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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五)旭日的回忆
美丽的西陵大学, 正是上课时间,校园里显得有些安静。 晓晨一个人站在操场的一边,另一边就是西陵体育馆,能隐隐听到里面传来的打球的声音,晓晨不时看上一眼,却没有要走过去的样子。 这样去打扰应该不太好吧,所以还是等一等。 想着,继续安静地等待。 不一会儿,下课铃声骤然响起,校园里开始躁动起来,从教学楼里走来的西陵学生成群结对,好不热闹。晓晨低着头站着,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总让人觉得有些紧张。 却还是有人发现了晓晨,那样的震惊和艳羡,似乎从来就没见到过有如此美丽动人的女孩,惊然发现目光自然留恋不已。于是晓晨只好将头低低地埋下去,竖一竖大衣的领子暂时遮掩一下自己害羞的面庞。 王洁瑜急急地往体育馆赶去,星期五下午篮球队队员一般都没有课,偏偏她这个经理人还有两节课,总是担心篮球队没有她这后勤该乱成什么样子,不过幸亏有任飞儿这小姑娘在,才让王洁瑜稍稍松口气。 急冲冲地一路小跑,蓦然发现操场边上的一个美丽的身影——好点眼熟!想一想,走了过去。 疑惑地看着眼前这个紧紧盯着她的漂亮学姐,晓晨心里一愣:我不认识她啊! “你是李晓晨吧?” “你是……”晓晨一脸惊讶。 “我是西陵篮球队的经理。” 晓晨恍然:“哦,你好!”可是,她是怎么认识我的? 王洁瑜笑容灿烂:“来找林旭日吗?” “是……”惊讶于她怎么知道那么多她的事情。 “那么跟我来吧!” “可是……他们在练球,这样会打扰到他们。” 晕死了,这小姑娘就连皱着眉头的样子都那么让人迷恋!王洁瑜心里暗暗惊叹,脸上却依然笑眯眯的。 “没有关系,你跟我来就好了。” 晓晨一笑:“我还是在这里等吧!”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瞪她一眼,王洁瑜拉起了晓晨的手:“没有关系,我带你去找他!”轻轻地一笑,让晓晨心里顿时温暖开来,这个大胆泼辣的学姐还挺亲切。 “那谢谢你了!” 王洁瑜一笑,拉着晓晨的手朝体育馆走去。 体育馆里,队员们正练得热火朝天。 “学姐,你来啦!”任飞儿欢喜地跑上前去,看到晓晨,不觉心头一惊,“这是……”就是上次那个闯进体育馆的女孩,她竟然有这样的力量,一句话就让哥哥和旭日手足无措。现在那么近地看着她,心里很是惊恐。 王洁瑜却淡淡一笑:“来找旭日的。” 晓晨对着任飞儿友好地一笑,这让任飞儿很是紧张,于是也不自觉地回她一个微笑。 “他们训练得怎么样了?” “很长时间了。” “哦。”王洁瑜若有所思,转过脸来对晓晨说,“你先坐会儿啊!” “好,谢谢!”晓晨应着,却没有坐下来,两眼那样专注地看着林旭日,脸上淡淡的笑容清新而迷人。任飞儿看着,心里可不怎么好受。 旭日正运着球,很漂亮地甩开重重阻碍,直奔对方篮筐而去,然后一个跨越将球轻轻托入篮筐。队员们欢呼着,为旭日这一漂亮的进球。晓晨在一边也笑得那样开心。 刚进完球的旭日从容地跑向自家篮下,虽然进球的是他,却好象并没有多大的喜悦,一脸平静如初。却见王洁瑜正在旁边对他挤眉弄眼,林旭日一头雾水。 笨蛋啊,眼睛往哪里看!王洁瑜一急,用手偷偷指一指身后的晓晨。训练的时候球员不得以任何理由离开球场,如有特殊情况,须向队长报告。这是王洁瑜定的西陵篮球队队规的一条,大家一直严谨遵守着。只是今天怕要自己先破了这个规矩了。 经王洁瑜那么一指示,旭日惊然发现了站在休息区的晓晨,心里那样的惊喜,却只是笑着看着她,一望、再一望,虽然分神,球还是掌控得那样好。 其他队员也渐渐没了练球的兴致,一个个盯着晓晨看,再看看林旭日,顿时惊讶不已,这小子 居然也会有那么温柔的笑容! 于是,在心里暗暗地一笑。 只有任浩,抱着双臂站在那里,闭着眼睛的眉头紧紧锁起,看样子是要发作了。 王洁瑜见状,轻轻地招招手把任浩叫了过来。笑着在任浩耳边嘀咕几句,任浩紧绷着的脸竟慢慢缓和了下来。 “好吧……但是,下不为例!” “谢了,老大!”王洁瑜一脸的欢喜。 出了体育馆,晓晨看看旭日,不禁笑了,那个任浩队长可真是让人觉得害怕! “阿日,你的队长好象脾气不好哦!” “哦,能让我出来已经很不容易了。” 晓晨笑着吐吐舌头。 “对了,你今天怎么过来了?” “下午没课,所以就过来你这边看看啊!” “跟李承俊说过了吗?” “……哦……说过了。” 其实本来是想跟承俊说一声的,可刚刚在校园里承俊那种态度让晓晨突然没有了说话的勇气,所以是偷偷过来的。 下星期就要订婚的人,却这样偷偷出来见别的男生,是不是不太好呢…… 晓晨突然有些讨厌自己。可是,见到阿日的欣喜已经充斥掉了内心的愧疚。 旭日带晓晨来到他住的地方,是一间单人公寓,简朴而整洁。 晓晨环顾着,这里确实简单。 “你一个人住这里吗?” “不然跟谁呢?”旭日笑着看着晓晨,倒好一杯橙汁递给晓晨。 “阿日,我想喝水。“ 看看晓晨,旭日轻轻一笑:“好。“ 奔波了一下午,晓晨显得很是疲惫,一大杯开水她拿起就一饮而尽,放下杯子,看看旭日,有些不好意思。旭日看着却是心疼不已: “晓晨,是不是很累?” 晓晨摇摇头,只是看着旭日笑着,却遮掩不了脸上的倦意。 “去我床上躺一会儿吧。” 晓晨摇头:“我想和你说说话。” 突然之间阿日回到了自己的身边,欣喜的心情总掺杂着隐隐的心疼,一个人的他该过着怎样凄苦的生活。可是自己,一直锦衣玉食,李家大小姐的身份显赫而耀眼,这对于旭日,真是一种罪过! 旭日笑了:“你去床上躺着,我就在旁边陪你说话,恩?” 笑容那样柔和而爱怜,晓晨终于笑着点点头。 旭日的卧室,小而舒适,晓晨微笑着,却赫然发现了摆放在床柜上的一张照片。就是这张照片,晓晨和旭日小时候的合影——被旭日存入手机的照片——曾经惊惶地怕她发现的那张照片!晓晨顿时有些惊愣,心有被针扎的疼痛,鼻子一酸,眼泪来得那样迅速。拍这张照片的时候,爸爸还在,妈妈也在,晓晨和旭日无忧无虑地生活在一起……那已经是多少年以前的事情了啊,照片也已泛黄…… 旭日顿时也有些怔住:“晓晨……” 紧紧地将照片捏在手中,晓晨的哭泣不可抑制,泪水疯狂地打湿了她美丽的面庞。旭日惟有静静地站在晓晨身边,没有安慰的话语,只这样陪在晓晨身边。 晓晨真的是很累了,躺在床上跟旭日说着说着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旭日为晓晨攥紧被角,看着她熟睡的小脸,却仿佛见到了她小时候调皮打趣的笑脸。心里一阵欢喜又一阵酸楚,他微微笑着,右手食指沿着晓晨俊俏的鼻子轻轻刮下来,到鼻尖处,旭日猛然一愣,思绪飞到了好多年以前…… “我是一个粉刷匠粉刷本领强,我要把那新房子刷得很漂亮。刷了房顶又刷墙,刷子飞舞忙。哎呀我的小鼻子变呀变了样……” 放学路上晓晨总是一路欢笑一路歌,紧紧护着她的旭日脸上也有欢快的笑容。 “今天学这首歌了吗?” “恩,因为阿日你教过我所以今天我是第一个学会的人,老师很高兴,还表扬我了哦!” “是吗?” 刚上小学一年级的晓晨虽是江家唯一的大小姐,却不愿父亲派人用车接送,她喜欢这样和旭日一起上下学,旭日,就是她的护花使者! 那个时候,多么幸福…… “晓晨,我们走吧。” 拉着晓晨的手,晓晨依然一步三回头,悲凄地看看曾经生活过的大别墅,泪水涟涟。 江家突然之间破产,上亿的资产转眼化为乌有,这幢漂亮的别墅也作为资产抵了债。江董事长承受不了这突如其来的打击,突发心脏病辞世。晓晨的妈妈早在一年前就只身离家去了遥远的国外,至今没有一点儿音信,江家,就只剩下晓晨一个人。 旭日牵着晓晨的手走在繁华的夜市里,这里依然是灯红酒绿,惟独感受不到曾经的温暖。两个小孩子,旭日和晓晨,漫无目的地走着。 “阿日,我们要去哪里?” “我们要先找个地方过夜。”旭日紧紧拉着晓晨的手,冰冷的夜,晓晨的手没有一点儿热度,旭日心里一酸,更加用力地紧了紧,“不要怕,有我在呢。我妈妈去老家借钱了,等她回来我们就又有家了。” “晓晨,你累不累?” “恩。”晓晨悲凄的眼神让旭日揪心。 朝四周看看,发现了不远处一家打烊了的商店。 “晓晨,我们去那边坐一会儿。” 商店早已关门,门口没有灯光,只有马路边的路灯照射过来一点点微弱的亮光。掸掸地上的灰尘,旭日让晓晨靠着柱子休息。 两个人,背靠着背,在光影的交织中只有那么小小的一个缩影。 “阿日,我想妈妈。”抱着双膝,晓晨低着头喃喃地说。 “晓晨不要难过,还有阿日呢。阿日已经长大了,可以保护晓晨你了!” 抬起头来,晓晨虚弱的脸上终于展现了一丝笑容:“阿日,等我长大了,我就嫁给你。” 心里突然一阵悸动,回味着晓晨微弱的话语,旭日笑得很甜蜜。伸出右手,食指轻轻点一下晓晨的小鼻子:“恩。” 夜风吹来很刺冷,躺在阿日还不够宽大的胸怀里,晓晨睡得那样安稳。 那年,晓晨10岁,旭日,11岁。 “阿日!”惊惧的哭声似乎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和乞求,我不要走,不要把我送走…… 看着满脸泪水的晓晨,旭日心里一阵一阵的绞痛: “晓晨,你去他们家要好好听话哦,他们会对你好的。” “晓晨走吧。”院长过来拉起晓晨的手,李家夫妇正在旁边等候呢。 “我不要!”晓晨哭着挣扎着,却甩不开院长有力的手。伸出另一只手想要拉住旭日,旭日却怔怔地站着没有一点儿动弹。晓晨挣扎的身影已在泪眼中变得模糊,擦掉泪水,想要再清清楚楚地看看晓晨,怕以后相遇会忘记了曾经的样子。 “晓晨,你一定要好好地生活,知道吗?” 看着越来越远离的晓晨,旭日惟有拼命地喊着,心已被割成几瓣摔了一地。 “阿日,你要来找我,一定要来找我啊!” “好,我会……”突然没有了哭喊的力气,几个字轻飘飘地只在自己耳边回荡。 车门“啪”一声关上,车,开走了。旭日呆呆地望着车远去的方向,惊恐突然紧紧攥住了他的心,晓晨……再也见不到了……刹那,旭日狠命地追着车子跑去,“晓晨”的名字在空空的天空响亮地回荡着。车子慢慢拐弯,旭日却突然脚一拐,整个人重重地摔在地上,已来不及爬起来,只能怔怔地看着车子转弯不见,心,痛得快要死去…… “晓晨——” 手中的照片随着喊声慢慢飘落…… 那年,晓晨11岁,旭日,12岁。 往事一幕幕像放电影般在旭日脑海中穿梭而过,抬起头来深深地吸一口气,一摸脸才发现自己已是泪流满面。 “阿日……” 听到晓晨在叫他,旭日赶紧用手擦去满脸的泪水,却见晓晨翻了个身仍沉沉地睡着。原来是在说梦话啊,看着她,旭日不禁笑了。 晓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