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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
云开雾散,秋阳高照。一九七九年十月,夏仁义刚满花甲,他们家的地主帽子也被摘掉了,那天公社干部在占先领的带领下,将一张红色的通知书放到他的手里,告诉他从此以后他们家的成份就是社员,不要再填地主了,让他放下包袱,在干好队里农业生产的同时,多搞点家庭副业和多种经营,发展经济,改善生活。从公社干部那难得的温和的口气里,夏仁义仿佛察觉出一种苦尽甘来的兆头,兴奋地捧着那张红色的通知书,奇怪的念头使他想起了过去舞台上常见的皇帝大赦天下的场景,真是“佛家道尽千古事,凡身了却百世缘。”身上的血液渐渐的炽热起来,就到屋里的观音台前烧了一柱香, 乞求向过去的岁月告别。 夏仁义把干部的话默默地记在心里,也不敢大动作,只是把原来土地祠那边一大块空地用土砖围了,搭了个厂棚,干起了闲了多年的熬豆油活计,又向生产队借了那空了一年多的猪场,养了两头母猪,自家生产的猪崽也就没再卖了,全都留下了。这两年,生产队已经分成三个作业小组,队上安排的出工也不象原来的多,很多人都开始提篮小卖了,夏仁义就挑着豆油担子开始穿山越岭在周围的村镇和集市贩卖,因为他的豆油香味浓厚,时间再长也从不生霉,很多临街的人都愿意给他代销,虽说少赚了点,可省了不少的力气,在武汉医院工作的大女迎春回家的次数也多了,她给家里带来了许多的养猪的书籍和和一些预防的药物,并告诉他们使用的一些方法,让夏仁义受益不少。 荻花养的猪长的又快又好,一年养两班猪,都是很顺畅地出栏,她想不到,以前帮队里养了那么多年猪,畜医也跟着在猪场转,但总是这样或那样的毛病太多,存下来的就少,当时队里曾有些人怀疑,是不是这个地主婆搞破坏,暗地里把猪毒死了,害得她对天赌咒,她说我就是毒死我自己也不敢害队里的猪啊! 元旦前几天,两个猪贩按比食品站每斤多一毛的价格收走了荻花的三头猪,荻花把卖猪的七百八十元钱放到夏仁义的手上,说:“我那里还有二千五百元,你一起拿去存了吧?” 夏仁义说:“存什么存?这么一大笔钱,放到信用社,你就不怕人家说我是资本主义头子?” 荻花也被他说的胆怯起来:“放在家里也不是办法啊,我在猪场那边,你又要去外面卖豆油,家里的门锁着,一个人也没有,万一被贼偷了,这一年你我不都白忙了。” 夏仁义想着荻花的话不无道理,琢磨了一会,说:“我明天去县城,让小芸帮着存算了。” 荻花说:“那只能去麻烦外甥女了。” |