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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此情只待成追忆(2)
婚后的日子虽然清苦但却甜蜜。她学会了做家务,买菜、做饭、洗衣服,把小家弄得温馨而又舒适;他则更加努力地工作,赚钱养家。在工作的同时,不忘体贴关心她,绝不让她受到冷落。于是她常常在心里对自己说: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有什么比和最心爱的人厮守着、分享每一天更快乐的呢? 一年后,嘹亮的哭声宣告了一个新生命的诞生。他注视着手中那鲜嫩的生命,激动万分:这就是他的生命的延续!他给她取名为林雪,为的是纪念他在东北的家乡。此刻那儿该是银装素裹的冰雪世界了吧?他轻轻地吻了一下女儿那还有些皱皱巴巴的小脸,默默地说:“小雪儿,只要我能够,我会把整个世界给你!” 小雪儿渐渐地长大了,她父亲的财富也在不断地长大。当雪儿十岁时,林正邦的公司已经成为有名的大公司了。他也在实践着自己的诺言:给女儿一个最好的世界。吃好的,穿好的,受最好的教育。雪儿很有艺术天赋,他便不惜重金,给她请来钢琴教师和舞蹈教师。有时,芝兰便嗔怪他说:“哪有父亲像你这么宠女儿的?可别把她宠坏了!”每次,他只是望着聪明可爱的女儿笑:“你看咱们的女儿什么时候像被宠坏的样子?” 郑芝兰就这样享受着她的生活。直到那天。 那天,她一觉醒来,已是深夜。丈夫还未回来。她叹了口气。最近这段时间,林正邦显得有些心事重重。她从不过问他生意上的事,她相信他的能力。但是这几天他每天晚上都在书房呆到深夜。她不免有些担心。于是她便起床,倒了一碗参茶,走到书房前,刚要进去,却听到里面有谈话声。她不觉有些狐疑:傍晚入睡时没听他说有客人要来,再说现在已是深夜2 点了,会是谁呢?“邦哥,我怕他顶不住啊,要是他真的开了口,只怕对我们不利,而且损失也将是惨重的。我看这事宜早不宜迟啊!”一阵沉默后,她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好吧,阿海,这事你去办吧。叫他们做得干净些,我不想再有什么麻烦。还有,给他老婆一笔钱,作为安家费。就说阿强有事要离开几年。………………”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房间的,她的丈夫,她最心爱的人,怎么会是一个……一个杀人犯? 是不是自己在做梦?也许……也许他们说的是其它的事,自己理解错了?正在胡思乱想时,他回来了,看到她还没睡,不觉关切地问:“怎么了?是不是我吵着你了,还是不舒服?”她摇了摇头,想问个究竟,但终于没有问,淡淡地说了声:“睡吧。” 第二天晚上,她下楼时听到电视中正播着的新闻:“今天中午在元朗发现一具男尸……经查明,死者名叫李强,现年三十岁,三天前因涉嫌一宗贩毒案而接受警方询问……”顿时,她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人无力地瘫倒在楼梯上。 她终于鼓起勇气决定好好地和他谈一次。当她一字一句地说出了她的所见所闻后,她看着他:“我想听真话。”他注视着她,看到了她眼中的坚定。“在雪儿6岁那年,由于投资失误,公司赔了一大笔钱,眼看就要跨了。我不想多年的努力化为泡影,更不想你和雪儿失去现在的生活……所以,当别人让我冒险时,我别无选择……我也想过回头,但当你踏上这条路后要回头就难了……”他的声音很低沉,双手不觉深深地插进了自己厚厚的头发。芝兰走过去,握住他的手,哽咽着说:“放手吧,正邦!为了我、为了雪儿、为了我们!放手吧!再苦的日子我们也能过,我只要我们三个在一起。平平安安、快快乐乐!”正邦望着她哀求的眼神,轻轻点了点头,但他深邃的目光却显得愈加深不可测…… 日子如水般滑过,可郑芝兰却度日如年。林正邦的财富在急剧膨胀。郑芝兰不断地从传媒上看到丈夫又兼并了哪家公司,或又逼得哪家公司破产。她也知道丈夫并未信守那天的诺言。她开始信佛,祈求菩萨能够宽恕他的灵魂,也包括她的。直到雪儿那天哭着跑回了家。她抱着满脸泪痕的女儿,急问怎么了。女儿却不愿回答。后来她才抽泣着说,她的一个同学的爸爸因破产而疯了,那个同学今天叫了好多人来骂她,说都是她的爸爸给害的。芝兰望着女儿痛苦的脸,心在滴血。 三天后,郑芝兰便带着雪儿离开了那个早已变得豪华气派的家。临走时,她留给林正邦一句话:“既然家已无法给我们安宁,那么我们只有自己去寻找安宁。” 那时雪儿十三岁。 想到女儿,她的脸变得柔和了,女儿是她的翻版,一样的美丽出众,不,应该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比当年的自己还要美,也许是因为她的身上还流着她的父亲——一个同样出众的人——的血的缘故吧。 郑芝兰轻轻掐灭了烟蒂,望着窗外渐露的晨曦,苦笑:又一个无眠的夜过去了!明天,不,应该说是今天,在她的生命即将到达终点的时候,她却要回到那个令她魂牵梦绕却又无法面对的香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