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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中午的秋阳仍将燥热送予大地。我到学校看女儿,两个星期没去看女儿了。我不愿去,说不上;毕竟女儿是我的心头肉。愿意去,也说不上;我一去就要和她母亲争吵。何况你走了五天杳无音信呢?我没有心情去面对所有的事情。我感觉自己精神肉体都瘦了。对你的牵挂,与遭受的冷漠,叫我心恢意冷。比认识你后第二天傍晚,孤寂地彷徨在街道的心情还要更糟。有诗为证——月下独徘徊,星儿不见影孤单。秋风拂, 枝叶俏,爱语银铃般。恍惚秋已至,寻梦在少年。惊叹罢,沉沦否?佳人哪凝望,春去几时还。

  当时就如此凄清孤苦,何况此时呢?阿菲,你走时说过的,一定给我来电的。你不应该如此的,你不是随便之人。我的心疼痛难忍,我对生活、对世界开始彻底失望。生活中的好与坏,事业的成与败,爱情的有无,仿佛一下子变得不怎么重要了。惟有女儿对我的牵挂,令我想到必须活下去。但我还不想死,我只想去庙宇修行。我不能对不起女儿,让她永远失去父亲。

  我骑着破自行车,懵懂地朝女儿的学校走着。H城的路面已完成硬化,路上车流不息,人来人往,好不热闹;但我没有心情观赏街上的风景,没有必要去凑热闹。可是,路过一所大学时,我被校园里响起的动听的轻音乐声愉悦了下受伤的情绪。我明白过来,是上午放学的铃声。抬眼看看天,又环顾四周。正午的阳光有些刺眼,飘香的丹桂随风弥漫到空气中。我闻到了一年未曾享受的清香,隐痛的心儿轻松了些。我干脆踏进校园,去排遣寂寞、忧伤和失望罢。我下意识的想,接着就骑着自行车拐进了这所大学校园。

  沿着水泥大道观看校园的体育场、学生公寓、教学楼之后,我惊讶想不到本市唯一的大学,竟建设得如此壮观!同学们正拿着饭盒,纷纷走向食堂。有的蹲在阅报栏边吃边看报,几个一群,指指点点,大有挥斥方遒之气概。我没有上过高等学府,对他们自然羡慕不已。校园音乐继续,我如入另个世界。放下自行车,步行在垂柳依依的小河边。树叶失去了春天的青翠,夏日的碧绿;但仍紧攥着大树,在微风的轻拂下一展旧时的袅娜;宛若风韵犹存的美人,让你怜惜让你爱慕。小河水清,几只鸭子在嬉戏,将午后的燥热驱除大半。可惜一河静水,哪怕清澈见底。河边柳树下的水泥椅凳上陆陆续续坐满了休闲、谈情的俊男靓女,或依偎于一把阳伞,或裸露于阳光下,如入无人之境。我好羡慕,又无比的妒忌。菲,假若你在我身边,我也会回到青春年少,像他们那样快活地享受幸福时光。我一想到你,心陡然疼痛起来,而且比来之前更厉害。一个人的痛苦在别人快乐的环境里,实在更加不幸。你为何这样对我,叫我朝思暮想,寝食不安?难道上辈子我亏欠了你吗?我拿起手机,又向你发出我的痛我的思念——坎坷人生路,佳人音信壅;相逢多少爱,谁是称心人?

  我继续分享情侣们的爱意,把他们的欢爱想象成是我俩的,叫无言的回音失去侵扰我心灵的市场。不知不觉的,我来到了小桥前。小桥流水,别有韵致;静静的河水,拱起的小桥将我的无望浮躁的心绪平抑许多,因此这种校园建设还是有一番风味。我走过精致的小桥,向一片菏塘望去,但见碧绿的菏池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夏日荷花却看不到了。菏塘四周是红叶李,如火的色彩象征着青春的激情与向上。我的心情莫名地好多了,沿着鹅卵石铺就的曲径去看秋荷、红叶。

  手机响了。我以为是你的,心为之悸动。但不敢看来电显示,我怕又一次失望。铃声响个不停,我只好接了。是前妻的。前妻很客气,叫我去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