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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对未来的想象力是极其有限的,也是极为矛盾的,比方说心目中的天堂,好象很美好,但很少有人愿意去,因为毕竟太虚幻,所以人总爱回味过去,只有过去才使人真正地感觉到留恋和亲切。夏酣春决意要耕耘起家乡的土地来,就是源于这种情感,他从小就在这里长大,油茶树下,摘过茶籽,砍过茅柴,吃过茶挂,喝过茶蜜;田边地头,挑过秧苗,送过肥料,抓过鱼虾,钓过青蛙;潭水河边,采过鹅卵石,洗过澡,戏过水,网过鱼,处处都留有他的足迹。从小到大,有过无数个关于它们的梦想。如今,他已是一个大男人,他要尝试一下自己究竟有多大的能力,这块土地到底有多大的潜力,他不相信农业真的只能是贱农经济,法国人一瓶酒,贴上一个“人头马”或者“拿破仑”,价格能卖上比茅台高十倍,百倍的价钱,不都是葡萄酿造的吗?凭的不就是个品位吗?我就不能将泥土换个花样来种?大路货肯定是赚不了钱的,如今的稻谷才三十七元一百斤,还要国家的保护价才有,按那粮贩的价格,仅有三十三元,甚至更低,不亏才怪。他又想到天外天的女人,比路边店的女人就是有品味,层次分明,他要让家乡的泥土也提高一个品位,上升几个层次。 陈敏到冶炼厂时,厂里已经乱成一锅粥了,产品大量积压,职工人心涣散,她才明白夏酣春迫不及待要开发农业的苦衷,相处一段时间以后,她发现夏酣春这个人稳重、憨实、而又精明洒脱。也是因为太洒脱,就有些不计成本,和缺乏企业家瞻前顾后的眼光,她仔仔细细算了一笔账,按每个大棚投入八千元,仅此一项就要三百万元,而且会造成“一刀切”,所以她一个人就否决了夏酣春和两个技术人员关于全部搞大棚蔬菜的主张,她认为对品种的数量、时间管理的长短、利润的高低都没有绝对的把握,湘南的天气跟海南、广西都有差别,既然摸着石头过河,只能是先少数量、多品种,蔬菜、水果、苗木,长期的、中期的、短期的,都先试验一部分,掌握技术和积累经验以后,再全面开花。 夏酣春不得不佩服陈敏的心细,春节过后,他和陈敏两个人去了中科院信息中心收集一些信息后,又赴山东、江苏、浙江的蔬菜专业户,费尽口舌,软磨硬泡地学习,参观了一遍,在回家的卧铺车厢里,陈敏对他说:“你发现没有,投入成本较低的,每亩只要几百元,需要的时间就长,象最适合于湘南种植的奈李,美国提子、巨峰葡萄、苗木花卉等,投入成本高的,每亩资金达到一万元,时间需短,同样风险性也大,象黄瓜、茄子、辣椒,几乎是一天一个价,悬殊近十倍,这里边的文章够我们做的了,看起来,这世界上的事情没一件轻松啊!” 夏酣春说:“你不要怕,我的命硬着呢,爱迪生不是说过,人的整个生命都是一种实验,做的试验越多越好。” 陈敏就问:“你相信命运?” 夏酣春说:“中国人用词是最深奥的了,不知道你注意了没有,命运这一个词其实包含了两个概念,命和运,但人们通常会理解为一个字就是命,那个后面的运字往往被忽视了,真正起主导作用的还是那个运字。” 陈敏说:“你怎么认为呢?” 夏酣春说:“这只不过是我个人的观点,在你们知识分子面前班门弄斧了。” 陈敏婉转一笑:“我看你没当干部,怎么也学到卖关子了?” 夏酣春也笑着说:“我又不知道你是真不理解还是假不理解,当然得有言在先。” 陈敏一言不发了,眼睛看着他,等他说话,夏酣春不好意思,只好接着说道:“我也是信命的,但不是街上瞎子算出来的那种命,很多人常常感叹自己命如纸薄,我却不这么看,以前从一本书上看到一位商人讲过,许多事情先天注定,那是命,但你可以选择怎样面对,那是运,所以我就是重视那个运的。” 酣春见陈敏照样缄口不语,停顿了一会,就说:“讲到这里,我说个笑话给你听,去年我同高会计师去县城开会,周司机本来要我坐那个副驾驶位置的,我见高会计师年纪大,出于礼貌,就把那个位置让给他坐,我同另外四个人就挤在后面一排,结果吉普车没走多远,在跟人家会车时,周司机一下把车撞到了路边的大树上,高会计师可能年龄大,反应太慢,眼睛又近视,头就自己碰在挡风玻璃上,额头上缝了八针,弄得我心里很难受,高会计师后来总是笑我,说夏厂长这个人的命真的太硬。” 陈敏也被逗笑了,说:“按你这么说,我就怕你了,你的命这样硬,和你合作我肯定就要牺牲自己了,人家高会计师为你缝了八针,我到时还不知道要付出怎么样的代价呢?” 酣春说:“看你想到哪里去了,你和我出差这么长时间了,还未见我怜香惜玉的呵护着你啊,就是牺牲我自己,也不会让你受伤害的。” 陈敏说:“对你的为人我是相信你的,我是想如果按你刚才所讲的命来说,那就不是你和我能够把握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