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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昏黄街灯下映照着一对影子缓缓而行,光影透过树叶洒落在地,俩人就这样踩着这些斑驳点点光影含蓄而极力不动声色地握手前行。两人都似乎渐渐感觉到对方手心细细密密的汗水在慢慢的沁出,象胶水一样似乎要把两只手紧紧地粘在一起。空气中漂浮着无以言喻的感觉,缱绻不已,挥之不去……

  “到了!我送你上去吧!”许是沉默太久,聂斯哑着声音建议。

  “太晚!不用了!”

  依律轻轻摇摇头,然后娇羞地缓缓低下头。一侧的长发也如瀑布般顺势倾泻而下,遮去了半边脸庞。有种“犹抱琵琶半遮脸”的感觉。聂斯忽然很想很想拥她入怀,却又怕惊吓着这份美。于是努力地克制着这种冲动。只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背道:“那好吧!回去早点休息!”

  “嗯!”温顺如一小羊羔!依律自已也弄不懂这是怎么了。

  已近零点。

  聂斯本想打的回去,等了几辆都已载满客。只好到不远处的站台等公交车。

  坐在那种已经很久都没有坐过的木头座位的老式公交车上,聂斯感到一种久违熟悉的亲切感。以前在老家时就经常乘这种车上学。在深圳已经几乎见不到这种车,也许聂斯少乘公交车之故。

  公交车走走停停载着聂斯穿行在深圳的大街小巷,聂斯打开车窗,任由那凉凉夜风不断地拂过脸,撩拨着头发。惬意地望着窗外的风景,高高低低的钢筋水泥建筑森林,灯红酒绿的街道,霓虹灯妖娆地闪烁着,今天的这些风景似乎变得可亲可爱得伸手可触及。以往打的隔着玻璃望着这些参差不齐的建筑丛林,特别是夜深人静望着那些从窗口散发出来的零零星星灯光,时常会让聂斯仿佛望见一片闪着星星点点幽灵鬼火的原始森林,让人背脊凉嗖嗖;有时又觉得这些风景恍如隔世,随着车速加快飞逝而过,飘渺地远离着自已。一座不属于自已的城市!就象他现在还暂时租房住,如浮萍般飘荡着,从没归属感!

  不久的将来也许我会融于这座城市!聂斯今晚却心醉地想。

  公交车终于驶上了一条水泥小路。聂斯的家就在小路尽头的那端。这是个人烟相对市区来说较为稀少的小区,静谧安祥的一小区!远离了市区的喧嚣繁华。

  路两旁有许多象黄色野菊花似的无名小野花黄灿灿地铺满路的两旁,只是这种小野花花瓣比野菊花瓣大些,瓣儿也稍少些,且老长不高,只扒在地上长年叶儿绿绿花儿灿灿,象那种四季长绿的藤蔓一样不断地延续着自已的生命。白天在阳光下看,令人赏心悦目,同时给人一种催人奋发向上的生命力。小野花再后一点,还有一小片四季长青的小树林,平常晨跑路过时常会见到一些小鸟在树枝上跳来跳去地欢叫着,晚上还会听到蟋蟀的鸣叫声,以及一些不知名的虫子忽高忽低的鸣叫声。夏天还有知了躲在树叶里不知疲倦地反复鸣唱着夏之歌……

  聂斯当时选择在此租房,也是因喜欢这里难得的乡下风景,这些风景时常令他忆起乡下外婆家度过的那段童年无忧时光。那时因爸妈忙于经商,很小就把他送到乡下外婆家。本想把他留给城里的爷爷奶奶照顾。但因那时老革命干部爷爷奶奶气恼爸妈不务正业离职下海经商,且俩老那时也还没退休。所以只好把他送到乡下外婆家。这让聂斯骨子里渗透着些许有别于城里孩子的一些东西。

  比如些许粗野。当然这些在以后回到城里读书生活就渐渐被城市文明磨去同化了。

  这里有一片高尚住宅区,青灰色的屋顶,土灰色的墙,雅典高贵。那条有点荒僻的小路也因此多了高级私家车的光顾。高尚住宅区附近有高高低低破旧的或新建的楼房,当然也还有“烂尾楼”,这就是在深圳并不陌生的所谓“城中村”

  “农民房”,这些楼房各自为政,从那些玛塞克外墙可窥一斑,或灰白,或浅红,或浅棕,或淡紫,且高低不等无序地耸立着。聂斯的家就暂时安在那群无序楼房中。

  聂斯刚搬来时,望着这片楼房的鲜明对比,时常会感觉自己就象江中一片叶子,让人无比的沮丧和绝望,会觉得自己是那么那么的渺小和无助,想到自已形似有家而心无家的现状,会极度地渴望拥有象高尚住宅那样的一个温暖的家。特别是初到深圳打拼的头几年。一种疲惫感似乎让人快要虚脱,一种剧烈的孤独感深入到身体的每一寸地方,甚至渗入到骨子里,经久不息。时常穿过奢华的小区,回到住处,觉得很疲累很疲累,倒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听着熟悉的老歌,忆及往昔,不知不觉,有东西从脸上滑落,很热、很湿!

  今晚却不知为何感觉自已开始慢慢鲜活起来了。

  休休这几天都在怂恿依律跟她一起参加阿BELLQQ群里组织的一郊外活动……

  仿真枪演习游戏。依律一听到仿真枪就摇头道:“休休你少去参与这类活动,你不知道吗?仿真枪早就被公安部门明令禁止销售的,何况是玩?听说这些枪可不是塑料的,枪管、枪膛和发射机构都是金属的,电动发射,绝对高度仿真,比塑料仿真枪的劲也大多了!”

  “这我知道。我还见过摸过呢!”

  “知道你还去玩?何况你是女孩子一个,怎会喜欢这些东东?”

  “正因为知道,更想真正去体验一下!”休休兴奋地说道。“依律你知道不,听阿BELL说塑料子弹能把雪碧饮料罐底打个黄豆大小的凹痕,有时厉害点的枪型则能把可口可乐罐底打穿个洞。如用钢珠的话更厉害。阿BELL他们前年开始就跟西丽荔枝园老板签了份协议,每年在荔枝还没结果之前他们可随时去荔枝园玩仿真枪演习,AA制,按人头算,一人10元。听说好玩刺激极啦!依律你也去嘛!你老呆在家,多无聊啊!”

  “休休我看你走火入魔无可救药啦!反正我对这些不感兴趣。所以决意不去。”

  于是,休休这几天都忙碌起来。一会买野战护具,一会买迷彩军服,鞋帽,一会又买护膊护肘。买好后全副武装穿起来向依律炫酷。依律看后不禁笑起来。

  “你这家伙!仿佛真要真刀真枪上战场般!”

  “谁说不是呢,听阿BELL说这真的象正儿八经的军事演习。你没看他们,他们准备得更甚,那枪啊,你没看到,简直酷毙!阿BELL为了这场演习,连最爱的长发都剪成平头啦!帅呆啦!”

  “你是不是喜欢上了阿BELL?”

  “神经啊依律你!忘了阿BELL是我姐妹啦?”

  “那说不准,没看最近一电影么,就有同性恋恢复正常的。”

  “那就是说只要碰上他喜欢的女孩,同性恋也可恢复正常的性取向?”

  “是吧?但现实中有没有就不得而知啦!”

  “相信有的!”休休若有所思地用力点点头,仿佛坚信着什么。

  这一天终于来了!刚好是周六。

  休休早早起来准备。

  依律本想趁假日睡个懒觉,被休休这一折腾,只好睡眼惺忪地也起来。电话响起时,休休飞奔过去,她以为阿BELL他们开车来接她了。兴奋地“喂”了声,片刻就把电话递给依律,“找你的,一男的。”

  依律满腹狐疑地接过,“依律是你在听吧?我在你楼下,一起早餐吧!”依律听到那头聂斯熟悉浑厚的声音。

  “这么早!我还没洗漱呢?”

  “我等你!”

  依律望了望休休已穿戴齐整的,就说:“要不,你上来等吧。15楼1508室。”

  “方便么?”

  “没事,我们都起来啦!”

  于是依律对休休道:“待会我一朋友要上来,你不介意吧?”

  休休挤挤眼扮了个鬼脸笑道:“不介意不介意!我们依律大小姐第一次邀请来的朋友,一定是重量级人物,怎会介意?欢迎还来不及!”

  依律就近沙发上抓了个靠垫扔了过去,“看你还胡说八道!”

  转身不理休休从衣橱里取了衣服到洗手间换衣洗漱去了。

  敲门声与电话声同时响起。

  正在手忙脚乱收拾东西的俩人同时停了手中活。

  依律去开门,休休去接电话。

  聂斯一进门就感觉眼前一亮!很雅致闲适的布置,都是充满温馨的粉色系列布艺家居。满屋洋溢着女性淡淡浪漫情怀。有着漫不经心的刻意,也有着不经意的些许凌乱,却更显主人生活本色品味。

  “快进来吧!”依律见聂斯站在门口不动,于是招呼道。

  聂斯愣了下,收回巡视的目光,对着依律微笑着点了点头。

  走进房来。休休刚好挂了电话,朝着聂斯微笑道:“欢迎光临寒舍!我是依律的室友兼老友兼同学休休!”

  聂斯微笑地望着明艳得让人睁不开眼的休休,也来了句:“我是依律的网友兼密友兼男友聂斯!”

  依律听到男友这句时脸忽地红了,她心里可还没真正当他是男友呢,只能算是较特殊一点的男性朋友而已。怕这两活宝不知下面还会吐出什么难为情的话来,于是打岔道:“我还没介绍你俩怎就抬上杠啦!”

  呵呵,三人就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休休望望依律又望望聂斯,觉得俩人简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猜想依律那丫头肯定还没入戏,只是聂斯一头热而已!脑海突然就闪过一念头。刚才阿BELL不是说有两人因有事未能参加演习游戏,正四处临时找人呢,何不游说他们一起去?嘿嘿!培养感情嘛!于就开始跟聂斯谈起她们今天的游戏,她觉得先游说聂斯,可能性大些。果然,聂斯一听是仿真枪演习就来劲啦,兴奋地跟着休休一起游说依律。依律熬不过俩人的轮番轰炸,只好免强答应一起去。休休兴奋得手舞足蹈,赶紧打电话给阿BELL叫他准备好他俩的衣物及家什什么的马上出发。

  一伙三十人,塞进八辆小车中浩浩荡荡地出发,倒也挺壮观。迷彩服已穿戴好。

  真有点威风凛凛的气势,可惜没敢把仿真枪那些家什亮出来,怕惹事生非地把警察都招来。那些家什都用类似如装网球的那些袋子装着。且安静地躺在后车箱里呢。

  30分钟左右已到达荔枝园山脚下。

  大伙纷纷下车,从后车箱取出家什背上,跃跃欲试准备上山进园大战一场。

  依律感觉自已特滑稽!身子骨太瘦弱,那迷彩服码数大了点。虽腰身用皮带扎着,却更显其腰细得不忍一握。因布质太硬的关系,两旁衣服还鼓胀起来,仿佛衣服里充着许多气。帽子也大了点,依律只得用发夹固定好。倒也有模有样一个女兵形象也。

  聂斯一直陪在依律左右,见她帽子歪了还不时帮她扶正。让依律重新用发夹固定。每每这时,聂斯都感觉自已仿佛在捧着依律的脸,低头细端详之,那迷彩帽沿下的那张脸小巧精致清纯得让人忍不住想偷啜一口。而依律这时也心跳得厉害。便会慌乱地快速地夹好。却因紧张更夹不好,于是这么来回折腾了几次,终于固定好后。依律的脸也羞红得如天边晚霞。聂斯呼吸也沉重起来。

  最后俩人都默契般地挪开一点距离跟上大部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