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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时间就像永不知疲倦的长跑运动员,转眼又进入新的一年了。 今天刘亮早早就醒来了,一直窝在被子里,不想起来,感觉体内有一股热浪在翻滚,浑身泛力、四肢发软、腰部胀痛,就像被什么重重的东西压在身上,透不过气来。他从热呼呼的被子里伸出了手,犹如伸进了冰箱里的冷藏箱,看了看手表,马上又缩了回去,打了一下冷战。时间不早了,必须要起来了。 他费了很大的劲慢慢从被子里地坐了起来,然后一边穿着衣裤,上下牙齿一边不停地在打着寒战。穿完衣裤站在地上,一下感觉头重脚轻,脸上发着热,仿佛房子在旋转。 他颤颤巍巍地洗漱完。看着桌上妈妈给自己准备的早餐,一点味口都没有,他还是强迫自己吃了点,就准备去上班去。 打开门,一股冷嗖嗖的风犹如刀割似地扑面而来,浑身上下打了一下寒战。眼被白白的强光刺了一下,他闭了一下眼,再慢慢张开,一幅冰雪美景图展现在眼前。 门外白雪皑皑,灰白色带着浅红的天空,飘着像棉花一样的雪,慢慢的、一朵一朵飘飘洒洒轻轻的落在了房子、树上、马路上……。几个孩子肩上背着书包,口中吐着滚滚的热气,捧起洁白的雪,捏成团,互相你打我,我打你的在雪中嘻闹着。街上扫雪车正在清除道路上的积雪,“嗡嗡”的机械运作的声音,在洁白而宁静的世界里,显得有些嘈杂。路上的行人“咯吱咯吱”踩着雪,嘴上吐着热气,匆匆地在行走。 刘亮看着眼前的景象,突然想起了韩愈的诗:“白雪却嫌春色晚,故穿庭树作飞花”他感叹了一句:“今年的雪下得太早了!” “哥,准备上班去了?”刘强刚从外面回来。他低着头,两支脚不停地在地上蹬着鞋上的雪。然后抬起头,用嘴在两只微合上的手上,不停地哈着气,两只手又不停地相互搓着,两支脚还不停的在地上来回抖动。 “哥,你今天脸色不对,脸怎么也有点肿?” “没事,可能是感冒了。你今天不用上班?”刘亮问。 “要不要我陪你去医院呀?” “不用,你不上班?” “哪有那么好的命,忘拿钥匙了。”刘强进了屋。 “我先走了,记住锁门。”刘亮打开自行车的锁,吃力地推着车,顶着风,跨上了自行车。他蓝色的羽绒衣在雪中一晃一晃,不一会消失在这白色的世界里。 群艺馆值班室里有一个大大的火炉,一根烟管从炉上一直往上,在空中弯成九十度的直角,一直伸向窗外,整个房间被烟管的热温烤得热呼呼的。 炉前已围了很多人,脸上被烤得热红红的。他们七嘴八舌地在谈天说地,不时有人说着笑话,大家捧腹大笑。 顾长顺进来了,大家都向他问好,并挪了一位置给他。他伸出双手在炉前晃动,先转过头对曾锦春说: “曾馆长,省艺术节再过一个多月就要举行了,你们节目应没问题了吧?” “顾馆长您放心,这次一定要拿几个奖回来!”曾锦春很自信地说。 “这次全拜托你了!”顾长顺接着又对正在对面用炉钩捅着火的江文说: “这次美术创作方面也应该有好作品出来吧?” “现在已陆陆续续地送来了一些参展作品,从这些送展作品质量来看,比往年要好。”江文捅着火,眼眨了眨说。然后将炉钩放在了炉盆上,立起身接着说: “周老师现正在创作一幅巨作,应该有希望获奖!”江文侧眼看了看周阳生。 周阳生脸上露出了一种得意的神色,说: “江老师对我期望太高了,但我感觉自己这幅画还真不错!” “刘亮这次创作怎样?”顾长顺问。 “还没看到他的创作,可能还在构思之中吧!”江文说。 “我看刘亮画画小画还行,搞一些主题性和思想性的创作,还是嫩了些,这次不要对他抱于很大的希望。”周阳生讥笑地说,特别在说到嫩字的时候,鼻音特别响亮。 “不能这样说,现在我们还没看到他的创作,定义不要下得太早。”江文说完,他拿出烟递了一支给顾长顺和周阳生,摸了摸袋子:“糟了,忘带火了。”他看了看顾长顺和周阳生。 顾长顺说他的烟和火机都放在了办公桌上。 周阳生掏出火机打了半天也不出火。江文摇了摇头,然后用嘴叼着香烟,低侧着头,把烟靠近火炉,不一会,一丝青烟就往上冒。他立起身,把点燃的香烟递给顾长顺,顾长顺对完火,又还给了江文。 门被推开了,刘亮拍打着身上的雪,如树林的眉也被冻得垂了下来,鼻子被冷得红红的走了进来。他用手抓了抓两边的耳朵,来到了炉前。 “刘亮,你脸好像有点肿?”曾锦春看了看刘亮的脸说。 大家的目光都聚积在了刘亮的脸上。 “是的,好像是肿了。”“不是好像,是真的肿了。”“刘亮是不是胖了?”……大家七嘴八舌对刘亮的脸进行着猜测。 刘亮看着大家投来的各种目光和猜测,用手摸了摸发烫和绷得很紧的脸,也不知是怎回事。 “我今天感觉是有点不舒服,可能是感冒了吧!”刘亮说完,也许是室内与室外温差太大,打了一下战。 “感觉不舒服就去医院看看医生?”顾长顺用关切语言对着刘亮说。 “没事,我感冒多喝水,多跑几趟厕所就没事了。”刘亮很不在乎地说。 大家又把话题转开了,又笑哈哈说起了一大堆笑话。 江文和周阳生暖完身子就回五楼了,刘亮也跟了上去。 一出门,刘亮就不停地打着冷战,感觉整个冷空气都在吞噬着自己。 “刘亮,你参加省艺术节的作品准备怎样了?”江文边上楼边问着。 刘亮不停地打着战,江文的话好像是从很遥远的天边,轻轻地飘进了自己的耳膜。 “正在准备。”刘亮声音很微弱地回答说。 从三楼到五楼今天怎么是那么漫长,感觉地球强大的吸引力把飘浮在空中的自己紧紧地吸了进去,脚是那么笨重,仿佛自己的腿没长在自己身上,一步一步艰难地往上爬。 “刘亮我感觉你今天不对,应该去医院看看?”江文看着一直在打着冷战的刘亮,一只手扶着墙吃力地在爬着每一步,回过头关心地问。 周阳生也回过头,走下楼来,伸出他那粗大的手,摸了摸刘亮的额头,然后说:“刘亮你额头很烫,应该发烧了,赶紧去医院看看。” “我不喜欢去医院,平时发烧感冒,多喝水,就慢慢都挺过来了。再看看,如果还不行再去医院。”刘亮咬紧牙关说。 上了五楼,先都去了一下办公室,然后各自去了画室。 “刘亮,不行一定要去看医生。”江文在进画室前,回过头对刘亮说了一句。 “好的,我会把握的。”刘亮开着画室门,回过头对着江文说。 刘亮回到画室,一下瘫坐在了椅子上,就像自己突然掉进了一座冰洞里,身不停地在打着冷战,眼睛也一片模糊,感觉整个房子在旋转,他紧紧抓住椅子上的靠背,把头埋在了抓住靠背的手肘上,昏昏沉沉地随着房子一起在旋转。 此时脑中浮现出一些稀奇古怪的画面,走出来一些稀奇古怪的人,露出一些稀奇古怪的长长短短的奇牙,不停向自己阴笑着,然后把自己轻轻飘飘地举了起来,他的手不停在乱抓,一直抓到自己麻木不能动。 “刘亮,你怎么了?”刘亮抬起头,手臂全部麻木不能动了。看见李虹模模糊糊的身影在自己眼前晃动。 “我感冒了,现在感觉很不舒服!”刘亮有气无力地说,又把头埋在了抓住靠背的手肘上。 李虹伸出了她那白细的手,把刘亮头抬起,把他帽檐往上移了一下,摸了摸他的额头,感觉是摸了一个滚烫的火球,直烫到手心,烫到了心里。她急忙说: “你在发高烧,而且脸都肿了,得赶紧去医院。”说完就要拉着刘亮要走。 刘亮也感觉顶不住了,他站了起来,又重重地坐了下来。抬起头看了看李虹紧张的脸说:“我自己去。你今天不上课?” “今天没课,你不要逞能了,你这样能走到医院,快起来,我陪你去。”李虹愠怒地看着刘亮说。 刘亮又摇晃地站了起来,李虹马上扶住了刘亮,然后挽着刘亮的手就往外走,并顺手带关了门。 他们下了楼,来到了群艺馆大门外,天空还在飘着雪花。李虹把自己的围巾取下来围在刘亮脖子上。刘亮伸出无力的手要拿下来,李虹生气地打了一下刘亮地手,说: “你现在是病人,一切就听我的。”说完,她又把刘亮的帽子往下压了一下,把羽绒衣领往上翻了翻,用手把衣领两边往中间捏了一下,把围巾紧紧地围在了刘亮的脖子上,惟怕刺骨的风,吹进刘亮正在打着冷战的脖子里。 然后扶住刘亮站在门口,眼注视着来往的车辆。看见一个的士开过来,她很兴奋地举起手不停地摇,可车上已有客人,车在面前一晃就过去了。一连等了几趟,车上都载着客人。 李虹有点急了,看着刘亮被风吹得缩成一团,不停在打着战。她把刘亮扶到门内,要他靠在墙上,她去外叫车。 刘亮靠在墙上,慢慢地往下,蹲在地上,把头埋在了两腿之间。 “刘亮你怎么了?”顾长顺与司机小刘正往外走,看见刘亮蹲在地上。 刘亮艰难地抬起头看了看顾长顺,摇了摇头不作声,又把头埋了下去。 李虹站在门口,听见有人叫刘亮,回过头看见是顾长顺,惊喜地马上跑了过来。 “顾馆长,刘亮发高烧了,马上要上医院,可现在拦不到的士,急死了!”李虹说完去扶蹲在地上的刘亮。 “那赶快坐我的车去。”顾长顺也马上帮忙扶起了刘亮,司机小刘也跑步去开车。 顾长顺和李虹左右扶着刘亮,刘亮摔开他们的手,说: “我没那么严重,自己能站稳。”话没说完,脚打了一下跪,顾长顺急忙扶住了他。 不一会一辆面包车开过来了,顾长顺跑过去把门打,李虹扶住刘亮上了车,顾长顺坐在了前排。 “你们怎不先找馆里派一个车送一下?”顾长顺回过头说。 “我们想外面的士很多,叫一辆的士也方便,没想到今天的士那么难拦。”李虹说。 “今天早上我就感觉刘亮身体有问题,他还说没事。李虹今天没上课?”顾长顺用眼看了看他们俩个,眼底流露出一种羡慕的眼神。 “今天没有课,好在我来了,否则刘亮不知怎办。我知道他,他是不想麻烦人的,会硬撑着。” 刘亮靠在车上,眼睛微眯,木然地听着他们说着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