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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沉封的往事

  这是一个朝鲜族聚居的城市,汉族在这里是少数民族,这里笼罩着一层浓厚的民族气息。

  六一节,根据朝鲜族习俗,这一天,机关和学校全都放假,全家人会带着孩子来到公园、郊外进行野餐、娱乐。

  由于国内经济不景气,李哲珠的爸爸早在几年就有计划地将生意重心转向美国,现在已经形成规模,同时考虑到让儿子接受西方教育,决定举家搬迁。因此在国内度过的最后一个儿童节,他们没有参加市里的万人游园活动,而是邀请亲戚朋友到他们的家里为孩子们庆祝节日,朴英姬一家也在其中。

  孩子们齐聚在屋后的空地上,女孩子荡秋千、踏跷跷板,男孩子摔跤、踢足球。

  十二岁的李哲珠,刚刚结束英语补习,从房间里走出来,他想看看表弟——池贤宇在干什么,他竟然没有来听课。

  一个穿着雪白裙子的小女孩立在秋千旁边,五、六岁的模样,看着高高荡起的秋千,眼里写满羡慕。周围穿着七彩衣的小朋友成了她最好的点缀,李哲珠心里一颤,疑为天使降落人间。

  小女孩笑了,一对水盈盈的大眼睛迎着阳光闪亮,闪亮出无数的光彩。

  “萝卜腿,你是不是也想荡秋千?”池贤宇用的是朝语,边说边走过来,这时李哲珠也走了过来。

  朴英姬害羞地笑笑。

  “恩英,你下来。”池贤宇冲着秋千上的女孩喊道。

  恩英在秋千停稳后走下来,池贤宇拉着朴英姬,让她抓住绳子,然后把她扶上去。

  “我怕。朴英姬战战兢兢地说,她用的是汉语。

  “胆小鬼,有什么好怕的。”池贤宇仍旧用朝语,说完推起秋千,秋千荡了起来。

  李哲珠的心也跟着秋千荡起来。

  “不要推了,不要推了,我要下来。”朴英姬尖叫着。

  李哲珠拉住想再用力推的贤宇,秋千慢下来,李哲珠伸手抱下脸色惨白的朴英姬。

  “哇”朴英姬哭了起来。

  池贤宇在一旁,用手刮着自己的脸,做出“羞”的表情,这个动作将朴英姬逗笑了。

  李哲珠见朴英姬破涕为笑,松了口气,轻轻放下她,转身准备离开。

  “哲,我们去踢球吧。”池贤宇对李哲珠说。

  “哲哥哥,你好帅,我长大了要嫁给你。”朴英姬稚声稚气地说。

  从她的服饰上看,她是汉话,可她竟听得懂朝鲜语,李哲珠感到惊奇,也有丝惊喜。

  “小‘萝卜腿’,朝汉不通婚。”池贤宇代替表哥回答。

  “什么是朝汉不通婚?”六岁的朴英姬不懂。

  “就是哲不可能娶你。”

  “为什么?”

  “因为你是‘萝卜腿’。”池贤宇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够了,贤宇,她还那么小。”李哲珠阻止表弟再胡闹,心中不忍朴英姬受半点委屈。

  客厅里,李哲珠的父母和朴英姬的父母在商量着事情,李家与朴家是世交,当年朴英姬的爸爸爱上汉族女孩何雨桐(朴英姬的妈妈),如果不是李家的帮忙,早就被朴英姬的爷爷棒打鸳鸯了。

  朴英姬的爸爸在她出生前接管了家族的事业,搬到另外的城市,双方父母偶尔会见面,但朴英姬和李哲珠却是第一次见面。

  李家和朴家有意结成儿女亲家,所以在李家即将出国前,双方父母定下了娃娃亲,约定等李哲珠三十岁时再为他们举行婚礼。因为觉得两个孩子还太小,就没对他们说。

  “偶妈,我要嫁给哲哥哥。”朴英姬扑到妈妈怀里,撒娇地说。

  “哈哈……”四个大人全都笑了。

  李家全家搬到美国,并在美国生活了十八年。

  李哲珠是在二十岁的时候知道自己在国内订有娃娃亲的,对象是那个被贤宇叫“萝卜腿”的女孩,在他模糊的记忆里,她是唯一使他心颤的女孩。到美国后,他知道自己身上的责任,将全部心思放在学业上;参加工作后,他又把全部精力放在日星的业务上。他从未涉足爱情,却也并不是刻意躲避,也许冥冥中他在等待某个人。

  因朴英姬一直没有交男朋友,她的父母也觉得她还小,也就没和她说娃娃亲的事。李哲珠回国后虽有到她家里拜访,朴英姬因为住校没有遇见,直到后来与李家父母的见面,朴英姬才知道自己已名花有主了,但她早已忘记六岁时自己嚷着要嫁给哲的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