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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见冬天的阴霾迅速覆盖了城市的上空,天灰的像想念的人哭过,我裹紧衣服,对着天空说:左晴,天冷了,别再任性的为了苗条少穿衣服了好吗?其实我一直都忘了告诉你你其实已经很苗条也很美了,真的。左晴,请记住我的心疼吧。 生活是现实的辐射,想念是离别的辐射,那对曦扬的更加依赖应该是爱的辐射吧。自左晴离开后,曦扬陪我的时间也多起来,对曾经在酒店的那件事只字不提,也或许是不愿提及。毕竟那是我们共同的痛处。对于家庭对于以后我们都不愿去触及。我常常看见曦扬一个人沉默,带着一脸的落寞。也许我是个更不敢面对现实的人,我不敢再奢求曦扬“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誓言。我觉得“天长地久”在我们心中似乎被慢慢搁浅,可我却深深的明白现在的莫小冉有多在乎徐曦扬,我愈加迷恋他温暖如春的笑容和看我时的那一脸温柔。我突然觉得在这个世上,我除了我妈和左晴几乎再也没有了所谓的亲人。 有时候我也会想起我的生父和我那同父异母的仅有十二岁的妹妹,我和父亲真的是永远的“人鬼殊途”再也不会遇见,而与妹妹的相见也不知是何年月了。我一直都在做着一个梦,这个梦境在我生命里延续了十二年: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牵着一个孩子的手在一条树木阴郁的林阴道上走,女孩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女孩的幸福笑容在我生命里停驻了十年,那是我在十岁以后就再也没有了的纯真笑容。 到了大四最后几个月阿良出去到一家广告公司实习,我也离开了学校应聘到一家本地大公司做英语专职外贸接待。曦扬一直想让我去他们公司,说再怎么着也给我个主管做做啊。那情形好像我应该对他这一伟大提议感激涕零的,我说得了吧,我临时生活还能自理,能养活自己。于是我就这样历尽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一家薪金和福利等方面自己比较满意的公司开始了我的正式工作。 回到家我妈听说我进了一家知名公司对我满口赞赏不已,而且对我们公司对我的录用谢了又谢,当时听我妈口气好像我这四年混出来一个社会白痴可是幸运的是我竟阴差阳错的被好公司录用了去。真是伤自尊。我妈于是随口提到了左晴,问我左晴在哪工作,是不是和我一个单位。我接着随口说:没有了,左晴条件好,我是说左晴口才好,她去了上海了。我妈还很感慨的说:哎。亏得这伙孩子都有了出息了。我回答说:是啊,都有出息了。然后自己又开始陷入对左晴无尽的怀念中。心于是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可是最近一段时间我老听见我妈咳嗽,而且越咳越厉害。我每次都凑到我妈身边问我妈怎么了,可我妈总一副不在乎的语气说天冷。只是感冒了。而且不忘加一句说:我还要等着喝我闺女的婚酒呢,对了,还得抱外孙呢。每每听到这话,我心里既喜又悲的。 今年的冬天特别冷,春节前夕漫天竟飘起了大雪,雪层层凯凯的扑在地上,很快就化成空气中的湿润,城市的上空变的干冷却不乏新雪的清新。整个城市被装点的银装素裹的,格外精致美丽,一如岛城的精致女子。此时家家户户开始忙着置办年货,大红灯笼也被高高挂起。街上到处洋溢着喜庆的气息。 我和我妈做了整整一大桌子菜,因为我和我妈一致认为虽然我们“人丁单薄”只有两个人过节,但也不能惨淡经营,就当作各路神仙加入到我家一起吃顿年夜饭吧。吃完年夜饭我帮妈收拾完碗筷后就拉过我妈倚坐在沙发看晚会。我寻思我妈肯定是觉得无聊了问我:冉儿你没去过曦扬家见过他父母吧? 我没有转头继续盯着电视说:没有啊。 那他父母知道你们的事吗?我妈接着问。 我说当然知道,曦扬的妈在曦扬的房间里见过我的照片,而且当时还问过那是谁呢, 曦扬就直接说是他一直在交往的女朋友。她妈还问过我的情况呢。 我妈听到这急着问:那曦扬怎么说的? 我说:曦扬当时啥也没说。因为那时我还没带曦扬见过您呢。后来他父母一直就不在青岛。也就没机会了。我说妈你这么急,担心我嫁不出去还是咋的? 我妈说:我不是担心你嫁不出去,而是我怕你和曦扬有什么差错。 我装做不经意的说:有就有呗,又不是没了徐曦扬我就出不了嫁了。 我妈说:话是这样说,可人这一辈子找一个过一生的人不容易。妈这辈子就这样了,可妈就盼着你能找个好人家,妈的这辈子也算了解了心愿。我看的出来曦扬是个好孩子,对你也是实心,这就够了。 我和我妈正说着话呢,曦扬就打来电话了,问我,大过年的在家干吗呢? 我说陪着我妈看电视呢。 他在那边问我:有没有在新年之夜想我啊 ? 我笑着说:对于愚者提出的问题智者永远不 知道怎么回答。然后我朝我妈调皮一笑就钻进了我自己的房间。我靠在床上说:我妈刚才在我旁边的,虽说我妈很民主,但也不能当着我妈的面就这样明目张胆的啊。那样就过分了啊。 曦扬在那边笑的特小人说:我知道。小冉,我想告诉你件事不知你同意吗。 我说少来了,还有什么事你不好开口的? 我想明天带你来我家见见我爸妈,他们好几个春节都不和我过了,今年能够难得团圆一次。我想把你介绍给我爸妈。好不好? 我佯装生气地说:难道以前你爸妈就不知道我吗?你在他们面前就没有提过我啊? 曦扬慌忙解释说:当然不是了,我提过很多次,他们一直想见你呢。 我说这还差不多。我接着问:你姐在吗? 曦扬说在啊,我接着在这边不吱声了。 曦扬说:没事,真的,上次在酒店的那事过去那么久了,我早给我姐解释清楚了,别放在心上了好吗?况且我也和爸妈说好了就明天,怎么样? 我深吸了一口气说:好,我去。感觉跟上刑场般的凛然。 我把这事告诉我妈谁知我妈比我还激动左右念叨着说要好好准备一下。 我说妈准备什么啊? “当然要准备一下,要换身大方的衣服,对,就穿那件你宋姨送你的白色风衣,我前几天给你洗好收起来了,挂在你房间的。还有对了,见了 曦扬父母先要称呼问好,千万别说错话。我妈左右寻思着一直在叮嘱我。 我说;妈,你这是干吗啊,弄的跟会见国家元首似的,我和曦扬看重的是感情,这些东西未免太……? 我妈说:话虽如此。可人家毕竟是大户人家,规矩礼数多,谨慎些总归是好事。听妈的话好吧。 我在我妈的反复念叨中应承着,要是平时我肯定说我妈的更年期又提前了。可这次心里却异常酸楚。 第二天一大早,曦扬就开着那辆银色跑车停我家旧楼下了,我拉开窗帘朝他挥手,心里还想着我们这旧楼下面停这么一辆豪华车可真刺眼。 曦扬每次见我妈都阿姨长阿姨短的叫个不停,我觉得叫的比自家妈都亲切,难怪我妈对这家伙那么喜欢呢。我用手捅捅他胳膊小声说:今天在人前我就当一回“沉默的羔羊”让你装会人样吧! 曦扬望着我一脸得意。 我妈直到送我上车了还在反复叨念叮嘱着。我满脸微笑的说:亲爱的母亲大人,您放心就是了,我一定会“凯旋归来”的。关上车门的那一瞬间我的眼睛却湿了。我转过身冲坐在前面驾驶坐的曦扬说:摇上玻璃吧,今天的海风太大了,我眼都被吹迷了。 曦扬的家比我想像的还要气派,一座幽雅的公寓掩映在绿阴中,前方还有一座“望海台”。我望着它心里想着曦扬肯定在这台上度过许多想我的夜晚,于是我就开始激动。曦扬带着我一直进了客厅,让我惊愕的是他家的客厅面积竟比我的整个家的面积还要大。墙上挂了许多中外名贵的画,多是十四世纪欧洲刚兴起的流派的作品。 曦扬说:小冉,你先坐着,我父母马上就下来。接着曦扬接过我递过来的风衣挂在衣架上,然后拿起一个削好的苹果给我,我接过来会心的笑了。 我说:你家蛮漂亮的啊。 还凑合呗,曦扬说,卓雅的家…… 我刚想咬一口苹果,听曦扬提卓雅我索性把刚递到嘴边的苹果放在了托盘里。 曦扬急了说:你别啊,我这不是随口吗? 正说着曦扬的父母就下楼了。他父亲四十多岁,穿着浅灰色的西装,衬出皮肤很白,微胖,眉宇间透出一股精明利落。一看就是在商场上打拼多年的商人。由于屋力暖气开的很足,他的母亲穿的很少,上身是一件很薄的灰色的高领毛衣,着一条藏青色的长裙,挽着发髻。看起来优雅而高贵。 我站起身很小心的称呼:伯父。伯母好! 曦扬母亲微微点头随即说:坐吧,不用太过拘礼。 我说:是,伯母。 “莫小冉”对吧,曦扬母亲问道。 我答应着说是。 本人比照片上生的倒也端庄水灵。 我笑的不自然的说:谢谢伯母夸奖。 徐伯父自坐下就拿起一张报纸在看,这让我心里更没谱。曦扬这时起身去倒了杯水递给我朝我眨眨眼意思是:不用紧张。 可我哪能不紧张啊,这气氛弄的跟审国家重犯似的严肃。或许是暖气太热了,我手心里已全是汗了。我勉强回了曦扬一个颇有风度的笑容。 徐伯母接着问:家里都有些什么人啊? 我说:伯母,我只和我妈单独生活。 那你父亲呢?她继续问。 我突然红了脸,低下了头。我不知道当他们听我说出我亲爸在我十岁那年死了,我妈又改嫁有了一个比我小十岁的同父异母的妹妹后会是一种怎样的表情。 曦扬看了我一眼眉头紧缩说:妈……! “建涛(曦扬的乳名),当父母的问问这些有什么不合适的吗?他母亲以一种不容抗拒的语气说。我看见徐伯父放下了报纸静静地看着我们。 我深吸一口气说:伯父。伯母,我生父在我十岁时就因病去世了,我妈后来带着我改嫁到另一个家庭,在第二个家庭里有了我一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后来我妈因为我的原因又离婚了,现在只和我单独生活。就是这些了。我一口气说完这些,坐在那静静等他们的反应。 徐伯父依旧没有任何表情,我觉得“面无表情”是所有大商人应对这个世界的一张面具。看红尘滚滚,不带一抹感情。 而徐伯母的脸一下子僵住。 正在这时,曦扬的姐姐推门进来,随行的还有卓雅,和一个很清瘦的男人。卓雅老远就亲切的喊:伯父,伯母你们看我和云姐还有姐夫今天去逛街买了好多东西,还有您二老的呢。边说着就都拎着东西走到沙发这了。 我当时心一惊:姐夫?那么上次那个客人不是? 曦扬的姐姐刚才还是满面春光的,可一见我立马像吃了苍蝇般的恶心说:吆,这不是上次在桃花苑酒店和客人拉拉扯扯的女招待吗?今儿怎么坐到咱家客厅里了?不是来当保姆的吧? 曦扬猛的站起来了说:姐,你怎么说话呢? 建涛,你姐我说的可都是实话,可是为了你好啊!卓雅这么好的女孩都被她陷害过,她还指不定在你身上打什么主意呢! 曦扬的母亲眼光像针扎过来,我猛然站起来说:是啊,我就是那个女招待,可我是清清白白的靠自己的劳动赚钱。是,当初我和云姐你挽着胳膊很亲热进去的那个客人是有点纠缠不清,可是那只是客人喝醉…… “够了,曦扬姐慌乱地打断我说,不要再解释了。 这时我看见曦扬的姐夫的脸色已经变了。 徐伯母阴沉着脸说:都给我坐下!建涛你先送莫小姐回去吧。 “妈……”曦扬喊了声。 “没听到吗?回去!”徐伯母硬生生打断了曦扬的请求,不由分说。 一瞬间我 觉得自己好多余,我又陷入到了一个人的战争,我突然很想我妈,我想起我妈送我上车时的那种喜悦,想起我妈前一夜对我的反复叮咛……我一秒钟也不想多逗留,抓起外套逃也似的离开了徐家。 我在前面拼命的跑着,我看到大片大片的紫桐树叶落下,我觉得眼泪在耳边生成了凉风,呼呼作响。曦扬在我身后不停的喊着我的名字。可我一直没停下,我终于腿一软一个趔趄蹲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曦扬急急赶上来扶我,眼里写满心疼。 我用力甩开他的手自己缓缓站起身说:不用劳驾。 曦扬的手很厉害的颤抖了一下。他说:小冉,你听我说好不好? 我泪眼婆娑地望着曦扬说:好啊,你说啊。 “我本来想直接告诉他们的……可我害怕…… 因为你很清楚你妈不可能同意我们的对不对?我继续望着他哭着说,你在欺骗着你妈,欺骗着自己,更欺骗着我们的未来对吗? 我看见曦扬的眼泪接着掉下来了,他说;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因为我真的害怕失去你……曦扬一下子跪坐在我腿边痛哭起来。我心如刀割,这一刻我觉得曦扬好懦弱,我觉得自己的心很痛很痛,更多的是失望。 过了好久,我们都平静下来了,曦扬小声说:小冉,我送你回家行吗? 我听到曦扬小心翼翼的声音心里又涌上了一阵难过,难过的又想落泪,徐曦扬你永远都是我的软肋你知道吗? 可我用一种近乎残忍的语调平静地说:曦扬,也许我们都该放手了,我们给不了彼此以后的幸福的。和你在一起是太奢侈的东西,那种感情太恐怖,我要拿我所有的自尊去换,可都不会得到,我想要像天鹅绒一样温暖的感情,可谁都不能给我,我会记得你给过我的那些刻骨铭心的幸福。一辈子记得!你以后找个门当户队的女孩子好好……生活吧。我们……缘分太浅……我说着说着又泣不成声。 曦扬的眼圈又红了,他拉着我的手说:小冉,你听我说……我回去跟我妈好好说,我求她……。 我努力挣开曦扬的手,头也不回转身决绝走掉。因为我怕我的违心的坚持会在曦扬受伤的眼神里跨掉。我仿佛听见自己心碎掉的声音…… 一开门我 就抱着我妈哭,后来就一边说一边哭,把我妈吓个半死,我妈后来大约也听出来个所以然了于是就一直安慰我说:没事,没事,我们家小冉是多好的孩子啊,是他们没有福气。然后我妈的眼圈接着也红了。 我一看这情形抱着我妈哭的更厉害了,我说:妈,我以后真的不嫁人了,我就守着您一辈子,行吗? “傻孩子,这怎么行呢,女儿总归要嫁人的,妈不能陪你一辈子的,妈已经老了吆。 后来我在我妈的慢慢安抚下就睡去了,我想自己是真累了。梦里我 梦见曦扬开着他常开的那辆银色跑车载着一车的鲜花向我求婚,于是我在银色的梦境里乐出了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