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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伺豪门鸟变凤凰为人父初登道场

  自从去金溪看女儿后,周氏就一直没有再见着女儿,算起来也有一年了。农历新年又快到了,周氏虽然很想再去看女儿和外孙一次,但家中事情一直不断。先是丈夫唐候天因为永通钱庄“呆帐”的事愁眉苦脸,全家有倾家荡产的危险;后是二少爷随同侄儿皆能去广州催帐,前途未卜;再是侄儿皆能要成亲,要帮手。总之,也不知有多少杂七杂八的事,一次次弄得只有招架之力,而无法细想。万幸的是,一波三折地都还过来了,家里也平安无事,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经历了这些家庭风波,尤其是女儿的婚姻变故后,周氏不能不感到自己已有些衰老,做起事来,没有以前那种从容不迫、游刃有余的气势。现在,周氏更多的是把希望寄托在唯一的儿子梓君身上。但儿子生性儒弱,比起大太太卢氏的两个儿子来,似乎是少了一点心机。唉,事不如意者常七八九,周氏这才知道自己确实是老了,想问题也老想着自己身后的事了。侄儿结婚后,周氏仍想去金溪看女儿,但明显感到力不从心。她把从金溪带来的丫头梅子叫来,让她收拾好,准备第二天让她回老家。

  梅子进了城后,因为跟着二太太的缘故,吃得相对比在家里好多了,脸色红润了许多,又白又红,煞是好看。梅子人也长了不少,周氏更把以前女儿的旧衣服拿出来,给她穿,打扮起来也象个大户小姐,所以见了她的人都说,梅子跟着太太有福气。梅子在感激太太之余,做事也更加勤力了。现在太太让她去家乡,她更觉得这是一趟好差使,可以顺便回家里看看父母和兄弟姐妹,她也有一年没有回家了。

  梅子顺利地到了金溪。已是春节前的深冬,山里树木枯黄,溪水几乎断流,收割了的稻田里,只剩下短短的草茬,象一望无际单调的地毯。几头水牛在清冷的空气中寻找着翠嫩的青草,脖子上棕色的长毛在风中微微颤动。一切是那么地熟悉,梅子的心也跟着跳动起来。

  菊灵和莲婶正在为年节的到来而准备烩杂。自从到乡下生活后,菊灵也象乡下人一样,学会了用地里产的东西来作烩杂,来招待客人。梅子的出现使菊灵和莲婶很感意外。一年前梅子从乡下去的城里的时候,是一个毫不起眼的乡妹子,而现在,却像个文静俊俏的大户人家的女儿。梅子早就听说,太太的女儿菊灵曾是县城里百里一的美女,现在是第一次对她有一个认真观察的机会。菊灵因为生养孩子、用心劳力的缘故,人消瘦了很多,原来红润的脸上也添上了上些斑纹。菊灵原本丰满、玲珑的身子,也显露出明显的骨骼轮廓。亡夫后素淡的装扮,也使得菊灵更象是一个清简、憔悴的少妇。

  梅子给菊灵带来了一笔钱供家用,还有一些布料,这都是周氏从唐候天那里争取来的。唐候天对于女儿的任性相当有看法,认为这是存心跟家里过不去,原来对女儿的那些宠爱,现在都变成了反感。在周氏提出要给女儿一些救济的时候,极不情愿,但毕竟是骨肉之情,在周氏多说几次之后,他就让周氏“自己看着办”。唐候天对周氏还提出一个小小的要求,那就是能不能安排,让他看看自己的外孙。对此,周氏也没有确切的把握。所以这次让梅子来,就是想让女儿知道家里还是很关心她的,借此来感化她,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出现转机。

  晚饭后,菊灵开始看梅子带来的布料。布料都是上好的洋布和丝绸,周氏知道女儿最喜欢穿的是丝绸旗袍,所以特地备了红、蓝、黄几种颜色的布料给女儿。自从丈夫光先死后,菊灵很没有穿过颜色艳丽的衣服了,现在见到这些布料真是感慨万千。她拿起布料,在身上比划着,这些如果真的穿在身上,将会是多么明亮动人!菊灵一向钦佩母亲,现在也想到了她的良苦用心,无非就是希望自己多开心一点。在母亲身边作姑娘的日子,是菊灵最开心的时光。而现在,母亲的宠爱似乎都被一个丫环占去了。从梅子那漂亮的装束就可以知道,母亲在她的身上倾注了不少的心思,这种感情对于一个丫环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这又能说明什么呢,母亲不再爱自己了吗?似乎不是,只能说母亲也在一种无奈的境地,无依无靠、作为人妾的母亲还能有什么寄托呢,不也和自己一样吗?。菊灵想到这里,忍不住要哭起来。但这时儿子显德的哭声惊醒了她,她连忙赶去给他喂奶。

  一岁的显德,长得浓眉大眼,发育得很好,见了的人都说他象进士父亲的模样,这或多或少地平息了有关菊灵生了野种的传说。菊灵撩起衣服让儿子吃奶,显德胖乎乎的小手,抓着母亲的两个奶子,贪婪地吃起来。菊灵最喜欢的是儿子从他父亲身上遗传下来的这种狠劲、贪婪劲。当初她的男人也是这样着迷地欣赏她的身子的。

  梅子在菊灵那儿住了不到两天就要走,但临走之前,她还要回家里先住上几天。菊灵在送她走的时候,心里象打翻了的五味瓶,不知说什么好。菊灵已在心里上,对梅子有一种说不出的复杂感情。觉得她既象自己出嫁前的那个女孩,又象是母亲的另一个爱女。菊灵盾到自己的影子,是一种欢喜,被人横夺母爱,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怨气。梅子毕竟只是家里的一个丫环,她所得到的是不是超出了她所应得的?母亲让她来,有没有考虑到女儿的想法呢?菊灵最后还是给了梅子一件自己喜爱的银镂镶玉头饰,作为礼物。看到自己往昔的样子不尝是一件兴奋的事,菊灵善良的心里,最终是美好的愿望战胜了一丝怨恨。生活给了她太多的变故,绚烂重归于平淡,使她有了更坚实的寄托,这就是在她怀里的儿子,永远不知满足的孩子。看到自己的儿子滋滋地吸着奶,一天天地长大,她的心里充满了希望。

  梅子走了,从菊灵的视线中消失,象一只快活的小鹿,在冬天的寒风中跳跃、奔跑。莲婶也不知怎么地,看着梅子走远后喃喃说:这丫头出息大着呢,一天天变得都认不出人来了,现在可象姑奶奶了。

  新婚后的唐皆能,心情仍是那么地烦燥。新娘子娇容虽然说是一个贤惠的媳妇,可是对于唐皆能来说,总是少了那么点激情,这是他之所以对燕子和阿兰入迷的缘故。而且据张老说,燕子就要在二月生产了,赶快过门吧。张老是个老实人,孙女能嫁给唐家,也就不会计较什么名份了。唐候渊和陈氏回话说:就在一月份请进门。日子又是经过全家人商量后由陈氏择定的,陈氏查过皇历还特地去铜锣庙抽了一签,抽了个“天地人合景色顺,福大命大堪称优”的上签。陈氏还向主持法能报了俩人的生辰八字,替两人算了一卦。而据法能说,这是一个难得的姻缘,在相学上称为是“三奇得使”,他还是第一次见过“乙逢犬马丙鼠猴,六丁玉女遇龙虎”这样的吉格。陈氏为此高兴了好阵,回家后,到处说自己儿子的妾婚是百年难遇的良缘,燕子虽家穷,但命相很好,这种夸耀也或多或少使陈氏在面子上感到一些补偿。

  农历正月初十,还没出年节,唐这就把燕子请过了门。因为是燕子已经怀了九个月的身孕,坏了家风,唐家不便声张,只是悄悄地办了几席了事。燕子的出现,使唐皆能索然无味的生活出现了希望。燕子进门,唐皆能就要和她同房,把上次与魏家订的协议忘得一干二净。而唐皆能的正室娇容,则倒没提什么意见。

  燕子挺着大肚子,走起路来一摇一摆地,很不方便。燕子见了唐皆能,情不自禁地扑到他怀里哭了起来,这哭声里,既有久别重逢的喜极而泣,也有受尽委屈的悲伤。唐皆能不知所措地安慰着自己的新媳妇,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以前那种偷情的欢愉一旦变得唾手可得,又是那么的淡然无味。唐皆能轻轻地拍着燕子的背说:别哭了,小心别动了胎气,孩子要紧。因为已怀胎九月,两人不能圆房,燕子让唐皆能听她胎中的婴儿的心跳,甚至还可以听到孩子在踢她。燕子的两个奶子都涨满了奶水,白白嫩嫩的象两个大鸭梨,唐皆能爱不释手之余,恨不得一口把它吃下去,他象个孩子似地吮吸着。燕子、唐皆能都沉浸在这种新的情爱游戏中,有时唐皆能动作大点,燕子则会情不自禁地大叫起来,这给古扳、沉闷的唐家的夜晚带来的不亚于闹鬼似的震动。

  因为唐皆能是家里唯一的儿子,而夫人陈氏又非常宠爱的缘故,旁人只能敢怒而不敢言。唐候渊又不知找谁出气,儿子一向不听他的,媳妇又是个女人,话不好出口。幸好母亲陈氏对自己儿子与小老婆的公然胡闹,气忿非常,唐家上下才有个吱声的人。元宵节这天,唐皆能一大早就去同善堂布置耍龙灯、舞狮等事,陈氏就趁这个机会,找到燕子。陈氏是个明白人,这事跟儿子有很大关系,燕子只是顺着他的意思罢了。陈氏先是跟自己儿子的小妾东扯西聊地关心起她的起居生活来,然后就说起大家庭人多口杂的不便,最后还用婆婆关心媳妇的话语问起两人的房内事,是不是皆能太狠了。说得燕子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半晌不敢吱声,看来自己和男人同房内的事,全家人都知道了,你说这丢人不丢人!。陈氏看儿小媳妇已有所明白,就又说了些安慰话走了。

  陈氏还要去找自己的儿子的正室娇容去谈谈。陈氏甚至觉得娇容是一个过于贤惠的媳妇,看她和皆能的感情,这么久了也没一点升温的迹象,儿子天天和大肚子的小老婆同房,她也没竟然脾气。陈氏对这个正室媳妇又是一番关心,从家里到房事。陈氏直接了当地问媳妇:皆能与你同了几次房?娇容的脸涨得红扑扑的,象是刚做的灯笼,最后娇容还是没有回答婆婆的问话。陈氏见此也不了多问,就传授了几条怀上孕的绝招,并一再叮嘱她,一定要照她说的做,好早早抱上儿子。陈氏最后还要跟自己的儿子就这件事说说。

  唐皆能这天比较晚才回来,唐家人等他吃团圆饭等到饭硬、菜里油都凝了,可谁都还是不敢动一下筷子。要是在以往,唐候渊肯定会大发雷霆,吃完算数,可现在唐皆能成了亲,时过境迁不再是一个花花公子,而是家里的顶梁柱了。对唐候渊夫妇来说,“老年从子”就是这么回事了,以后什么事都要依着儿子点。

  唐皆能终于匆匆赶来,身上落了许多红纸屑,脸上也蒙上了一层灰,肯定是被鞭炮烟火薰的。“今天舞龙、舞狮的真卖力,我们放了二个时辰的鞭炮,他们就真的没歇口气,耍了二个时辰,最后我封了五十两的红包,把领头的给乐坏了。”唐皆能进门就说。唐家人松了一口气,陈氏吩咐人把菜重新热了,又把汤元煮了,开始吃饭。本来按衡山的规矩,媳妇与公婆是不能同席吃饭的,但唐家人少,就没讲究这么多了。唐皆能发现,自己的堂客和姨太脸上都是紧绷绷的,家里人也没作声,就知道肯定有什么事,想着想着,吃饭也就不那么香了。陈氏也在想着如何跟儿子讲这件事,所以也显得心事重重。本来是一顿丰盛团圆的年饭,因这件难以启齿的房内事而变得索然无味。

  唐皆能本来打算吃完饭后,去关帝庙那里看花灯。陈氏就劝他:“不要吃完饭,扔下碗就走,陪娘说几句话吧。”唐皆能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老娘生气,唐皆能乖乖地听命。陈氏领儿子到自己的厢房,这里安静,谈话方便。陈氏跟自己的儿子谈话一向没什么顾忌,这次就不同了,真是难以出口。陈氏问儿子同娇容处得怎么样,唐皆能撇着嘴不说话。陈氏又说:燕子怀了孕,就少点同房,不然会动了胎气;再说媳妇刚进门,还是要多点陪她才是。唐皆能听得头直点,“嗯,嗯”地应着。

  听完老娘的教导后,唐皆能就去找娇容。在他看来,应该是自己的堂客耐不住寂寞去找婆婆告状的了。唐皆能觉得很无聊,本来想去看花灯的兴致勃勃的心情也顿时无影无踪。娇容正在纳一块布鞋底,一看就知道是替唐皆能准备的。娇容见到自己的男人来了,似乎很胆怯地躲在一边。唐皆能从未见过这么温顺的女人,温顺得令他十分难受,出于厌恶这种沉闷空气的本能,唐皆能生出一种恶毒的念头。他走到堂客身边,一把抓住她,推倒在地上,接着撕开她的裤子,娇容已吓得脸色苍白,但仍不说一句话。唐皆能越发来劲,就在地板上干起自己的女人来。“让你去怀孕!”唐皆能一边干一边恨恨地说。娇容不知是委屈还是痛楚,在下面直流眼泪。末了,唐皆能提着裤子就瘫倒在“喜”字鸳鸯床上,一觉睡到天亮。

  唐皆能的小老婆燕子在正月二十五生产。可能是燕子的骨架太小而孩子太大的缘故,生产的过程很艰难。幸好燕子是个吃苦耐劳的女人,在五来个辰里一直挺了过来,到了最后,孩子总算是生了下来。唐皆能和全家上下一样,都希望头胎是个男孩。但接生婆笑呵呵地走出来说:“老爷好福气,头胎生了个千金。”“千金就千金吧,女孩容易调教。”唐皆能脱口而出。唐候渊则是满脸的不高兴:“真不争气,头个就女的,下一胎可千万不要又是这样。”唐候渊今年已是近六十的人,想孙子已想得都已是望眼欲穿了。陈氏跟丈夫的心情一样,只不过她还可以教教媳妇,候渊则完全是束手无策。

  唐候渊给第一个孙女取名百合,意为万事如意,陈氏还给百合取了个小名“来弟”,盼望生的下一个将会是男的。百合生下来就有七斤,也不哭,要不是她的一双手到处乱抓,唐家还以为她是死的呢。燕子生完孩子后,就坐月子,由于生的是女孩,陈氏照顾的就不是那么很周到。而百合天生的胃口又大,常常是燕子的奶水被她吸干了,而她还在那里哭,要奶喝。燕子是第一次带孩子,急得她直要哭。有时候,晚上百合奶没喝够,也要嚎啕大哭。吵得全家人都睡不着。唐候渊和陈氏商量了一下,就把燕子娘俩送到娘家去了。

  转眼到年中,正是江南橙黄桔绿时。唐皆能与姨太生的女孩百合已半岁,燕子也应唐皆能的要求回来住了。唐皆能对自己的堂客娇容现在确实是烦透了,每次与她同房,她都象个木头人似得,丝毫引不起他的兴趣。所以他催促燕子回来,把自己的堂客抛在一边,不理她了。陈氏则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自己的媳妇结婚都快一年了,一点怀孕的迹象都没有,她能不急吗?陈氏的心是向着娇容这边的,觉得娇容这个媳妇既温柔又贤惠,人也机灵,总之,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还没怀上小孩。为此陈氏对儿子皆能说过好多次,少去那个狐狸精那里,多陪一下自己的堂客。唐皆能哪管这么多,只要自己快活就,照样我行我素,所以娇容的肚里也就一直没动静。

  在周旋于三个女人之余,唐皆能尚没有忘记自己已是洪福堂的人。山主邓世荣嘱托他在家乡带出一批人的事,他一直都挂在心上,而他首先想到可以联络的就是自己在衡山书院的二位学友。古道强与刘浩之在他成亲、生孩的时候都来过,只不过当时他在几个女人间忙得焦头烂额,没时间作这事,现在唐皆能想起又觉得难办。因为他们两人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帮会中人,贸然说出来,不知他们会作何想法。唐皆能还想起,衡山近年来帮会兴起,出现了众多的堂会,洪门是否也会在这里站稳了脚跟呢?恐怕是很难说,因为洪门毕竟是一个大帮会。唐皆能想到了自己的伯父、族里的大当家唐候天。唐候天虽不在县里作官,但是却是为富一方的乡绅,少不得与三教九流的人物来往,不久前县里在成立商会时,还一致推他为会长,这可足见他在当地的威信。

  主意已定,唐皆能就去找伯父。唐候天正在为自己当上“会长”这个既是朝庭命令所设、又是公众推举的官,应算几品而与家人在比划着,见了唐皆能还以为是来庆贺的呢。见伯父兴致这么高,唐皆能免不了要恭维几句,唐候天的心情就更见好了。唐皆能心想:来的正是时候,如果再说几句漂亮话,他岂不得乐死?那时求他办事就更好说话了。唐候天本来对自己的这个侄子没什么好感,不然他早就把女儿嫁给他了。不过今天他似乎对唐皆能的一番恭维显得得意洋洋。唐皆能就趁机对他说:侄子想借伯父的大名,请衡山的各路帮主聚一餐,认识一下各路人马,同时也想扩大一下洪门的声势。唐皆能加入洪门的事,唐候天是从儿子祖荣那里听说了的,当时他也觉得在这个乱七八糟的世道下,加入一方帮派也不失为一条出路,而且自己有时也还可以借助一下侄子这个大帮会的声威。所以对于唐皆能的这个要求,他很爽快地答应了。

  据唐候天介绍,在衡山主要有两股帮会势力,一是由城中李志清、李志远、唐士仁、唐安、刘成等五个同庚秀才结成的“五贤社”;一个是由湘江、蒸水的渡口苦力、船夫组成的“渡帮”。五贤社和许多地方上的读书人结成一伙,其中县令唐士得更是该帮成员唐士仁的兄长,该社有恃无恐,包揽了衡山有关替人写状纸、打官司、抵田卖地等活动,凡当事人他们两头都吃。渡帮成立的目的,主要是防止外来的船只、苦力进入衡山,以便独霸渡口生意。渡帮的头子刘进财原是在蒸水打鱼的渔家,后改撑渡船,因为身强体壮、好胜斗狠,在渡口打出了一方天地,自组渡帮,后来渐渐参与社会上的打斗、争地盘,是地方上的一霸,因为人多势众,连官府也拿它没办法。渡帮与五贤社一文一武,平素河水不犯井水,作生意的商家两面都要搞好关系,得罪不得。至于洪门这个外来帮派,能否在衡山得到认同,站稳脚跟则得看两帮的态度了。

  唐候天的面子也够大,过了三天,衡山两路人马在县城里最大的酒楼“天然居”会面,唐皆能与唐候天则是坐陪。“天然居”是一栋两层高、土木结构的楼房,地处衡山集市场,生意一向很兴隆。天然居既作酒楼生意,又开旅店,一向是衡山头面人物迎来送往之地。天然居的老板唐家龙是唐候天共太公的堂弟,平素来往就很多,这次来了熟客自然好生招待。五贤社来了三位贤士:文官李志清、武官李远和军师刘成;渡帮的老大刘进财带了帮里的钱粮、法事、天文三位军师,正好坐成一张八仙方台。

  唐候渊把唐皆能介绍给了各位,唐皆能向各位拱手:“在下洪门后生初识各位英雄,还望多多指教!”唐皆能仔细地观察着每个人的表情,五贤社的三个秀才,都已是四十来岁肚肥脑圆的老书生了,虽然仁途不得意,但个个都是一副自命不凡、满不在乎的神态,长期鱼肉百姓也造就了他们浑身上下透露出来的一股刁钻、狡猾。看得出来他们对唐皆能已经早有耳闻,也知他的有关风流韵事,三个人的眼里不其然地流露出一种猜疑:这小子怎么会这么年轻!所以应答时也是阴阳怪气。刘进财是一个鲁智深似的人物,腰大膀粗,几位军师倒是精干瘦小,贼眉鼠目的。刘进财很爽快地称唐皆能为“洪门大哥”,并且说:“只要洪门与我们渡帮井水不犯河水,一切都有商量。”三位军师也连附和着说“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