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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想不到赵依然也有扬眉吐气的时候,这不,他脱去了大晴为他准备的上班工作服——那套破旧的迷彩服,换成了新买来的夹克衫,外面套一件崭新的羽绒服,人是衣服马是鞍,一点都不错,换了套叶子,依然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从前的依然胡子拉碴也不收拾,冬夏一身破旧的迷彩服,基本上是没个孩子样。现在完全改观了,瞒帅气的。依然精神焕发的走出家门,如今他是县环卫处办公室副主任,当然是县财政编制了,他再也不用开垃圾车了,大晴没有理由再叫他马路吸尘器了。 由于火爆生意不大好,大晴决定转向,她和依然又是一番考察,决定开书店,顺便带着文化用品,同时还要开话吧,当然其他油炸食品不卖了,但鸡排还是要卖,鸡排就摆在门口,也不耽误里面的生意。大晴和依然又去了趟省城买了柜台和书籍、文化用品,牌匾也换了,叫博学书店文化用品店,门前还有一个立在地上的牌子,写着话吧。这样他们本来狭小的空间更加拥挤了,原来开火爆的时候孩子还有地方写作业,开了书店以后,除了柜台和书架就是话吧的隔断,中间仅仅留了两个人并排走的通道。孩子就连个写作业的地方都没有了。 大晴的生意主要是针对希望小学的学生,每逢放寒暑假的时候,大晴就闲暇下来。但每逢春节大晴就会再度忙起来,这个时候她不卖文化用品了,到大街上卖对联。大晴卖对联已经有些年头了,大晴自己都记不清卖了几年对联,至少也要七八年了。 卖对联的日子总计不过半个月,但却很遭罪,每年的三九四九打骂不走的恶劣天气正是卖对联的高峰期。卖对联的头等大事是占地方,每年临近春节期间,中洲县购物一条街的街道两侧和中间都会加上一排排做买卖的摊床,这个时候汽车就不能通过了。加入的买卖摊床大多是年货,像春联、鞭炮、糖果、花生、各种香、蜡烛、灯笼、小百货之类的应时商品。在年货市场尚未开放之际,占地方便成了一件大事,人们把推车子或三轮车放在大街上占地方,有的为了占个好地方,早晨两三点钟起床把车子推到大街上去。大晴就为了占地方的事情和街上有名的小摊贩孙一霸打了起来。 孙一霸是大街上有名的泼妇,长得和大晴倒还真有些大相径庭,也是五大三粗,黑皮肤,不过孙一霸是小眼睛,而且小的像一条缝隙。她平时卖些应节气的食品水果,到了年关卖鞭炮。大晴和孙一霸是邻居挨着,每年挨着的是个卖香的家伙,那家伙话语很少,由于是个男的,依然总是叮嘱大晴不准和他说话。但今年卖香的家伙没占到地方,跑到了街道旁边的垃圾箱上卖起了香,地方让孙一霸给占去了。 早晨大晴去的很早,但没早过孙一霸。此时孙一霸已经把鞭炮摊床摆好,手插进大衣兜里悠闲的哼着歌。大晴一看孙一霸的摊床就火冒三丈,孙一霸昨天就占了她的一块地方,害得大晴只把大板子铺在推车子上,有一块小板子是放小货的就没有地方放了,昨天大晴就对孙一霸说了她占了她的地方,孙一霸说她的鞭炮床子很重,挪不动,等明天她往旁边挪挪。结果她还没有挪。 大晴急眼了,大晴皱着眉头朝孙一霸喊道:“把你的鞭炮床子抓点紧给我挪那边去,懂不懂江湖规矩?”孙一霸也不恼,笑着说道:“呦!还江湖规矩,我孙一霸在大街上混了这些年还没有谁敢和我谈什么江湖规矩的,你是哪个屯子来的?也不好好打听一下,孙一霸想占那里就占哪里,想占多大地方就占多大地方。”大晴插起了腰骂道:“呸!放屁!放狗屁!你以为大街是你家的?还你想占多大就占多大!也太狂妄了,别人惯着你,我何绪晴可不惯着你,你就说你挪不挪吧?”孙一霸冷笑着说:“呦!今儿还来了一个厉害茬!我就不挪,你能我把怎样?”大晴一个大步蹿到孙一霸的摊床前,一用力就把孙一霸的摊床给周了。鞭炮洒落一地,鞭炮的包装纸也坏了,孙一霸这下也急眼了,她怎么也没想到大晴能把她的摊床给周了。于是他们厮打到了一起,彼此的帽子都被扯掉在地上,她们互相扯着头发,抓着彼此的脸,她们都受伤了,脸都抓坏了,街面上聚拢了很多围观看热闹的人,直到警察开着警车过来才把她们制止住,她们都被送到了派出所,被罚了款。 俗话说不打不成交,大晴和孙一霸出来后竟然成为了朋友,有时孙一霸去买吃的,就叫大晴给看摊,大晴上厕所,也叫孙一霸给她看摊,相处的还比较融洽。卖对联大晴挣了一千多元,虽不多,也比呆着强。用大晴的话来说,够办置年了。 而春节就这样不期而至了。每逢春节,或者说每当春节临近,大晴最担心的就是怕和依然吵架,因为结婚这么多年没有一年春节他们不吵架的。大晴估计着他们这些年打打闹闹走来的,是不是和他们春节吵架有关呢,她最近听人说,年三十的晚上尤为注意,不要吵架,不要打东西,不要说不吉利的话,不然整个一年都琐碎,所以大晴把想法跟孩子和依然说了,今年这个春节千万别再打架砸东西了。她想消消停停过个年。 可是生活就是不让你消停,年三十他们都是过得加倍小心,没有吵架。大年初一新的一年的开始,他们还是因为不值得一提的事情吵得天翻地覆。 大年初一的早晨,依然的两个同事来找他打麻将。进来后和大晴聊了一会儿,一个同事说:“嫂子,忙了一年了,也出去玩玩吧。”大晴说:“我不敢出去玩,依然不让。”依然在旁边插言道:“谁不让你出去玩了,你去玩玩吧。”大晴说:“我怕你,不去。”另一个同事说:“看不出来,依然老实巴交的把嫂子收拾得这么老实,连过年出去玩玩都不行。”一个同事说:“对呀!嫂子今天有我们两个在这里,你就去玩玩,我们给你请假。”依然就笑了说道:“别听你嫂子胡说八道。我哪里敢管她。”大晴就不高兴了,拉长了脸说道:“你自己知道!你是怎么管我的。我们家里是只许周官放火不行我点蜡,依然有两个老相好的,一个是他以前处的对象舒拉拉,还有一个开药店的温柔。”于是大晴就开始和依然的两位同事絮叨依然如何不愿意回家的事情,依然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说道:“你能不能闭嘴!”大晴就不说了,依然的两个同事和他开玩笑说:“行啊?!依然,还能弄上药店的老板娘呢,艳福不浅啊。”依然笑着说:“她胡说!”大晴瞪了依然一眼,最终依然没有和他的同事去打麻将。等他的同事走了以后,依然就开始砸东西。 依然轮起拳头把柜台的玻璃杂碎,鲜血便顺着他的手淌了下来,然后他把柜台用脚踹倒,咣当一声闷响,柜台倒下去,书和所有的文化用品都散了一地。大晴便哭喊着说:“赵依然,你该死的,你咋不死了,你咋不电车礁了,你是王八羔子,我辛辛苦苦的卖对联才挣了一千多块钱,你毁坏了这些货物都得一万块钱!你不知道咱家有饥荒!”依然说:“我告诉你何绪晴!你给我听好了,以后我的同事来了你不能跟说话,连打招呼都不行,我的哥们同事来了,你就给我滚出去。听到没有?你要是敢说话,再敢这么胡说八道,我把家都砸了,我把牌匾给你毁了!”大晴哭喊着冲向依然,狠命的打着依然,依然也不还手了,她越是打骂,依然就继续砸东西,她在依然的后面撕扯,依然走进厨房,把盘子碗都扔到了地上。其实他们家里也没有几个盘子碗,就他们这三口人的碗筷,自打大晴头痛以来,依然就很少打她,开始砸东西,他知道大晴舍不得花钱买东西,所以就抓住这个弱点砸东西,砸了一茬又一茬,所以大晴就控制着尽量不和他吵架,东西也不多买,尤其是碗筷。但文化用品那是卖的东西,不能少了,大晴最怕的事情不是吵架,而是花钱买东西,她知道自己还有几万元欠款,等欠款还清了,她打算再也不卖鸡排了,也不卖对联了。 最终大晴哭嚎着坐到了地上,也不挣扎着阻拦依然了,但嘴里仍骂道:“我日你妈的赵依然,我这辈子毁在你手里了。等我还完了饥荒,我再也不给你当奴隶了。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这么对你的老婆,我的对联是白卖了,我这命呀!我怎么找了你。倒了十八辈子血霉了!”这个春节到底没有过消停,为什么她想消消停停的过个春节都这么难呢?!大年初一就开始吵架砸东西,可以想像接下来的一年将是什么样子,一年没个好开头,还能有好吗! 再好的狗也改不了吃屎。大晴对嫣然这么说。正是正月十五,依然说他单位里有事,一早就出去了。到了下午要吃饭的时候还没有回来,孩子有病了,发高烧,大晴给依然打了电话,问依然在哪里呢,依然说在小姨家里,大晴告诉依然买退烧药,孩子病了。依然答应着挂了电话。大晴等了两个小时也没等回依然,有些着急了,便直奔思加的洗衣行走去。 进了洗衣行大晴的气就不打一处来,依然哪里是陪着他小姨聊天,依然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磕着瓜子,对面坐着汪海庭雇佣的年轻貌美的小保姆,原来他们在聊天。大晴一脚踢开门喊道:“我日你妈的赵依然,孩子在家发烧有病,你却在这里陪着人家聊天,你爹没给你做心!”依然把手里的瓜子朝大晴的脸上打来,也喊道:“滚回去,别在这里喊,我看我小姨有什么错!我不行去这不行去那,我连自己的姨姨家还不行来吗?滚出去,我就不回家。”大晴又骂了一会才走,这次依然没有向往常那样跟着她回家,仍旧呆在洗衣行里。 大晴回到家里给孩子买了退烧药吃下,然后就给嫣然打了电话,她对嫣然说:“好狗改不了吃屎。赵依然我是拿他没办法了。孩子在他心目中都没有地位了,他的心里就有那些女人,在他的眼中,那些女人都比他老婆强。现在又迷上了你小姨家的保姆,孩子病了,着急吃药,他都不管孩子,陪着那狐狸精聊天呢。你不是说他没有特长和爱好吗?谁说没有?陪着别人家的女人聊天就是他的特长和爱好,回家对自己的老婆说句话那可真是跟挤牙膏似的。”嫣然沉默了半晌说道:“你别生气了,我马上叫他回家。” 可能是嫣然嘱咐什么了,依然回家后没有再砸东西,让大晴有些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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