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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章血煞之光
[云天宫] “凌,主上中蛊、你杀他、忍心?” 凝霜问从云晔闭关的七星阁里出来的凌非。 “我怎么可能忍心?他是我还是‘雏’的时候,就一手教导我、指引我的殿下呀……” 凌非抿了抿嘴唇,将头靠在凝霜的肩膀上。凝霜伸手搂住了她。 “主上并不是没有活命的机会,只要……” 莫初冷清的声音响在耳畔,还是那冰山一样冷峻的面容,眸子里却有隐忧。 “殿下以博学睿智著称。你能想到的,殿下自然非常清楚。既然殿下不去做,只是将‘血墨帖’给了我,那就表明,比起其他的选择,殿下宁肯消散。” 凌非微微垂下眼睑,幽长的睫毛在洁白的面容上映下两弯乌黑的阴影。 “我是不可能以任何名义,去逼迫殿下做他不愿意做的事情的。尊严和生命,殿下更看重尊严,那么,我就会让殿下自尊而骄傲的消散!尽管……我的心会很痛、很难过、很伤心……但是,如果那是殿下的选择,我尊重他!” 凌非抿了抿嘴,淡淡地笑了。 那笑,笑的恬静淡然,连月光似乎也纯粹起来,所有的阴霾都仿佛在这笑中慢慢被打散。莫初发觉自己浮躁动荡的心变得安定下来。 “……你是个强者。” 莫初突然的话语让凌非困惑的眨了眨眼,怎么突然扯到这里她是不是强者了? “主上说过,所谓强者,就是能让身边的人觉得安心安全的人。你和主上一样,都是那种存在就给人安全感,让人无比放心的人。” 莫初单膝跪下给凌非行了个礼。 “主上既然愿意将他的生死荣辱交给你,他很放心,那么,我也会信任你,放心地将主上交到你手中。无论你要做什么,我都会全力配合你。” 莫初坚定沉稳的说完,就无声无息地退下。 才将身形隐没,莫初就听到脑海里有些急促的问话。 [就算凌……她要杀御王殿下,你也会全力配合?] 莫初循着声音的来源找去,就见到一个抱琴的女子娉婷出现。 广袖高髻,白衣胜雪。 “莫初,你明明就答应我,会不计一切代价地保住御王殿下性命的!” 她的面容用一幅白纱半遮,朦胧之间却也能让人感觉到瑰姿艳逸,眉目如画,顾盼之间,撩人心怀,声音更是婉转动听。 “我当然不希望主上消散,但是,我想或许凌非更了解主上,也更懂主上的心思。我信任她,她会为主上作最好的选择。” 莫初的神情冷漠。 “最好的选择?最好的选择,就是让凌非为御王殿下‘兵解’吗?我……我以为凌非是喜欢御王殿下的,我以为她一定希望御王殿下活下来,我以为她根本就不会接那个‘血墨帖’……” 只要一想到那清华优雅高贵的人会就此消散,害怕的情绪就如潮水般地淹没她,让她的全身感到一股强烈的寒意。 “弦歌姐姐不希望殿下选择‘兵解’?” 清冽的嗓音传来。 “当然。尊贵如殿下怎么能如此屈辱无奈地被迫‘兵解’?!” 有薄薄的雾气笼上了弦歌本来清明的眼睛世界,本来只是那么薄的雾气,渐渐地聚拢了起来,好像阴雨天时越聚越浓的云一样,终于,乌云承受不住水滴的压力,破了一个洞,有液体从眼睛里奔涌而出。 “弦歌姐姐,你的眼睛在下珍珠雨呢……” 淡淡的幽香,浅浅的温暖,弦歌感到自己被拥入了一个柔软的怀抱。 地上的确是细小的珍珠,那是弦歌的眼泪所化。 原人就是这样,没有泪,也没有汗。当他们的情绪过于剧烈的时候,身体分泌的液体也一定会变成水晶钻石珍珠一类。 凌非或许是其中的异类。因为,她有汗,也有泪。 “凌,想法子保住御王殿下。御王殿下不该这样消散,不该在他春秋鼎盛,风华正茂的时候消散!御王殿下是如此尊贵的人,怎么能让宵小之辈算计!” 凌非闻言苦笑了一下。 宵小之辈? 能让御王云晔吃亏的人,能将他逼到不得不‘兵解’消散的人,又怎会是简单的宵小? “凌,御王殿下根本不必消散,只要他……” “只要殿下愿意跟那个女人妥协,跟那个女人双宿双栖,那个女人体内的‘太阴蛊’就能克制殿下体内的‘金阳蛊’。殿下非但不会受到伤害,还会有助益。只是再无法离开那个女人罢了……或者,殿下只要能忍一时之辱,找一个练有阴寒之功的男人,雌伏七七四十九日,就能将‘金阳蛊’转移到对方体内……你甚至想过,要莫初来做这个人。四十九天之后,莫初只要自戕,就能将殿下受辱的事实湮没……” 淡然无害的温柔笑容,却自内而外迸发出迫人的压力,那种气势,带着死亡的邀请;让人本能的在心底生出恐惧,连心都不由自主的颤抖,弦歌不自禁地双膝一软,却被一股柔和的力道托住了。 “弦歌姐姐喜欢殿下,是吗?所以,在摩罗这个以黑色为尊的世界里,弦歌姐姐才会穿一身雪衣。因为,殿下一贯的穿着也是素色为主,银白色最多……” 凌非微微退开几步,目光清泠而澄澈。 弦歌什么都没说,只是垂下了眼眸。 “……弦歌姐姐,你爱着殿下,所以,希望不管怎样殿下都活下来。为此,你愿意付出一切的代价。如果你的命能换来殿下的,你会毫不犹豫,是不是?” 凌非看到那蓦然抬起的眸子里的坚定和执着。 “……我喜欢御王殿下,但是,并不要回报。只要我能对他有用,能为他付出,这就够了。” 弦歌的声音轻轻地飘散在风里。 “……我只是希望御王殿下可以活下去。难道有错吗?” 弦歌的眸子定定地望着凌非。 凌非轻轻地叹了口气。 “……弦歌姐姐,你觉得怎样才算尊贵呢?财富、地位、权势、力量、名望?不,这些都不是让人尊贵的因素,真正让一个人尊贵的,是他的心。如果一个人能自由自在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做任何事情都不是由于别人的逼迫,或者情势的无奈,而是因为他想做,他乐于做,恣肆而随心,那才是尊贵。” 凌非眨了眨眼。 “对殿下来说,最大的屈辱不是消散,而是受了别人的威胁,做他不愿意做的事情。那样,即使他活下来了,不得不屈服,不得不妥协,也会成为他内心永不磨灭的耻辱。殿下是一个太骄傲的人,骄傲到不能忍受那样的耻辱!他会觉得……脏!不是身体的肮脏,而是精神…… “包括我在内,所有的人都觉得殿下强大无匹,可是,在某方面来说,殿下其实也不过是一个精神有洁癖、骄傲到偏执的孩子!” 凌非没想到自己会想用“孩子”来形容那个神明一样高贵优雅的男人。 “人人都看到殿下永远是那么的从容睿智,不动神色之间就将天下玩转手掌间。有谁看到,他永远整洁的衣衫下,躁动的蛊虫让他的皮肤都鼓了起来!为了自制,他的体内一直有莲焰在焚烧,他就是忍着那焚心的痛,面色如常地行使着御王的职责!你们知不知道,我出奇不意地下药将殿下迷晕的时候,昏迷的他……” 他扯着她的衣衫,无意识地呻吟,让她不要走,因为他疼…… 她给他喂药,他皱着眉头一拖再拖,一定要她准备好口味酥香的点心,才捏着鼻子灌下去…… 原来,那个高贵优雅如神明的人,也是会有那样脆弱如稚子,别扭如孩童,让她母性大发的时候的…… “……殿下对于我来说,是很重要、很特别的……我永远不会以爱为名,将自己的意志强加到他身上……” 凌非对着弦歌、莫初、凝霜浅浅的笑了。 “……我自然会想法子让殿下不用为难也能够骄傲自尊地活下去,但是,无计可施的时候,为殿下‘兵解’,我也不会有丝毫的犹豫,以免让殿下多受半分苦!” 凌非听到了“啪啪”的掌声,触目所见就是一双张扬而睥睨的金色眸子。 “陛下!” 众人慌忙对那悄然出现的高大身影跪下行礼。 “……凌非,你长大了,越来越漂亮了呢……” 暗帝穹夜挑起凌非的下颌,用手指摩挲她淡色的薄唇。 凌非的眸子里弥漫淡淡的金色,宁静地望着那狂妄不羁的帝皇。 “主上,您急匆匆地赶回来,不是为了‘轻薄’小非儿吧?” 伴随着清脆的笑声,还有珠玉的叮叮铛铛,璎珞放肆出言。她看起来八九岁,紫色的波浪形长发,紫色的圆溜溜的大眼睛,紫色的三叶草的徽记,灵动而慧黠。 “栾、栾回来……” 站在璎珞肩膀的紫色鸟儿张嘴吐出半句话,就将脑袋埋到了翅膀里。 ……好可怕!不对劲! 以前,它的主人总能搞活气氛,让人心神舒爽的,可是,这次,怎么一点用都没有?周围沉静地让‘鸟’都快呼吸不过来了。 “主上?” 幽梦蹙眉,她的主上没有让周围给他行礼的人起身,却忙着“调戏”凌非,怎么看怎么怪异。 “……你已经度过了‘成年劫’,不过,并没有举行‘成年礼’……” 凌非读不懂那双金色眸子里的情绪,她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 暗帝穹夜用手指撬开她的唇齿,玩弄她的丁香小舌。 “……按照摩罗的习俗,你身为‘金眸’,会有另外的‘金眸’充当你‘成年礼’的引导者……” 凌非只是温驯地注视着暗帝穹夜的头发,那无风自舞、四散张扬的金发,让她想起草原上的金狮子。 “……你可知道,摩罗的‘成年礼’是怎样的?征服与被征服!” 暗帝穹夜的话语蕴含着压抑的危险,凌非习惯性地想要抿嘴,却只是含住了帝皇的手指。 牙关慢慢地合拢,凌非目不转睛地望着那金色的眸子。 在帝皇的眼中露出隐约的笑意时,她狠狠地咬了下去…… “主上!” 幽梦惊呼,瞧凌非那架势,恐怕她家主上的手指不保啊!在她有动作之前,璎珞和青鸿一左一右地按住了她。 “你是魅灵,摩罗的习俗你不懂,不要妄加干涉哦。” 璎珞忽闪忽闪大眼睛。 “只要看着就好了。” 青鸿清俊的面目漫不经心。 幽梦瞧瞧这个,瞅瞅那个,突然发现,不管自己在摩罗的世界有多久,跟随暗帝穹夜多长时间,她都无法摸透他们的心思。 暗帝穹夜将带血的手指从凌非的嘴巴里抽出来,就着自己的血在凌非的眉宇之间点了四点。 ——血煞之光! 这是摩罗成年礼的一部分。 “……呜,陛下……” 幽梦只听到凌非一声痛呼,她的主上已经揪着凌非的头发强迫凌非后仰。 暗帝穹夜张嘴就咬住了凌非的喉咙,血气在空气中弥散…… ----------- 结局已经能看到一点影子了,大家能猜出来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