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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6]

  斐霖走进这家和书店位在同一条巷子里的小咖啡馆,努力挤出一个微笑和正在忙碌的店员们打了招呼就往角落的位子里走过去。她脱了外套在那张格纹布沙发里坐了下来,转头看向幽静的巷子里,静静地托起下巴兀自想著一些心事。

  午餐时间到了店里开始热闹了起来,三三两两的人们小声谈论著最近发生的趣事,偶尔穿插著一阵欢乐的笑声,轻松而悠闲的度过一个午餐的聚会,就像好几个月以前自己总是会和卿卿约在这里吃个午餐或是喝个下午茶,分享彼此的心情一样。她兴味索然的拿起桌子上的menu看起来,菜单上已经换上了不少新的简餐,这才发觉自己真的好久没来这里了。

  日子过的真快啊,农历春节的氛围已经很浓洌了。自己和暮尘也好几天没见过面了,她可以想像的出他处在那样的职位上会有多忙碌,只是他们之间仍然时刻存在著的阴影,让两人都战战兢兢的保持著一种戒慎的心情,生怕哪一个不小心就伤到了对方的心。她想起了早上收到的那通简讯,字字句句犹如刻在自己心上的痕迹,他的心情自己何尝不明了,那种想见却又不能立即见到的痛苦!这样折磨人心的爱情,在数不清的眼泪中等待与相思的磨折以后,原来那些甜蜜的感觉是否还真的存在?[不!不!它怎能消失?这是唯一让自己能够坚强下去的理由呵!]她在心里痛苦的呼喊,闭上了眼睛。

  [斐霖!]有人从后面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把她从那些寥落的情绪里拉了回来。她回头看见身著蓝色斜纹呢洋装依旧一头蓬松卷发,迷人而耀眼的站在自己身后的卿卿。

  [你来了。]她站起来接过她递过来的外套搁在身旁的沙发上,忍不住多瞄了几眼她容光焕发的脸庞,那些掩饰不住的喜悦印在眼底眉梢让她看起来更美丽了,而自己却在她那份夺目的美丽之下更显憔悴了。只是这一切都让人毫无嫉妒的理由,她毕竟是自己最最要好的朋友,就算全天下只有她一个人会获得幸福,她也不会嫉妒她的好运气,而是默默为她祝福!

  卿卿坐下立即接触到斐霖那双略带忧郁的眼睛,那里面盛满了让人感觉忧伤的情绪,她猜想这些日子以来他们一定不如预期的那么好过,就问:[你们还好吗?这些天我们都各忙各的,也没机会坐下来好好聊聊,他家里的事情解决了吗?]

  [你先告诉我你的好消息吧。]她的睫毛忽闪著低垂下去盯著手里那张看了好多遍的menu,就算夏卿卿再笨也能看出她情绪非常的低落了。

  [看你这样子我真的很担心!]她站起来走到她的身旁挤著坐,两只长长的手臂绕过她的肩膀搂紧了她:[我原本是有好消息要告诉你,不过看你一幅郁郁寡欢的样子我还怎么开心的起来呢?]她的样子变得严肃而忧心忡忡,无法再专注于自己的快乐上了。

  斐霖强打起精神正视著她的眼睛:[快说啦,我正需要你被你的喜悦感染一下下呢!否则我怕我自己会忧郁而死呢?]她刻意挤出来的笑容让卿卿感到一阵难过!她早就把斐霖当作是自己的亲人了,而自己却从未对真正的家人这样担忧过,毕竟他们也从未对自己像斐霖对自己这样真心关怀过?她虽然忧虑却只得顺著她回答。

  [早上哲帆打电话告诉我他老婆答应离婚了,孩子也拥有共同监护权,只是附带条件是他们结婚买的公寓和车子都要过户到她的名下,还有每年薪水的一半都要付给她和孩子做为生活和教育的费用。]她一口气说完,眼睛没眨一下,气也没换一口。

  [他答应了吗?]斐霖忍不住问道,多么希望听到他们从此“王子和公主过上了幸福的生活”!这样的结局对卿卿才算是公平的,毕竟她也经历了那么多痛苦的过往呵!

  [只要能够时常看到孩子,他就很满足了!]她侧身托起自己的脸颊神情专注的看著斐霖:[当他问我今愿意跟他过辛苦的日子吗?我毫不犹豫回答他愿意!]她忽然变得好感性:[当我在那个“骗子”身上浪费了六年的青春,你认为我还会在意物质是否会为我带来快乐吗?他能够用物质堆砌出一种表面的幸福,却无法买来我真正想要的快乐!所以我才会一再的做出那些疯狂、愚蠢而且伤害自己的事情,而他事后只会买一堆礼物去掩饰他无法给我真正想要的幸福的事实。若不是命运让我和哲帆再次相遇,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如何离开那个男人。]

  斐霖拿了一张纸巾递给她:[我懂!这些年看你在自己的感情中挣扎、痛苦,我何尝不心疼?如今总算苦尽甘来了,我也真的为你们感到开心!]

  [斐霖!你永远是最关心我的人,而我也离不开你的关怀!]她伏在她的肩膀上语带哽咽的说:[所以,你有任何的事情决不能隐瞒我,知道吗?]

  [我就是真的想要隐瞒任何人也决不是你,好吗?]斐霖揉了揉她那蓬松的卷发:[我只是不想你一进来还没告诉我好消息就先跟你说那些让人感到沮丧的事情。]

  [他老婆不答应离婚?]她试探的问,盯著斐霖脸上的表情变化。

  [嗯!她还找了徵信社的人跟踪我们,不过问题都解决了。]她神情黯然的垂下了睫毛,盯著桌布上那一格一格的淡黄色纹路,[最大的问题不是来自她,而是他女儿。]卿卿感到她的声音里有种压抑的痛苦。

  [这世上最难的事情就是亲情的割舍,我明白他的难为,而他也没有自私的要求我留在他的身边,是我,是我自己做出这样的决定,而这些天以来我也开始怀疑自己真的能够做一个好的“情人”吗?但是,我没办法离开他,我真的没办法!]她对著她摇头,拼命地咬住自己的嘴唇,隐忍著那些随时会崩溃的情绪。

  卿卿看著她,怔动的无法言语,好半天她才问了一句:[那你们打算怎么办?]她万万想不到的是看似柔弱的斐霖居然会做出这样的决定?这样的“身份”实在很难与眼前这个认识了十五年的小女子划上等号,如今看来一切都是真的了?她不禁感慨命运这东西实在让人难以捉摸啊!它从不会顺应著人们的思想,却又总是左右著人类的一切。

  [我想我是已经无药可救了,人们不是常说“痛并快乐著”吗?我想我现在正在体会这样的境界,也许哪一天我就不再拥有这样的机会了?所以,让我趁现在好好深切的体会吧!]这番话她不知道是说给谁听,自己?还是卿卿?总之就这样说了出来,一瞬间她仿佛又为自己注入了更多能够抵御整个世界流言蜚语的力气。

  卿卿被她脸上那些执著的深情感动地一塌糊涂,连连点头:[人生能有几次这样的真爱呢?勇敢地去爱吧!我的女孩!]斐霖的眼里泪光闪烁,卿卿的一番话让她第一次感到这些日子以来那些孤独而无依的感觉正在慢慢地消失,至少还有一个人能够体谅自己的处境,了解自己的心情!而这个人就是自己最最要好的朋友,这怎能不让人感到欣慰呢?

  [谢谢你!]她真诚的说,同时强颜欢笑的对服务生招了招手,卿卿也站起来走回去自己的位子上坐下来。一个略胖的女孩拿著白色的点餐簿走了过来,她俩各自低头快速看起了menu,然后几乎同时抬头一口同声的对那女孩说:[我要奶油鸡肉卷和热巧克力套餐。]

  噗嗤一声,卿卿忍不住笑了出来:[我们的默契竟然还是一样的好啊?]

  斐霖露出了许久以来唯一一个发自真心的笑容:[我刚刚进来还在想他们新增了好多菜色哦,都不知道要吃什么,结果最后还是点了同样的东西,看来我们两个都改不掉这个坏“喜旧厌新”的毛病咯?]

  她俩相视一笑,久违的那种相知相惜的感觉又回到了身体里,这一生无论彼此发生了什么难以预料的事情,她们在彼此的眼里都能看到这种信任的眼神!在彼此身上寻求到依赖的慰藉。时光纵使一去不复返,而她俩深深地相信彼此的情谊是不会随著流逝的岁月而有所改变的,只会越来越深、越来越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