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然和千画，蓝蓝一样，那一年都在拖拉机的班级。然然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喜欢穿一条长及脚踝的蓝色碎花裙子。

　　写到这里的时候，我忽然想起了天高的一个规定：女生不准戴首饰，不准披长发，不准穿高跟鞋，不准穿短裙。至于多长的裙子算做是短裙，以是否过膝为判断依据。每天早读开始的时候，年级主任就站在教学楼的楼梯口，对过往的女生进行检查，看到一个穿裙子的匆匆忙忙的跑过来，就把人叫住，然后让这个女生拉一下自己裙子的下摆，看是否过膝。如果过膝，就可以进到教室，如果不过膝，就只能跑回家换一条长的来。

　　有一次，一个不知内情的市领导来学校检查工作，老远看到教学楼门口一个女孩子正弯着腰对着一个老头拼命拉自己裙子的下摆，姿势实在是猥亵的很，于是勃然大怒，要求天高立即对“师德”进行整顿。

　　除了这些，天高还有一些很奇怪的规定。比如说，规定男生大便的时候和女生大小便的时候要采用跨坑式蹲姿，即双脚分开，跨到蹲坑的两侧，然后蹲下。规定这个姿势其实还是有一些科学的道理的，因为如果你不采用这种姿势，而是转了90度，双脚都在一边，把屁股朝向蹲坑，这样就不容易把握，不小心的话就不能准确的把便便拉到坑里去，给清洁工人的工作带来很大的不便。后来听说有人有人因为没有采用规定的姿势大小便，就得到了记大过，全校通报的处分。

　　然然那时候坐在班里的第一排，靠近讲桌的那个位置。她的作文写的很好，是很纯粹很干净的文字，干净的让人读起来甚至会觉得心疼。小杜老师很喜欢她的作文。他说读然然的文字能够读出一个个冰蓝色的梦，能够感觉到这些梦像酒中的冰块一样有充满质感。当它们从你的视野里一点点的出现的时候，能够感觉到这些冰块在慢慢的消融，消融，最后和杯中的酒融为一体。

　　小杜老师经常会在周末的时候带千画和然然一起出去玩，喝酒，喝茶，或者是买些菜来在自己的屋子里做着吃，有时候他们会带上蓝蓝，有时候不带，因为蓝蓝的酒量惊人的好，好的让人觉得不好意思。

　　喝酒的时候，小杜老师很能说。他可以把自己的所有毫无保留的告诉眼前的这两个学生，包括他的喜怒哀乐，他的理想抱负，他的孤苦寂寞，他的生活起居，他的爱恨别离。。。

　　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到这个冬天下了第一场雪，如果不是突然有了那个变故，甚至可能会持续到第二年的春天，夏天，或者很远。

　　小杜老师有一天很突然的就被政教主任给叫去问话了，问话的内容据千画说是有人反应小杜老师利用职务之便和班里的一个女生乱搞男女关系，这个女生指的就是然然。

　　我们知道，这是一个很牛的罪名，因为在我们的传统观念里，老师和学生的男女关系是不应该的，是被人憎恶和不耻的。虽然，我并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会有这样一个态度。

　　小杜老师被要求解释他和然然的关系。

　　我不知道小杜老师是怎么解释的，也不知道政教主任是否同意了他的解释，只知道最后的结果是千画找到了政教主任，承认和然然有男女关系的是自己，而不是小杜老师。

　　这个学期即将结束的时候，千画和然然被处分了，每个人领到了一个“留校查看”，理由是“早恋”。

　　这是千画的第二个留校查看，幸好政教主任每年处分的人很多，并不记得几年前这小子就曾经被查看过。

　　春节过完的时候，教室第一排靠近讲桌的位置空了。然然休学了，在最后一个学期开始的时候。

　　她和千画的处分还贴在每栋教学楼和厕所的墙上，红纸黑字。

　　女生一般脸皮都很薄吧，尤其是能写出很干净的文字的女生。小杜老师和拖拉机往她家里打了几个电话，都没有能把她劝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