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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
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我看见了雪梅,还有我的病友,那个长发披肩的漂亮女孩,她正在看一本很厚很厚的书,而雪梅竟趴在床沿睡着了。我略一回头看到了一打开得很鲜艳的黄色康乃馨,花上还有水珠。现在是早上吗?可我只感觉到很口渴,我说我要喝水。我的病友看着书似乎并没有听见我的说话,倒是雪梅醒了,她给我倒了一杯水道:“谢天谢地,你总算醒了,你昨天晚上差点没把我们吓死,一直高烧不退,还说胡话,幸好方芳给按了铃,要不然还真不知道会出什么事?”雪梅又拿了温度计给我测了体温,38度,温度已经差不多退下来了。雪梅又说道:“昨天来看你的朋友怎么没在医院陪你了呢,不过今天早上一大早,就有人给你送花来了,真漂亮的花啊!“ 方芳也说道:“真羡慕你,我就从来都没有人给我送过花。” 我问方芳道:“你喜欢的话,我可以送给你!”方芳笑着说道:“都在同一个房间,放着一起看了,说完继续看她的书。从她的表情中,她好象并不讨厌我,莫非是我误解她了,不过,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她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只有时间才可以见证一切。 雪梅把医生叫过来了,那位老中医,我听见雪梅叫他张医生,才知道他是姓张的。张医生给我把了脉,他说我的脉序很乱,虚火攻心,须静养,不能激动,要吃清淡一些的食物,还要保证足够的睡眠。“ 我问他什么时候可以出院,他闪烁其词,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嘱托我好好吃药就走了。 药很苦,方芳给了我一棵薄荷糖,我吃了,从口凉到了心,不过感觉很舒服。她问欧文 感觉怎么样,我说:“很好吃,我可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糖!“于是她又给了我一颗,我等不及它溶化,就赶紧用牙齿把它咬碎了,可却感觉比第一颗味道差了许多。我感觉很奇怪,为什么同样的糖,同样的人吃,为什么第一次感觉那么好,第二次马上就变味了呢,到底是糖果变了,还是我变了呢,我始终百思不得其解。不管怎样,终究是有一种事物发生了改变吧。林杰永远也不会再来看我了,我想。纵使他答应过我,要照顾我,一秒种后,他马上改变主意也是应该的,我也没有必要去责怪他了。 方芳看书看得很痴迷,她已经回到她的床上靠在枕头上,也许,此刻的她的世界里,只有她和它的书存在,因为我问她:“你在看什么书的时候?”她好象一点都没有听见,我只好下了床,把她手中的书夺了过来,原来是一本,《红楼梦》。这本书我原来是看过一回的,不过现在大部分的情节都忘记了,我只知道这是个爱情的悲剧,我也依稀记得当我看到黛玉死后,我的心情十分悲痛,因为我觉得自己就是弱柳扶风的黛玉,她是深爱着宝玉的,可是为什么和宝玉结婚的却是宝钗…… 都是她周围那般可恶的人。就象如今,我本是要啊霞生活在一起的,可是偏又生出什么玉帝来,派她去完成更重要的任务,你说可气不可气。因看见方芳看得这么起劲,我的头脑里满是宝玉和黛玉的影子,所以雪梅进来的时候,我问她有没有,每想到她说有,不过在家里,明天就带来,她买了后,看了一两章,确实是看不下去,所以一直搁置在桌子上,我要的话,就送给我好了。“我真的不知道该这样感谢她才好。 下午张医生又给我检查了一回,他说情况很好,药的作用很好,以后多说话,马上就可以正常了。我听了觉得很好笑,便问到,难道你说我现在不正常 吗? 他只是笑而不答。这个张医生为什么要做的这么神秘,多半是肚中空空,所以故弄玄虚。 过完了冬天,天气慢慢变得暖和起来了,睡觉也更容易。半夜的时候我被尿胀醒了,想去厕所小便,起来的时候发现,方芳的床空荡荡的,奇怪这会子,她会到哪里去了呢,难道也是去上厕所了不成?医院的灯光很暗淡,厕所在长廊的尽头,风从窗户的缝隙中吹进来,虽已是春天,但毕竟是春寒料俏,这冬天的冷意还没有完全褪去,我竟冷得直打哆嗦。 不知道是风吹玻璃的声音还是别的什么声音,我好象听见隐隐约约的哭声,而且越靠近厕所,这种感觉就越强烈。是谁在厕所里哭呢?现在我可以确定这个声音来自厕所。厕所的灯光比走廊的更亮一些,其实灯是同样功率的灯,只是长廊的空间更大,厕所的空间小而已。当我走进厕所的时候,哭声忽然停止了,当我可以确定,最后一个位置里面一定有人,因为门是关着的。我选择了第一个位置,当我出来的时候,最后那个位置的门打开了,依稀可见瓷砖上的点点血迹……我洗了手,发现长廊的地面上一路淋漓而过的血滴。血,殷红的血,新鲜的刚滴下的血液,和寒冷的风夹杂在一起刺激我的鼻腔,我闻的一股腥冷的味道,还有的是酒精的味道。我只觉一阵恶心,赶快跑回了房间。血滴在房间的地板上还在延伸…… 我不知道方芳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我知道她这样做一定有她的苦衷。也许我应该帮助她,她是个可怜的人儿,会选择这条路的人,多数是被社会所遗弃的可怜虫,也许别人并不认为她是被抛弃了,可是她自己是这样觉得的。“我爱的人他不在,爱我的人不存在”。也许我永远也没有机会在再帮助她,因为到现在她都在昏迷之中。昨天 晚上1点到今天晚上的1点。护士在每个晚上的3点会给所有的病人量一次体温,所以在3点之前,我必须睡觉。雪梅果然很守信用,她把《红楼梦》给我带来了,其实她如果没有带来,我也可以看方芳的,因为她现在躺在特殊病房,有护士24小时日夜守护,她的书就放在桌子上,我要看的话,随时都可以拿来看,至少在方芳醒来之前我可以占为己有,不过雪梅把她的书送给我了,我也就没有这个必要了。为了表示对她的感谢,我把今天早上的花送给她了。每天早上我都可以收到花店送来的花,或是康乃馨,或是百合,芳香扑鼻,花朵上面还盖着露珠,晶莹剔透的,我甚是喜欢。花是谁送给我的,我当然知道,是林杰,他的确是一个很有爱心的人,对于我,无论是从法律还是道德的范畴都做了应该做的,虽然最近他没有到医院看望过我,可我并没有怨恨他。我所怨恨的只是那些虚伪狡黠的人,象林杰的未婚妻,关婷。我讨厌关婷,这并不会影响我对林杰的看法,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我对她心怀感激。我感激他善意的谎言,其实我当然知道,啊霞到哪里去了,她并不是作为天使被玉帝召唤回去了,她是死了,被林杰用车撞死的,血流了一地,在春节的晚上,医生都回家过年去了,赶来的时候,人已经没用了,留下了6万块钱的存折给我,还有一间店面,一套房子,我本是想追随她而去的,可是林杰救了我。林杰是善良的一个人儿,死亡何其残忍,他不想对我说,我不相信啊霞的死,他告诉我啊霞其实并没有死,而是被召唤回去了,既然是被召唤回去了,那是不是总有一天可以回来的时候,他在无形之中给予我希望,活下去的希望。就算是为了他吧,为了他的真诚,为了他的善良,我不能死,如果我死了,我想他会背负一生的愧疚!我不相信我就这样痛苦的活着,就没有一天有风回路转的时候。总有一天我会变成世界的强者!那时我将站在高耸的山巅上俯视一切,那时候我就可以欣赏只属于强者的瑰丽风景了。还记得小学的时候我们学的课文《登山》吗?列宁要爬上山顶去欣赏风景,可是必须走一条极其险峻的小路,很多人都劝列宁放弃这次冒险,其实山腰的景色也很不错,可是列宁却依然坚持要登上山顶,因为最美丽的景色只有在山顶才可以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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