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扬调回局里宣传科当科长去了。顾长顺也在努力调整自己心态。

　　一切工作都有条不紊地进行，舞厅装修改造工程也接近了尾声。参加省里艺术节的文艺汇演的节目，在曾锦春亲力亲为的组织策划下，已非常有起色，从节目质量和规模都强于往年。这对顾长顺来说是最大的宽慰，他从心里非常感激曾锦春这个得力的助手。特别是在谣言像无数利刀刺向他的心时，是她用人格的魅力去阻挡这些利刀对自己的伤害，并把人们异样的眼光转变成亲善和信任的眼神。

　　其实在很大的成度上，很多人还是很理解和同情顾长顺的。他老婆那种脾性和常常无理的取闹，在同事们眼里已司空见惯。如果他真在外有一个红颜知己，也是在情理之中的。只是这种谣言来的太突然、太恶毒，好在有曾锦春从中化解，同事们自然就理解了。

　　从上次他老婆闯艳雯家起，他回家的次数更少了。办公室就常常成了他夜不能眠、梦游四海之处。梦里有过幸福、快乐和幻想，但更多的是痛苦和失望。有时在梦里幸福地像孩子在微笑，有时又从惊恐、失落的梦中惊醒，满身大汗地直立起来，“呼哧、呼哧”地喘着重重的粗气。

　　每当他在情感中惆怅迷惘时，香烟成了他最衷实的朋友。看着缭缭升起的青烟，他与那变幻中有形和无形的青烟窃窃对语：“青烟、青烟在你缭绕升起的时候，能否带上我的思念、我的痛苦，向她倾注我的情、我的爱，融化她心中冰山，让爱再熊熊燃烧！”

　　顾长顺对艳雯的爱已刻骨铭心了，一时要让自己淡忘这份情感，对他来说真的是太难了。他也努力想用其他事来冲淡这份情缘和思念，可浓郁的思念就像雨后春笋一样，过去的一幕又一幕不停地在他眼前涌现，特别是艳雯那温柔的笑貌时时像云一样在眼前飘，挥都挥不去。他就这样一天又一天地痛苦地煎熬着。

　　他还像以前一样，常常去排练厅。不过心情大不一样了，以前是带着快乐的心，而现在是提着阴郁和忐忑不安的心。进了排练厅，他就用眼不停扫，寻找自己天天思念的身影。

　　每次见到艳雯，顾长顺都想找话与她说，但每次话到嘴边，红着脸又噎了回去。彼此少了一份柔情，多了一份客气。双方总有一种阴影挥之不去。艳雯是尽量地回避顾长顺，只要见到顾长顺来了，总会找借口出去一会。

　　国庆节快到了，市里为了庆祝建国二十九周年和检阅一下参加省艺术节文艺汇演的节目质量，准备在国庆节那天进行一次公演。

　　今天顾长顺又来到了排练厅。想了解一下节目的排练情况，更重要的是想看看艳雯。

　　当他步入排练厅，一首清新荡人心扉的音乐徐徐而起，像柔风一样吹进了顾长顺的耳里，排练厅的舞台上，一个优美的倩影像一只天鹅漫天飞舞似的飞来飞去，她的长眉，秀目，手指，腰肢，时轻云般漫移，时旋风般疾转，用身姿奏起时空的旋律，让人无限的遐想……

　　“太美了！”顾长顺惊魄似的感叹了一声！

　　台下的演员也被艳雯的优美舞蹈吸引了，场内的音乐在尽情地流畅。李虹坐在曾锦春旁边，看着顾长顺呆在那里，用手轻轻地碰了一下神情专注的曾锦春的手臂说：

　　“曾馆长，顾馆长来了！”

　　曾锦春扭头看见顾长顺那痴迷地眼神注视着台上旋舞的艳雯，向顾长顺走去，轻轻地叫了声：“顾馆长来了。”

　　顾长顺僵硬地微笑点了点头。

　　曾锦春伸手轻轻地像大人拉着孩子似的把顾长顺拉到位子上，李虹已让出了坐位。

　　顾长顺僵持地坐了下来，眼还是没有移开正在飞舞疾转的艳雯。

　　曲终舞毕，艳雯跪倒在地上，双手伸向前方，一个非常优美的造型。全场鸭雀无声，久久之后，才爆发出一阵阵热烈的掌声。

　　艳雯在掌声中站了起来，眼放着灿烂的光芒，向台下同仁深深地鞠了一躬，慢慢退去。

　　艳雯在后台换完衣，走下台时，用眼瞥了一下顾长顺。顾长顺一直用眼在注视着她。她挪开眼，站在旁边看了一下节目，感觉顾长顺的眼还停留在自己身上，她转身离开了排练厅。

　　顾长顺看着艳雯离去的背影，心就像被吊了起来，仿佛是被鞭子在无情地抽打一样。下一个节目演得是什么，他全然不知。

　　艳雯从排练厅出来，就去了五楼的美术创作室，她先去了江文画室，正与江文聊着，刘亮来了。

　　“江老师，我准备画些油画，想来您这拿些画布和颜料。”

　　“艳雯来了，难怪江老师今天画室特别亮堂！”刘亮眼流露出光彩，并微笑着说。

　　“看来我的光也把你照亮啰！”艳雯手上拿着一支画笔，轻轻敲着画台，含笑地说。

　　“刘亮说得对，我也感觉这光给我带来了灵感。”江文站起来，脸上笑得像菊花似的，黑点似的眼特别光亮。并指着一个柜子对刘亮说：

　　“油画颜料和布都在柜子里，你自己需要什么拿什么。画框你找馆里王师傅做几个就行了。”

　　“好的，谢谢了！”刘亮说完朝柜子走去。

　　“艳雯，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给你画张写生油画？”江文说。

　　“哦，这就是江老师的灵感！”艳雯笑着说。

　　江文哈哈大笑，继续问：“你同意吗？”

　　“好呀，我也想让你们给我画一张肖像画，我好挂在家里。”艳雯想了想，接着说：

　　“我明天上白班，后天排练，大后天当夜班，大后天上午好吗？”

　　“刘亮，大后天上午怎样？”江文转问刘亮。

　　“好呀，只是怕艳雯太累！”刘亮抬起头，高兴疑惑地说。

　　“不累，当夜班我晚上可以睡觉。”艳雯说。

　　“那好，我们就这样定吧！”江文高兴地说。

　　刘亮手上用报纸包了一大堆油画颜料和调色油，手臂挟着一捆油画布，准备出去，可挟着的油画布又掉了下来。

　　艳雯马上上去帮他拿着：“我帮你拿到画室去吧。”

　　刘亮连忙说谢谢，并与江文打了声招呼，与艳雯一起来到了自己的画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