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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3]
服务生离开了,斐霖神情有些疲惫的靠进了身后的沙发里,她的视线从他的身上收了回来,转向落地玻璃窗外那一条灯火通明的马路,车辆川流不息,灯光闪闪烁烁来回交错照亮了迷蒙夜色。 有好一会儿,阮暮尘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只是沉默的看著沙发里的那个纤细的身影,双手交叠,手指似有若无的拨弄著面前的那条餐巾。他觉得自己的心底一定有某条纤细的神经被挑动了,隐隐地有著近乎怜惜的疼痛,轻微地像被一根针刺了一下,感觉得到疼痛,却找不伤口的那种痛! Lionel.Richie的声音为这空间频添了几分浪漫的气息,多么美好的夜晚呵!然而斐霖却觉得今晚的一切就像是一个梦,到现在还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来赴这个约,或许,促使自己非来不可的就是自己心底的那个疑惑?关于对面座位里的这个男人为何会“跟踪”自己的疑惑?可是,当她第一眼接触到他眼光的那一刻,她却感到眩惑了,这男人的眼神深邃如海,却又不似海洋般开阔,那里面似乎藏著某种难言的萧瑟与落寞,是的!她忽然记起了这感觉,仿佛这种感觉就是自己所熟悉的,从来都存在自己的生命里,不曾离开过的一种感觉! 阮暮尘镇定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试著打破彼此间的沉默:[我不敢想像你真的来了!]他舔了舔自己乾涩的下唇,斐霖看得出来他很紧张,从刚才一进来,她就发现了。 [我自己也不太相信居然就这样来了……事实上,现在的我正经历著某种前所未有的煎熬!我想这个时候出来走走,离开我所熟悉的生活,或许也是一种带自己暂时离开伤痛的方法?]她的睫毛又垂了下去,眼光回到手里那条被折出了好多皱褶的餐巾上,继续反复拨弄著。 [是吗?]他显然被她突如其来的坦诚震弄得一怔,直觉反映就问出这两个字。 [是的!]听得出来她的语气是带著伤感的,他觉得此时的自己十分的笨拙,笨拙到无法开口,笨拙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明明那样在意她的感受,却还要装出毫无关系,拼命压抑自己想要继续关心的冲动。 斐霖扔掉了手里那条皱巴巴的餐巾,眼神又勇敢的迎向了阮暮尘:[你大概想不到我身上正发生著什么样的故事,但是,你永远都不需要去了解,也许,过了这一夜,我们就会回到各自的世界里,然后又变成两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她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是晶莹而清亮的,是水盈盈的充满了雾气的。 她喉咙有些哑哑的,[不要谈我的事情了,说说你那个准备告诉我的故事吧,我一直很期待听到,这也是我会来的原因之一。] 软暮尘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打开随身携带的公事包,拿出了一盒新的香烟拆开来,突然他意识到什么,赶紧看了一眼斐霖:[你介意我抽烟吗?] 斐霖摇摇头,显然她并不介意,他便点燃了一根,袅袅燃烧的烟雾中,他凝视著那对盈盈的眼睛,表情有些痛苦的诉说了起来:[十八年前,我还在上大学,而她,也就是这个故事的女主角,“蕊蕊”,她是我青梅竹马的女朋友,她高中以后就没有继续升学了,因为她的身体不好,她家里不让她继续念下去。] 他抖掉烟灰缸上烧掉半截的烟灰,拿起来吸了一口,继续说下去:[那个年代,大学生还是很稀有的,考上了就等于拿到了成功的机会,于是我离家几百里去另外一个城市苦读,就为了努力撑到毕业的那一天,我要找一份好工作,孝顺节衣缩食供我读书的老父母,还有娶“蕊蕊”当我的新娘……可是……]他的声音哽咽了起来,[她的身体不好,她的父母也不同意我跟她的交往,我们就只有背著他的家人偷偷在一起。我们约定了只要我一毕业,就结婚……] 她听得好认真,心中也冲塞著各种难以名状的酸涩,看著他陷入痛苦的回忆当中,她几乎要伸出手去握住那双需要温暖的手,给他一些安慰,可是,自觉不该,也觉不能,她就下意识的握紧了自己的双手,压抑住内心那股澎湃的冲动。 [后来呢?]她小心翼翼的问道,却无法掩饰自己声音里的颤抖。 [她每一个月的淩晨两点都会站在月台旁边等待我回家,从不间断的等了我整整三年半,不论刮风、下雨或是下再大的雪,甚至是冰雹,她都不曾离开月台半步。我叫她到候车室等我,可是她总是用温柔的声音对我说:“暮尘,我爱你,我爱你,爱你胜过爱我自己,所以,让我在这里等你回来,我要你下车就看到我在这里等你,不论刮风天,还是下雪天,我都要在这里……]她感觉到他几乎接近感情溃堤的边缘,然而,他只稍微停顿了一下下,又接著说了下去:[老天爷好像就是不会特别眷顾可怜的我们……她对我那份自始至终的深情,恐怕此生再也无以为报了……],他喉头哽咽著发不出一丁点儿的声音,停在那里,眼眶里饱含著痛楚与思念的泪水。他拼命把头往上仰,试图阻止泪水从眼眶里涌出来,可是,这一切都只是徒劳的,最终眼泪还是顺著他的眼角,滑落了下来…… 斐霖觉得自己的心被用力挤压成了一团,那种心碎的感觉,她竟然能够体会的那么深刻,好像自己当时就站在那冰冷的月台边,痴傻的看著这一幕动人的情节完整的上演。 一个外表看起来如此坚毅的男人,竟然就这样在一个陌生的女子面前流下了眼泪,这无疑是让人感到震惊的,但是,震惊之馀,却有著更多的欣赏与不舍的情绪在偷偷的发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