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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第28节:金子和死亡
“呵呵……呵……”就在展琳一筹莫展地愣愣坐在地上发呆的当口,忽然一阵清晰的笑,透过被石块半掩着的门,伴着一缕混合着泥土气息的风,远远飘了进来。 极短促,却因着外面的空旷,悠然缭绕着,迟迟挥散不去。 展琳轻轻吸了口气,将视线转向那个被自己忽略了很久的门洞。笑声逐渐消失了,只留有一丝丝微凉的风,在那敞开的门洞间,来来往往回荡不停。 沉思半晌,她手撑着地,慢慢站了起来。 “各国使者已经平安送出凯姆。特的边境。” “很好。” “朵拉公主要路玛转达,希望王记得去巴比伦看望她的约定。” “嗯。” “宰相大人说,王似乎为了前天晚上的事烦心到现在,所以让路玛……” “我不甘心。”抬起头,终于隐去漫不经心的笑容,奥拉西斯彻夜不眠却依旧目光炯炯的眼,静静地望向路玛跪倒在地的身躯:“宫里多少关卡?多少守卫?居然能在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形下潜伏进来,欺我凯姆。特无人?” “……我想这应该不是筹划了一天两天的事了。” 沉默。 片刻,奥拉西斯站起身:“发信给雷伊,调三千黑骑军回来。” “王的意思……” “原来禁宫守备都是谁在管?” “依哈奴鲁大人。” “全部撤换。” “如果依哈奴鲁大人问起……” 笑,侧眸,斜睨着脚下的部下:“那倒正好问问他,这次的事情,究竟该谁来负责?” “是。”想了想,路玛抬起头:“王,还打不打算继续拷问那个阿拉美亚人?” 轻轻摇头,奥拉西斯走到窗台前:“这种程度的拷问都逼不出一个字,看来,他除了目标、金子和死亡,很可能的确什么都不知道。 “可他们为什么要杀琳?” “我一直在想,路玛。”眼睛微微眯起:“你还记不记得西奈那场战争?” “记得。”眼神轻轻一闪:“王是指当时……” 点头:“如果当时不是她一把武器把全局镇住,我们可能……” “路玛记得很清楚。” “之后她就失踪了,如果不是在叙利亚港口再次碰到她。”说到这里,王神色一敛,回过头:“我问你,如果当时带走她的不是我们而是别国的某些人,而那些人碰巧又是我们的敌人……你认为会怎样?” 沉默。片刻,路玛抬起头:“会想办法找到她,争取她,或者……毁了她。” “就是这样。”轻轻一甩发,嘴角微扬:“知道这场战争的人,知道她的人,想法必然都会一样的。” “没错。路玛至今忘不了,那东西在她手中时是怎样轻易让一整排亚述兵顷刻间倒地的。”说到这里,眉梢轻挑:“虽然它在我们手里,只是块无用的金属。” “如果一支敌国的军队配备上这样的武器会怎样?” “……那是灾难,王。” “就是这样。” “看来她在这场袭击中死去,远比活着被敌国的人带走,损失要小很多。” “我不会让她死!”目光蓦地一凌。 随即瞥见路玛望着他的眼神有些怪异,奥拉西斯怔了怔,侧眸避开他的视线,语气一转,淡淡道:“两天了,你说,她现在究竟是死是活?” 路玛若有所思地看了看他。片刻,微微一笑:“要杀这样一个女人,也不是件太容易的事情。但依目前的搜索情形来看,不外乎两种可能。” “说来听听?” “一种,她确实不在宫里,或者说,很有可能,她甚至不在底比斯。因为搜遍了宫里每个角落,底比斯的每寸土地,我们没有发现任何可能的踪迹。” “你的意思,是不是说她可能已被抓?” 不语,路玛低头垂下眼帘。 “那么,第二种可能是什么?” “另一种,她可能还在宫里。” “理由?” “最后一次看到她,是在那片废弃的园子方向。之后没有任何人看到她从那里出来,而那个园子的出口只有一个,在她追着那些刺客进去后,我们随即有重兵把那里包围了,几乎所有的刺客都落网,惟独不见琳的踪迹。如果不是被用某种巧妙的方式带走,那么她应该没有离开那里。” “如果是这样,那么人究竟会在哪里?我们甚至连废墟都没有放过。” “确实……”微微思忖,路玛浅笑:“不过请王放心,路玛已经派人监视在所有的路口和码头,只要琳还活着……”顿了顿,意识到自己这话味道有些不对,他随即改口:“只要琳出现,我们一定……” “知道了。”点点头,似乎有些疲倦,奥拉西斯抬起手,对他摆了摆:“时间不早,你退下吧。” “是。”起身倒退着离开。走到门口处,忽然想起了什么,路玛犹豫了一下,站定身子:“王,听说……琳的那头黑狼昨晚开始无故嚎叫了一夜,今早被昆莎锁在屋子里时还在闹。” “阿努?” “是的。” “很有灵性的一头畜生……”紧绷的唇扬起一抹浅笑,正要挥手让路玛离开,冷不防,目光一闪:“路玛!” “王?” “去,把阿努带出来!” “什么?” “带阿努去废墟,快!” “……是!” 如果命运掐断了回去的路,该怎么办? 那就一直走,一直走,一直走…… 一直走在这条不知道延伸到何方,亦不知道为了什么,费了多长时间才挖凿而成的通道里。 在她刚刚爬出阻挡在石室门口的乱石堆,进入到那个有半个足球场大小的天然岩洞内四处张望时,背后一阵巨响。伴着扑面而来浓烈的烟尘,身后那小小的石室坍塌了,前后相隔不到两秒的时间。 迟一步就成了那堆乱石下的碎肉。 碎肉……想起这两个字,她忍不住想咽口唾沫。但并不成功,牵了牵嗓子,随之而来一阵干咳,舌苔把仅存的那点唾液贪婪地回收殆尽。 或者,成了碎肉至少比现在的处境好很多。手撑着干燥的甬道墙壁,这不知道开凿于什么年代的古老甬道,是天然岩洞袒露在自己眼前的惟一出口。当年被斧子粗暴凿刻出的痕迹,此刻利齿般啃噬着她一次又一次滑过的手心。 手臂有些刺痒,一缕腥稠的液体顺着割破的掌心滑落到臂膀,眼见就要滴落到那干得发白的土地里,她迅速收手,抬起胳膊将那些液体含进嘴里。吸,舔,很仔细,没有放过一滴。然后继续扶着凹凸不平的石壁,朝着前不见尽头,后没有退路的甬道里一瘸一拐地走去。 这样走了到底有多久,一天?两天?从饥渴的感觉已经逐渐无法用意志力去克制的那一刻起,她基本已经放弃了对时间的计算。她只想知道这条路还要走多久,能不能在彻底脱水之前走到有水分的地带;她只想知道自己还有多大的机会可以存活下去。 这古老的甬道,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地层干燥得连细菌都无法繁殖的土质关系,那么长时间走下来,竟连一只老鼠、一只虫子都看不到。并且路开始变得难走,有时候会出现分叉,不再是一条路直到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