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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湘州市群艺馆座落在市中心,有六层楼高,占地面积有七百多平米,一层是门面,二层是歌舞厅,三、四、五层是办公室,六层是排练厅。美术创作室在五楼。其中有一个两百多平方米的展览室,一间教室和一个办公室,五个画室。

  美术创作组组长江文,很早就来到了自己画室。

  他是省知名的油画家,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省美协理事,湘州美协副主席。他善长油画和连环画创作。今年已满四十八岁,中等个,脸不大,眼小如黑点但很有神。为人处事圆润,给人城府很深的感觉。衣着朴实,嗜烟如命,组织能力强。在十年前油画作品先后上过二次全国美展,当时省画院想调他过去,后来由于母亲的一场大病,虽医治好,但落下了瘫痪。他是一个孝子,为了照顾母亲而放弃了。慢慢由于作品僵化,老路子多,全国美展再也没上了。他就一直坚守在群艺馆,培养了不少学生考起了全国各地重点美术院校,身边有许多追随者,在市美术界是德高望重。

  最近他把创作热情放在了连环画创作上。由于他基本功好,画风老实,适合大众的口味,深得出版社的看重,先后出版过几本连环画专辑,连环画报也常见他作品。一年下来,连环画的收入也上万元。用他自己的话来说,既有乐趣,又有收入。

  他嘴上正叼着香烟,伏在画台上,用毛笔画着连环画,不时把头抬起,眯着眼,远距离看着画面。又不时地把香烟从嘴上拿下,弹了一下烟灰,又含在嘴上,伏下身继续画了起来。

  “江老师来得那么早!”这时一个来群艺馆学习的学生王勇来到了江文的画室。江文抬头看了看他说:“没办法,连环画画报的约稿,要到交稿时间了,必须再完善一下。”

  王勇说:“听说馆里分来了一个大学生?”江文全神贯注地在画着自己的连环画,爱理不理地应付地说:“是吧。”

  王勇觉得无趣,就说不打扰江老师画画了,吹着口哨去教室画素描去了。江文看他走了,赶紧把门关了起来,专心地画了起来。

  突然江文想起了一件事,就放下了笔,来到教室:“王勇,你帮一个忙。”

  王勇正画着石膏像,放下笔虔诚地说:“江老师不要客气,有什么用着我的,尽管吩咐。”

  江文说:“你跟我来。”

  江文把王勇带到了一个房前,打开门说:“你叫几个同学来,把这个房间收拾一下,打扫干净,这就是你们今后新来老师的画室了。”江文在房间里指指点点告诉王勇怎样收拾。

  这时有一个带着鼻音哼着京剧:“穿林海,跨雪原,气冲霄汉……”脚上吸着拖鞋“噗噗沓沓”来到了门前:“江老师你们在干什么?”

  江文回头一看是美术创作组周阳生。他上身穿着一件白而有点发黄的背心,胸前有几个开着花的小洞眼,下身穿着西装短裤,手拿着一把画着兰竹菊水墨画的折叠纸扇,在扇着风。

  “新分来一个大学生,这不腾一个画室给他用。”江文说。

  王勇对着周阳生问了声好。

  江文对王勇说:“知道怎么搞了吗?”

  “江老师您放心吧,保证完成任务!”王勇把手举在头部上方,做了一个敬礼的样子。

  江文笑了笑,就与周阳生走了。

  周阳生是画国画的,专攻花鸟画,线描功底很强,也是市美术界的前辈了。他额头宽而高,头发稀而无章法,说话带着浓浓的鼻音。他为人有时不注小节,自高自大,喜欢狂言。对谁的画都不放在眼里,总认为自己画的最好,因此在市美术界得罪不少人。去年国画《迎春花图》参加了全国美展,并获了优秀奖,从此更得意忘形。走起路来,胸挺得比以前更高了:仰起的头,不到迫不得已是不会低下来,甚至从嘴里吐出来的唾沫都是直线,而且一般要高于嘴唇:双手一前一后,神气得甩的老高老高。

  他跟随江文来到了江文画室,江文把他的连环画新作给他看,希望他能提点意见。他微低着头,仔细看了看江文的画,对江文的画大加评论,说着说着唾沫犹如下雨一样,溅到了江文的画上。江文马上把画移开,周阳生连声说着不好意思。

  看完画,他问江文:“这次分来的大学生,听说才华很出众,是学什么专业的?”

  “是的,他是学国画的,但听说油画也画的不错,他老师特意给我来了电话,把他的情况给我介绍了一下,并说他是一个难得的艺术人才!”

  周阳生举起头讥笑着说:“现在的年轻人很浮躁,不注重基本功的训练,翻过几本美术新思潮的书籍,胡乱画几下,仿佛自己一下成了现代派绘画的大师了!动不动就说自己的作品代表一种新思想和前卫,我希望他不是这样的年轻人。我到时要见识见识这位有才的大学生。”

  说完他又对美术界的一些人进行了评价。江文对他之言,已重复听过多次了,也习惯了他对人评价的语气。他只是“哼、哼”点着头,眼不停地看着自己的画。周阳生说了一阵,觉得有点无趣,就告辞了江文,向自己画室走去。

  江文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