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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第14节:脑子一时糊涂
以为会出现再一次的间歇性致盲,幸而只是半秒不到的瞬间,然后视力再度恢复。她想她得抓紧时间了,如果想趁黎明未到之前离开这里的话。当下不再迟疑,穿上鞋子朝窗口处走去。门是不能走的,走廊里从来没有缺少过侍卫,自从奥拉西斯回归本体之后。 窗外暗得很,黎明前总是最黑暗的,这一点在这个没有发明灯泡的年代体现得最为明显。虫子依旧在外面不知疲倦地鼓噪着,展琳一条腿用力跨上了窗台。忽然发现自己连跳上窗台的力气都没有了,不仅仅是走路有点绵软而已。不由得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有潜出宫去的能力,骑在窗台上,她犹豫着朝远处隐没在夜色中那片连绵起伏的宫墙扫了一眼。 突然神色一凌,对着斜对角那片轮廓模糊的树丛喊:“谁?!” 树丛中一抹淡色身影,倚树而立,如果不仔细看,几乎辨别不出来。 “天太热了,所以要爬到窗户上去透气?”略带笑意的话音。直起身离开那片树丛,那道身影朝展琳的方向径自走了过来。淡淡的月光逐渐勾勒出他的身形,伴着那太过熟悉的嗓音,不用看清他的五官都能知晓他是谁。 展琳的呼吸一紧。 一串咳嗽险些从喉咙里呛出,她随即回过神,在那身影离自己不到几步远的距离一把抬起手,低喝:“别过来!” 脚步顿住,他反剪双手,在那段不远不近的距离不动声色地望着她。目光如水,仿佛阳光下的加勒比海湛蓝的潮水。 “怎么?”半晌,眉峰轻挑,他的唇角扬起抹若有若无的浅笑:“有胆子问我爱不爱你,没胆子让我靠近你?” “人在脑子糊涂的时候通常什么样的混话都说得出口,但通常人的脑子不总是糊涂。” “那么昨晚你问我的话只是脑子一时糊涂?” 别过头:“没错。” “回答别人问题时最好看着别人的眼睛,琳,看着我的眼睛。” “你站的位置太黑。” “好吧,那么再回答我,昨晚对我说的话,是不是也是你脑子一时糊涂?” “对。” “通常人的脑子不总是糊涂,你说的。” “那不包括生病。” “看来你病得不轻。” “看来是这样。奥拉西斯,”不再回避,抬头,径自对上他的眼睛:“我得的是什么病?” 沉默。 片刻,视线从展琳略带僵硬的脸庞移向她肩膀后的包裹:“我想你早就明白了……” 话音未落,那只包裹突然从她肩头直飞向他的脸庞,带着某种激愤的迅捷:“奥拉西斯,我为什么会爱上你这样没心没肺的一个混蛋!” 侧头避开,抬手将包裹轻轻抓进手心,笑容随之隐去,在不知不觉间……他望着她,轻叹:“是的,琳,而我为什么会爱上你这样没头没脑的一个笨蛋?” “你说谁没……”剑拔弩张的话还未来得及完全倒出,突然便被重新呛回了喉咙。一时的失语,蓦然回头想看清楚他在说完这句话后脸上的神情,那神情却隐在夜色中,固执地一片模糊。 喉咙忽然有些酸胀,她轻轻咳了一声:“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说,我为什么会爱上你这样没头没脑的一个笨蛋?” 呼吸一窒。 忽然想笑,但视线中有团温热的东西却先一步冲出自己的眼眶,抓都抓不牢:“你也糊涂了。” “糊涂很久了。”迈步朝她继续靠近,无声无息间。 笑,抬头清了清嗓子:“你的笑话很无趣。” “我不认为我在说笑。” “我对快结婚的男人没有兴趣。”脑子里一片混乱,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在乱说些什么。 “谁告诉你我快要结婚了?” “世人皆知。” “我都不知道她是否肯嫁给我,你怎么肯定我要结婚?” “这个,不如直接去问她。” “好主意。琳,你是否愿意嫁给我?” “我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不懂,那我们不妨再直接点。琳,我爱你。” 心狠狠地一跳,即使真的不敢确定他是不是在开玩笑:“住嘴。” “我爱你。” “哈-哈-哈!” “不管你信还是不信。” “如果是因为昨晚,奥拉西斯,我谢谢你,但我不需要施舍来的同情。” “我不是个会因为同情而说爱的人,琳,我没有那么善良。” “够了……” “有些话我不确定今晚以后是否还会有勇气说出口,如果你还没有听明白,那么趁现在我会继续告诉你,我爱你,从过去,到现在,从你不知的到所知的每一个日子。” “够了没?!奥拉西斯你够了没?!”突然爆发出一声低吼,伴着紧跟其后一连串猛烈的咳嗽,展琳倏地跳下窗台,一转身指住离自己只剩一步之遥的奥拉西斯:“站在那里,别动!如果你还想活得更久一些的话。” 四周响起一些轻轻的声音,她知道那必然是周围侍卫听到状况后发出的动静。只是奥拉西斯微一抬手间,那些声音便停止了,在她故意发出那么响的话音之后,一切变得比之前更为安静。 奥拉西斯跃身坐上窗台,那个刚才被她坐了很久的位置,静静地望着她随之倒退的身影。微笑,不知为什么,在她面前,他总是很爱笑。 “别说了!别再过来了!”背后冷冷地一撞,她想她似乎已经退到了某个无处可以再退的地方:“你别再过来了……”朝他抬了抬自己那条已经长出红斑的手腕,然后顺着身后的墙滑坐到地上。疲惫,在刚才一瞬间的激动过后,忽然间便排山倒海朝自己涌了过来。 心很乱,乱得想把心脏掰开再拆散。 四肢很酸,酸痛得想把它们全部剁掉才会感觉到痛快。 “好,我不说了。”奥拉西斯坐在窗台上不再有任何动作,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她的眼睛,她疲倦抗拒的表情……片刻,低下头,望了望手中的包裹:“你刚才打算去哪儿?” “只是离开这里,去哪儿都无所谓。” “为什么要离开这里?” 嘴角牵了牵,闭上眼:“我是感染体,奥拉西斯,你比我更清楚我离开的必要性。” “我不会让你走。” “呵呵……我这种样子还能改变你的命运吗……” 沉默。 眼睛睁开,对上奥拉西斯那双若有所思的眼,淡然静默,永远看不穿内心的一对深渊。 突然很想骂一句“该死的”。但不知道这究竟是想骂他,还是骂自己。 他却在这时将目光转向窗外,漫不经心地应了句:“你都知道了。” “是的。”一种泄了气般的颓然。 “知道多少?” “你对我又究竟知道多少?” “或许比你能够想像的还要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