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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下乡的十五天,“民族星”的感情升华到了一种近乎完美,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得到了大学时代里一份珍贵而又精美的收获。 尤其宋一云,他对自己做了一次长达一万多字儿的总结。 当然,这其中也有一份按他自己的话说叫受之有愧的爱情。来得太突然,也让宋一云一时不知所措。 女孩子就是队员小龙女晶谨。 宋一云因为要照顾好整个团队的感受和利益,所以也就没有对哪位队员特殊照顾过,都是一视同仁,谁有问题和难处,二话不说就代替或者帮忙了,这是作为一个队长的职责。 可是晶谨不这么想。 下乡期间的中午饭和晚饭要到学生家里去吃,二十五名队员分成五到六小组,男女平均分开,晶谨就故意和宋一云所在小组的队员调换,一路跟在宋一云的旁边,时而说话,时而让宋一云唱歌,或者闭着眼睛拉着宋一云的胳膊让宋一云带着走路。宋一云也很高兴地应允,他始终没有感觉到也许这就是爱情的前兆,把晶谨当自己妹子一样,晶谨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心里想,只要队员们开心,给队员们洗脚都可以,这些都是队长应该做的。 给晶谨过生日的那天,宋一云的形象完全留在了晶谨的脑海里,她认定,宋一云会给自己安全感,那种感觉真的很幸福,很满足,也很浪漫。于是决定,等下乡结束回到学校,找时间把宋一云叫出来说出自己的心里话,不管他是否愿意,只求说出自己的想法,我喜欢他! 下乡结束,八月三号,晶谨说想要回家,问宋一云能不能到车站送一下她,宋一云很乐意地说当然可以,并且快速整理好着装下了楼来到晶谨的宿舍楼下面笔直地站着一动不动等着晶谨下来。 此时,宋一云竟然依然没有觉察到,像个傻瓜一样天真地认为队员们的事情就是自己的事情,只要说一声,力所能及的事情毫不含糊。 晶谨趴在七楼的宿舍窗户向下看到宋一云静静地站着在等待,眼睛也一下子湿润了,可是连她自己心里也无法猜测到宋一云到底是否喜欢自己,他能否体会得到一个女孩子喜欢一个男孩子时的感受,能否感觉得到这份近在咫尺的爱情正在期待着伸出双手去拥抱。 尤其对一个女孩子来说,喜欢一个人,一个男孩子在她心里占据一片空间的时候,再无论什么人都无法侵占这片爱土,她会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甚至一生为这个男孩子留着这片纯净的爱土。 为谁欢喜为谁忧! 晶谨做梦的时候都是和宋一云在一起,燕月湖有过他们的身影,馨园有过他们的足迹,教室里留下了他们坐在一起看书的快乐。 可是这些时喜时忧的感受宋一云能体会到吗? 晶谨看着楼下面傻傻等待的宋一云,把飘散的想法迅速收了回来。笑着抹去眼角的泪水,转身把东西装进包里,下了楼。 下楼的时候还在想,到底该不该说,什么时候说呢,思想斗争此起彼伏。 “久等了,对不起!”晶谨抱歉地说,发红的眼睛深沉地看着宋一云。 “没事,我知道女孩子东西多,不方便收拾,多等一会儿也无妨。你眼睛咋红了?”宋一云向右斜过身子问晶谨,顺便接过晶谨手里的包。 “刚才收拾行李,不小心灰尘钻进了眼睛。” “瞎说,女生宿舍里哪有灰尘,骗我吧?” “骗你干啥?你值得我骗吗?一不欺骗你感情,二不欺骗你金钱,有啥可骗的,况且你一无所有,呵呵。”晶谨在提到感情二字时心里隐隐刺痛了一下。 “也是。几点的车,这会儿能赶上不?”宋一云淡淡地笑了一下,转移话题。而在晶谨的心里却好像每一句话后面都有丰富的含义。 坐在公交车上,晶谨说有点儿累,想睡一会儿。宋一云傻呆呆地说行呢,你睡吧,待会儿到站了我叫你。可他完全没有理解这意思,还想着靠着椅子后背睡就行了。 晶谨看到宋一云无动于衷,稍怒了一下说:“能否借你肩膀一用?” “肩膀?干吗?吃啊?”但迅即又明白了,她是借肩膀靠着睡一会儿,就接着说:“没问题,肩膀嘛,给!”说着就侧过肩膀靠过去,晶谨侧过身来,头靠在宋一云的肩膀上闭上了眼睛。 宋一云端正坐着,晶谨抓着他的胳膊。 公交车有时摇晃的利害,宋一云怕晶谨不小心磕着,就用右手远远地护着。而晶谨却假寐,佯装睡着,可心里却在希望这公交车要是永远不停下来该多好啊! 到站了,宋一云摇醒晶谨,晶谨刻意地伸了伸了懒腰说这么快就到了! 两个人在车站坐着,竟谈论一些下乡、学习之类的事情了,而这些却正是晶谨在此刻不愿意谈起的话题。然而宋一云对此乐此不疲,晶谨只好附和着说笑。 临上车,晶谨把自己的手机给了宋一云说:“你没有电话,就拿我的用吧,我回家了给你打电话。” “一路顺风!” 隔着玻璃窗,两个人招手告别,宋一云依然傻呆呆地,晶谨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宋一云你这个傻子,咋就不明白呢?非得我亲口告诉你我喜欢你吗? 晶谨回到家,几乎隔三差五就给宋一云打电话,问他吃了吗?在干什么?这几天好吗? 宋一云就像在哄自己的妹子开心一样,幽默风趣地聊天。手机上有晶谨走之前给存上的二百元话费。 开学,又是晶谨给宋一云打的电话说到车站去接一下她。宋一云很爽快地说一会儿到。 带的两大包东西,几乎一包就是给宋一云的。 宋一云如获珍宝,屁颠颠地提回到宿舍。正巧小伟、扎西、陈殿民、姚爱军都在,一听宋一云的这些事情,都哈哈大笑说宋一云你个傻瓜,人家女孩子都这样了,你咋还不明白呢?是不是等着人家对你说呀? 宋一云经提醒,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提起包就往外跑,扎西拦住问:“一云,你干啥去?” 宋一云焦急地说:“我去把东西还给人家呀!” “还什么还啊,你这样让人家女孩子多伤心呀,说你笨和傻,看来一点儿也没错!” “那我现在怎么办呀?”宋一云更加急了。 “怎么办?问我们呀,不知道!”几个人看着宋一云幸灾乐祸。 正说着,宿舍电话响了,陈殿民接的电话。是晶谨,大家在旁边都听出声音来。宋一云急着给陈殿民打手势说自己不在。陈殿民就对着电话说宋一云他说他不在。 没办法,宋一云硬着头皮接过电话说:“哈喽,嘛事儿?” “有时间没有?我在文科楼前面等你!” “呃……”宋一云还没有说完,其他人就在叫嚣说:“有时间,你等一会儿,我很快到!” 无奈的宋一云于是说:“有,我很快到!” 出门前,小伟给了宋一云一个MP3说拿着,有用,宋一云信以为真,就感激地拿着走了。 夜幕徐徐降临,校园里没几个人。 来到文科楼,老远就见晶谨一个人孤单地坐在大树下面的石凳上,桌子上放着一堆砸好的核桃。 越靠近一步,宋一云心里就越紧张,越慌乱!他不知道到时候到底该说什么。 “呵呵,来了?”晶谨也是一个很开朗的女生。 “来了!”宋一云简单地说,他在等待,却又不知道到底在等什么,是一个认识的人偶然经过说宋一云我正急着找你呢?还是突然记起一件事情说亟待解决需要离开一会儿? “吃核桃,特意为你砸的!”晶谨抬着头看着宋一云,似乎在捕捉什么信息。 说了几句不着边的话,两个人进入了沉默。 哎呀,还是说出来吧,说出来好受些!晶谨终于忍不住了。 “我跟你说个事儿!”晶谨低下了头,手里拿着刚砸开的核桃。 “啥事儿?说吧,保证办到!”宋一云坚定地说。 “我想陪你走过剩余的大学生活!”,你不说我说,鼓足勇气,终于说出来了,晶谨说出这句话,觉得全身都轻松了许多。 “呃……”宋一云不知道咋回答,再一次陷入了沉默,陷入了深思。 一无所有,没有任何的资本,自己目前的这个状况谈爱情是不是有点儿滑稽了?才大三,我的大学能拥有爱情吗?我谈爱情对得起父母、朋友吗?万一我不好我会对得起晶谨吗?还有我的身体! “对不起,晶谨,我一无所有!” “是,你是一无所有,可是我要求你什么了吗?我喜欢的是你的人,不是你的其他东西,你难道真的不明白我的意思吗?”晶谨有些恼。 “你喜欢我什么?”宋一云半开玩笑地问。 “你的微笑和跳舞的姿势。” 晶谨却很认真地回答。 宋一云愣住了,大学的爱情总是如此的单纯,如此的天真,也是如此的纯洁无瑕。 放在嘴边的核桃停在空中,半张着嘴,一丝笑容僵滞在脸上。 “你知道我的所有情况,我怕我将来对不住你,对不起,我想我们应该再好好考虑考虑,爱情马虎不得!” 幽暗的霓虹灯光雾蒙蒙地洒在地面上,洒在两个人的脸上,平日的笑容让两个人感到笑的很难受,宋一云不敢接受这份感情,他觉得太沉重、太突然,而自己就像是一座地基很脆弱的石柱,太沉重的感情或许会把他压垮,这根石柱上已经承受了太多的情感,亲情,友情,恩情,如果再加上这份爱情,他无法想象自己明天的样子会是多么的狼狈和憔悴,他怕自己的无能和懦弱给这份感情带来伤痛,他怕自己的病情恶化给女孩子留下一辈子的苦难,他怕周围的人会笑话他说你一无所有也敢谈论爱情,他怕的很多,他顾虑的很多。 而晶谨却什么也不怕,什么也不顾虑,她就想跟宋一云在一起,她喜欢他,她爱他,哪怕这段时光很短,她也会感到一种无尚的满足,她高兴,她乐意,她知足。 感情的矛盾总会以一方的不同意激化而收尾。 晶谨听到宋一云很没有底气、很无力的话感觉却像晴天霹雳,她原本觉得宋一云会很高兴地答应,她原本会觉得这份意外的惊喜会在意料之中,可是这么长时间的牵挂换来的却是“我们不太合适”。 她猜不透宋一云的内心到底是咋想的,到底喜不喜欢她,是喜欢不敢接受呢还是根本就不喜欢? 宋一云心里喜欢她,只是不敢接受。 他对自己要求过于严格,力求完美,他觉得爱情是高尚的,他也喜欢过别人,他也希望拥有爱情,可是不希望在这个时候。 有点儿早! 他想着至少应该在毕业后有了一番小的事业或者有一份稳定的工作,有能力、有资本了,他才会觉得拥有一份爱情心安理得。那时候他也会给女孩子带来幸福和快乐。 他不想拒绝,可也不得不拒绝。 “我们可以做最好的朋友!”宋一云安慰晶谨。 可此时晶谨什么都听不进去,她唯一想听到的话却始终不能从宋一云的口中说出。 苦涩的泪水伴随着柔软、无力、迷茫的步伐滴在走过的路上,晶谨不知道要去哪里,只想一个人走走,顾不得桌子上的一大堆核桃,还有身后愣铮铮站着的宋一云。 “你去哪里?”宋一云跑过去抓住晶谨的胳膊问。 “你别管,我只想一个人静一会儿,你回去吧!”晶谨木讷地说。 “不行,我得看着你回到宿舍我才放心!”宋一云紧紧地抓着胳膊,生怕这一松晶谨跑了。 晶谨听到这句充满关心的话,心里有了些许的安慰。转过身来,闪着泪光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宋一云那张俊美的脸庞,泪水依然不断地往下流。 是呀,她多想再次看到宋一云动人的微笑和优美的舞姿,如果上苍可以满足自己的一个愿望,那这个愿望就是一辈子看着他的微笑和舞姿。 晶谨带着泪花的嘴角露出了笑容,并从容地伸出右手。 “祝福你!永远健康快乐!” “对不起,也祝福你!” 宋一云也伸出右手紧紧地握住了晶谨的手。仅仅是握手,可是自此他们不会再有幻想当中浪漫崇高的爱情。 没过几天,晶谨告诉宋一云说要去洛杉矶了,希望他能送一下。宋一云到机场,晶谨和她的父母已经快登机了,临走,轻轻地拥抱了一下,晶谨给了宋一云一包上面画着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背靠背的手帕纸,说:“记着,如果女孩子流泪,帮她擦去脸上的眼泪!” 飞机起飞了,宋一云在机场对着飞机大声呼喊:“晶谨,对不起,一路走好!” 宋一云知道,自己给晶谨带去了很大的伤害,可他真的不能接受。 现在,唯有把这段感情悄悄埋藏在心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