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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碎片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不怕我讲给林济海听?”我问。

  他笑着摇头,“碧落,你还是那么天真!如果我没有十足把握,我会把这一切告诉你吗?也许林济海知道的远比你要多,可他已经无力阻止事态的发展!”

  “你真的是庄可吗?”那是当晚我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我在矛盾中痛苦,也在疲惫中煎熬。

  我要把真相告诉林济海吗——请你及早做好防备,你的女婿心怀不轨!不,我干吗要这么说?这与我没有一点关系!林济海是我的什么人啊?我与他之间只有可耻的记忆!我与他之间只有不堪的交易!

  客厅的时钟发出清晰的滴答声,我知道又是一个无眠夜。

  我和林济海之间,真的只有仇恨吗?我揪紧睡衣的领口,强迫自己面对伤痛。他偶尔怜惜的眼神,他无意温暖的微笑,似有若无地回荡在脑海,记忆的碎片就象锋利的刀子,刺到心灵深处直到鲜血淋漓。

  我拉开深锁的抽屉,里面有他给我的钱,还有那串美丽的项链——“星月同辉”。

  “这串项链令我心动,因为它象——你眼里散发的光辉。”他曾对我说道。

  我该恨他吗?从头到尾他没有强迫过我。如果没有他,皓南和我可以支撑到现在吗?他虽然威胁过我,可是并没有付诸实践,他一直为皓南支付药费,却并没有刻意要我领情。

  我恨的人是他呢,还是我自己?抑或是应该诅咒的命运?我实在分辨不清。

  假如庄可所说都是事实,我该以什么立场看待这场将起的波澜?他们之间的战争,赢了的未必光彩,输了的注定丢人。林济海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原本也无可厚非。但是,我无法想象这个高傲男人面对世人责难会有怎样的表情。

  该死!我竟然有点不忍心。

  不然,我为何徘徊在楼底?

  林氏集团。硕大的烫金字镶嵌在底楼墙壁。

  我做深呼吸,拨通了电话。

  我没有说话,对方也沉默。良久之后,他开口了。

  “嗨!”他平静地招呼。

  “我有事情找你,现在见面方便吗?”我努力保持镇定。

  “你在哪儿?”他问。

  “你公司楼下。”我答。

  “碧落…”他忽然欲言又止。

  “最后的见面,我这么认为。”我说道。

  他似乎在叹气,“好吧。我的办公室在十九楼,我让佟秘书领你进去,我在开会呢,你先等等我。”

  他的办公室比想象的还大,无色的柚木家具,别具一格,颇有品位。

  “我记得你喜欢绿茶,这是今年的竹叶青。”佟秘书递过茶杯。

  “难得你好记性,谢谢。”我说道,“还有一件事情没有道谢呢,那天在医院看见你,皓南的住院费…”

  我有意试探,她并不回避。

  “你看见了?那是我的工作,你不用说谢谢。”她客气地微笑。

  “你的工作?每月为皓南存钱?为什么要这么做?”我追问。

  “那只是我的工作之一。我听命于老板,如此而已。至于理由,与我无关。抛去工作的立场,我认为你不值得他的付出。”她还是淡淡的表情。

  她为什么这么说?激怒我的理由呢?为她的上司不平?我实在有点意外。

  “我看不出你令他动心的理由。没错,你很漂亮,可是漂亮女孩有的是!你念名校,可是受教育头脑好的女孩也不少!非说你与众不同,或许是你对他并不在意,反而激发他征服的决心!”她直视我的双眼。

  “你爱他吗?”我问。

  “你对男女之间的感情,只能有这点想象力吗?”她失笑,“他是我的职场偶像,心目中的完美男人,我对他从来不怀痴心妄想。”

  职场偶像与完美男人不等于暗恋对象,这点我当然知道,可是我并不相信。因为既然不过如此,她何必激愤难平,眼中隐约的泪光又从何而来?

  可是我只能说——“抱歉,是我不好,我和他不会再有任何关系。”

  “不用对我抱歉,今天给你说的这些,已经超出我的职责范畴。我只是要你知道,你在他心中的位置,原本比你想的要高。为你弟弟按时缴费,是他特别嘱咐我的。”她说道,“对了,老板还要耽搁一会,书柜上的期刊杂志,你可以随意翻阅。”她指指靠墙壁的连排书柜。

  她退出房间,我百无聊奈。

  打开了书柜,我有些吃惊。他的书籍百学陈杂,远远不止经济管理。商务、社会、生活、文学…几乎每本书籍都有他标注的痕迹。他倒是博览群书!我原来没有想到。从前以为他只顾赚钱,学问与他不着边际。

  嗬,竟然有一本线装版的《唐宋诗词》!我不禁喜出望外。打开书的扉页,有一排瘦长秀丽的小楷字:

  给我的爱人:今夕一别,何日再见?唯有以此安慰——由来碧落银河畔,可要金风玉露时。落款只有一个字——“影”。

  我忽然觉得心慌,好熟悉的字迹啊!就在这一瞬,有什么东西从书里落下,我俯身拾了起来。

  我的手为什么止不住颤抖?我的大脑似乎停止了思维。

  一直有思考妈妈旁边的男人是谁?没想到今日意外地知晓答案。

  人生充满戏剧性。谁对我说过这该死的话!如果这就是我倾力追逐的答案,我可以选择放弃吗?我可以拒绝接受吗?一张照片而已,能够说明什么?可是我的眼泪与冷汗,同时不受意识的控制。镇静啊沈碧落!

  “…由来碧落银河畔,可要金风玉露时。这是妈妈最喜欢的诗句,你就叫沈碧落怎么样?”妈妈的话,温柔得如同耳语。

  不,妈妈!我不是沈碧落,宁可是谢飞花,随风自在飞去,不留一丝遗憾。

  “碧落!”是谁无奈的声音?我木然地抬起头,正对上他的眼睛。

  “对不起碧落,我真的…不知道。”第一次看见他仓皇的神情,“我…”

  “求你,”我吃力地说道,“什么也别说。”

  片刻也不能停留,我逃一样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