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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意外的相遇
两年前,当黎晨的影子已渐渐地从我的脑海里除去时,我却意外地与她再次相遇了。那是端午节将近时,我回了家一趟,此时的农活大部分都已干完,所以我此次回来并不是为了帮家里忙,而是纯粹为了回家过节。 老实说,除了能见到邓芳纯的时刻,我并不喜欢呆在兴城。虽然在外见识到了花花世界的灯红酒绿,但我纯朴的心灵依旧惦念着那个生我养我的小山村,在我的心中那是我的家,我的天堂!再美丽的地方也难以取代故乡在我心中的地位,所以在兴城的空余时间我除了思念邓芳纯外,还更思念养育我的故乡和我那慈祥的母亲。 父亲并不在乎我在外能不能挣到钱,只要我平安无事,那就一切都好,所以对于没挣到钱便往家跑的我,父亲并不生气,当然他也并不欢迎我这样做。已在外漂荡惯了,虽然每次回家都会觉得很温馨,但已没有了最初那几年的激动和兴奋了。坐在车里,望着车外那一片碧绿的田野,及农田当中那些似乎永远忙碌的农民,我的心便会将所有的烦恼与不快都置之脑外。城里人总在想所谓回归大自然,但被他们所鄙夷的农民却生活在大自然当中,如果从这个角度来看我真不知道到底是谁更加可怜。 到了长乐县,我便下了车,并立刻进站买了票。我们村并无车站,所以只能坐到邻近我们村的双河堡下车,再翻过一个不算太大的岭才能到我们村,而我准备乘的那辆客车的终点站则正是黎晨家的所在地香河村。香河村离我们家更近,但车必需绕过很长一段的山路才能到达那儿,而等车到那儿的时候,我却早已翻过岭到家了。所以在双河堡下车要比在终点站下车省时的多,而且更可以省上一元多的车费。 我到长乐县的时间是下午两点左右,而开往香河村的车却要在四点多才能出发,所以这两个小时的时间里我无事可做,于是我便在县城里转了转。长乐县并不大,甚至很小,一个大一点儿的镇子差不多都要比这个县城大。但县城毕竟是县城,它有很多大镇子所不及的东西,其中就包括书店和学校。 应该说长乐县的经济并不发达,有钱的人不多,长乐县的教育也处在较底的水平,但长乐县却并不是那种既缺老师又缺钱,而且连学校都没有几个的超级贫困县。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长乐县是一个非常注重教育的地方,只不过这大量出产像我这种能读得起书却不愿读书的学生,所以任凭老师和教育局的领导怎么努力,这儿的升学率还是在原地踏步。 不过,这也不能怪我们,因为学习对我们来说实在是没有一点诱惑力,学校对我们来说却更像是牢房,所以我们当然是想早些摆脱束缚,以搏取自由了。 如果就自然环境来讲,我敢说很少有能比得上长乐县的县城,但山青水秀、土地肥沃及物产丰富都不能让这儿富起来,所以这里的人才流失很是严重;不但是人才流失严重,甚至连人口流失都很严重,所以这座美丽的县城想繁荣起来,也许比让邓芳纯嫁给我都难。 我以前并不会为了故乡的前景作出无用的担忧,但自从我想要给邓芳纯写情书后,我便不停地看书,虽然我所看得书大多都是一些腐烂无用的的东西,但随着阅读水平的提高,及对书籍的需求的品味提高,我也看了一些不朽的精神巨著,使我的思想情操也在不知不觉有了质的提高。虽然我仍是一个意志狭劣的人,但却也不知不觉地学起那些忧国忧民的文人了。 看着长乐县种种不尽如人意的地方,我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仅仅是不是滋味而已,却并不是难过。所以我仍有兴致在这并不宽广的街上转悠。在这个不大的县城里,虽然还不至于彼此都熟悉,但遇到熟人却是件很容易的事,好在我并不住在县城,所以没人认得我,我也不担心会遇到谁,但就在我这么想的时候,我却突然遇到了令我终身难忘的黎晨。 黎晨此时穿着一身黑色的紧身衣裤,使得她那苗条纤美的身形得以映衬出来,而她那白皙面庞上的快乐神情,及黑色明眸里闪烁着那喜悦与天真,加上她这一身装束,使她犹如一只刚飞到这儿不久的小燕子般娇俏玲珑。而在她身旁却正有一个男子与她有说有笑,而且手中提着好几个纸包,看样子他俩显然是刚在商场里买完东西。 那男子长得人高马大,虽然并不帅气,但却也是朝气蓬勃,可以说他身上的气质正是我所缺乏的,所以才一见了他,我便不由得自惭形秽起来。 “哎,这不是高亮吗?!”开口的不是黎晨,却是那个男子。 这不禁令我大吃一惊,连忙细细打量了一下他。 “怎么?不认识我了?”他又开口道。黎晨的脸却突然红了,并下意识地低下头,避开我的目光。 我看了那男的半天,又看了看黎晨,才道:“噢!原来是你呀!谢……谢金实。” 谢金实是我初中时的同学,在学校时我俩并无太多的来往,虽然我们俩是同班同学,但关系却是一般的很。而他虽然长得高大,但却并不是一个十分引人注目的人,所以我对他并无深刻的印象,而且他在学校时也并不像今日这般高大粗壮。 “这两年混得怎么样?”谢金实开口问道。却并不为我和黎晨两人做介绍。(在农村并没有这种规矩) 我却是满脸通红,这自然是因为黎晨在这儿,而谢金实却以为我是因为性格腼腆所致。便说:“都毕业好几年了,你怎么还像大姑娘似的?” 我脸更是红了,干咳了几声,才说:“不是!是因为我这几年混得不怎么样,所以……所以你这么一问,我反倒羞于出口了。”我书看多了,所以说话便不知不觉地用上了词。谢金实却没听得出来,他只觉得我所说的话很怪,但却没听出怪在什么地方。 “你这几年怎么样?”我礼尚往来道。 “我?……操!能怎么样?出大力呗!你看我像有出息的样吗?”谢金实甚是豪迈地说道。 我又干咳了两声,但却没咳出话来。谢金实显然也不想与我多说什么,但又不好这么走,便没话找话地问了我一些无关痛痒的问题。到后来才发现还未问我这是在干什么呢,于是便又开口问道:“你干什么去?” 我说:“才从兴城回来,准备回家过五月节。” 谢金实点了点头,又问我在兴城做什么工作,能挣多少钱。我本想如实说,但却怕被他看轻,而且黎晨还在他身边,更是不能丢了架子,于是我便开吹道:“我在兴城‘站大岗’,一个月一千五六百块钱吧!” “站大岗?”谢金实一愣,随即道:“什么是‘站大岗’?我去干行不行?” 我没料道他对挣钱这么红眼,不禁一愣,而且又想到他要是真去到兴城揽工的话,便会识破我的话,那反倒不好,便说:“你去行倒是行,可是那活累呀!” “操!我什么苦活累活没干过?”谢金实说,“在农村,又没个本事,不能吃点苦,还能干什么?” 我听了,连忙又说:“可是……咳!干那个活吧!倒是挺挣钱,就是……咳!怎么说呢?最近干得人太多了,都瞅这个活是块肥肉,所以现在就不像在早那么挣钱了。” “这个我知道。”谢金实说,“可那到底是个什么样地活?” 我于是便把“站大岗”到底是什么样的活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当然是说这活很苦很累,希望能将他吓退;最后又胡诌道:“‘站大岗’这个活之所以叫‘站大岗’是因为俄洛夫斯基写的小说叫……《街头卫士》里面这么叫的。”“俄洛夫斯基”和他的《街头卫士》都是我瞎编出来的,而我之所以要骗他,是因为黎晨在这儿,我想让黎晨觉得我是一个博学多才的人,所以一向不擅说谎的我便编出了一个弥天大谎。但从不说谎的人也许不擅说谎,但他所说的谎却是最容易让人上当受骗,所以谢金实便被我骗了,而且我在说谎前便知道以他的水平是根本辨不出我话中的真伪的。至于黎晨,她虽看上去很聪明,但也未必就是广学多知。 事后很多年,我才知道我所编的这个谎话不但可以骗过头脑简单的谢金实,就算骗一个搞文学的人也是有可能的,因为这世界上本就没有那么多真正学识渊博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