他莫言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嗜好,硬要把她相公留在自己家。再者,成亲都两天了,丈夫连个照面都不打,说不过去吧。

  “怎么,怕我会把你吃垮?”

  “放心,一百个你都吃不跨我。”

  “嘿嘿。”大概是喝多了,袁熙君手里拿着酒杯,指着莫言道:“没想到你挺够意思的么。我第一次见你面的时候,还以为你是杀手呢,”不顾莫言的脸色变得难看,他饮了一口,接着说,“真的。当时你那张脸板得跟谁欠你几百两银子似的,真有趣。哈哈……”

  手指在桌下一弹,一股劲风“咔”“咔”两声将板凳的两条腿打断,袁熙君应声倒地,摔了个眼冒金星。

  强忍想要把他暴打一顿的冲动,莫言冷冷地说:“今天你应该回府了。明天是上朝面圣的日子,不要忘了。”

  语毕,召来管家叮嘱他把袁熙君送回去。

  桌上的蜡烛忽明忽暗,照着袁熙君浓眉紧锁的脸。

  乔双坐在床边,若有心事地看着他。

  “琪儿……”床上的人似乎醒了过来。乔双扶起他,“袁哥哥。”

  袁熙君本来还迷朦的眼一下子清亮起来,瞪着身边的女子好一会。

  突然间他将持着他的手一把甩开,怒吼一声:“滚!谁叫你进来的?!”

  乔双站起身,两眼平视着他震怒的脸,不慌不忙地回道:“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这是我的新房,我为什么不能进来?”

  “我的妻子?”他一字一句地重复,“谁说的?!我不承认!!”

  “是!我也不承认我是你的妻子。可是,现在我们是拴在一根藤上的蚂蚱,谁也逃不掉。”她的语气有着无比的沉着。

  “哈!”袁熙君冷笑一声,“又是逼迫的手段吗?先是琪儿后是我?你们真是用心良苦啊!怕我仍缠着琪儿不放是不是?难怪你那天答应得这么爽快。为了贪图荣华富贵卖了姐姐不说,现在连妹妹也要搭进来,皇上都为你们保驾护航……你们乔家人真是让我大开眼界。金钱权势真的就比终身幸福来得重要吗,无双郡主?”

  他故意把重音加在最后四个字上。

  “啪!”

  袁熙君的脸上霎时出现红红的手印。乔双的小手通红,她恨恨地盯着面前的男人:“袁熙君!!不要太自命不凡!你在我姐姐眼里是个宝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你的想像力简直离谱得让我吃惊!不要讽刺我,如果可能的话我连‘乔’这个姓氏都不要,更别说什么郡主!我为什么要嫁你?我又不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我图的是什么?!若不是姐姐托我照顾你,我那天干吗要答应你?!”一张小脸已是梨花带雨,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

  袁熙君呆了一呆,“琪儿她——”

  他翻身下床,冲到乔双面前用力地摇她:“她真的这样说?她——她还关心我?”见乔双不答话,他又追问:“到底是不是?你说啊!”

  乔双无法面对他,只得侧过脸去,心酸地点了点头。就这样吧,她想,虽然是谎言,可是如果一下子说穿,袁熙君会受不了。

  袁熙君放开手,向后退去:“她还惦着我,她真的还想着我。哈哈,哈……可是已经完了,全都错了位了,”他跌坐在床上,一滴清泪从脸上掉落,“圣旨……我们已经不可能了……”

  “袁哥哥……”乔双走过去。

  “双儿。双儿,”他突然拉住她,“她还爱着我是吧,是不是?”

  看着乔双点头,他好像松了一大口气,轻轻地说:

  “这样就好。至少,她还爱我,不至于让我太绝望……她还爱我……”

  乔双搂紧袁熙君颤抖的身子,泪水似断了线的珠子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